過了沙清縣,再往東南就是沙平縣,沙平縣往南就是增平了。大筆趣 www.dabiqu.com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月份,肅州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當父女倆的頂著風雪走進增城縣衙時,陸平章聽到下屬的通報,簡直喜出望外。忙迎了出來道:「下官見過大人!」
蔣文淵扶起舅兄道:「咱們裡頭說話吧!」
「好!」
到了暖和的內堂書房,屏退外人,這話立即就熱絡了。
糰子笑眯眯的朝陸平章撲過去:「舅舅!」
「哎喲,我的乖寶兒,舅舅想死你啦!」陸平章彎腰把寶貝外甥女兒抱在懷裡,樂呵呵道:「這麼冷的天,淨跟你爹亂跑,凍壞了吧!」
糰子搖了搖頭:「是有些冷,不過我的身體棒棒噠,凍不壞!」
修仙者,不說身體變成鋼筋鐵骨,至少一般的疾病她都不懼,壯得跟頭小牛犢似的。
蔣文淵接過女兒,順勢給她除了鞋子,給她放在燒得滾熱的大炕上。
自己也脫了鞋子,盤腿坐上去,接過熱茶喝了一盞,可算是舒服了。
又接了下人遞來的熱毛巾擦了把臉道「舅兄何時到的,可去過府衙了?」
陸平章道:「到了有半個月了。去了府衙報道,幕僚說你不在。我只好去後衙看了婉娘,吃了頓飯就回來了。
你說你可真夠狠的,這大冷的天兒,自己下鄉去巡查也就罷了,還把乖寶給帶上,可別把她給凍出好歹來。
介時別說婉娘,她舅我都會跟你急。」
蔣禹清的舅母陳氏聽說妹夫帶著外甥女來了,忙從後衙跑了過來。
抱著蔣禹清簡直稀罕壞了。大半年沒見,小姑娘長高了一些,也抽條了。
蔣禹清也抱著舅娘好一陣親香。末了,陳氏就抱著她親自去後衙安排飯食去了,留了男人們在前衙的書房說話。
「我原本做好了給你當幕僚的打算,誰曾想你竟然給我整了個主官的位置。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有天自己也能做縣令。」
蔣文淵道:「這增平原來的縣令不干人事,正好被我遇見,就順手把他給砍了。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第一把火就燒他身上了。
肅州苦寒,真心愿意來這兒幹活的沒幾個。全都是些朝中沒根基,不得已才來這兒混資歷的。
偏偏這些人大本事沒有,心氣兒還高,與其再找個祖宗來給我添堵,倒不如讓舅兄你來,起碼是個能踏踏實實幹事兒的。
實說話,我也就跟陛下提了那麼一提,誰知道他還真就讓你來了。
你妹夫我真就挺高興的。起碼在這肅州,我不是一個人單打獨鬥了。」
陸平章聽到蔣文淵這奇葩的理由,當真是哭笑不得,半開玩笑道:「我還尋思你發達了,知道提攜你大舅子,合著這是抓我過來給你當苦力來了。」
「哎,大舅兄,我可沒這麼說哈。不敢,不敢!」
接著就聊起了明年的打算,說明年有兩種新糧種要試種,還要修水渠。
這水利設施是第一要務,沒有足夠的水源,什麼都是空談。
讓他務必把眼下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給理順了,明年好大幹一場。
陸平章一聽,眼睛瞬間就亮了。他就知道,跟著妹夫有肉吃,果然,剛來就有盼頭了。
陸平章的兩個兒子也在老家沒有跟過來。人少,又都是自家人,就沒有男女分席,只四人坐了一桌,邊吃邊聊。
吃過飯,蔣文淵繼續同陸平章去前衙談事,蔣禹清則被陸氏摟著在後邊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午覺。
父女倆在縣衙住了一晚,次日冒著風雪再度出發。
增平往南是連岐縣。因為風大雪大,道路格外難行。
一行走到快天黑時,還未看到連岐縣城,不得已,只好就近借宿在一處農家院中。
吃飯時候,蔣文淵照例借著饅頭同主人家套近乎,談天說地。
蔣禹清給她爹這種行為起了個十分親切的名字叫「饅頭外交」。
半夜裡,父女倆被外頭的吵鬧聲驚醒。蔣文淵伸手拍了拍女兒的小背脊,給她壓了壓被子:「你好好睡,我去看看。」
「怎麼了?」蔣文淵推開房門,見堂屋中點著一盞豆燈。主人家一家都在屋裡,神情焦急。
中年漢子道:「對不住,吵醒貴客了。我家小兒子發熱了,家裡也沒什麼辦法,老人們正商量著用土法和了泥來給孩子退熱呢。」
蔣文淵道:「我家女兒就是大夫,她年紀雖小,醫術尚可,你們若是放心的話,我便讓她來給孩子看看。」
主人家簡直喜出望外,這會兒哪管什麼年紀小不小,是個大夫就好。總比他們準備用尿和了黃泥給孩子裹身來的強。
蔣文淵立即回到房間,拍醒女兒:「乖寶,這家的孩子發熱了,你要不給他看看?」
蔣禹清一聽,立即坐起來,磕睡頓時醒了一半兒。揉了揉眼睛道了聲「好!」。
一面麻溜兒的穿衣服,一面讓他爹去馬車上拿醫藥箱。
其實所有的醫療用具和藥物她的靈境都有,那個醫藥箱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
發燒的孩子是主家人的最小的孫子,那個中年漢子小兒子。
不過將將半歲大。因為母親的奶水不夠,所以長的十分瘦小,看著跟三四個月的孩子似的。
蔣禹清檢查過後,發現孩子只是因為著了涼感冒引起的發燒,量了一下體溫,三十九度三,燒得有些厲害。
便從藥箱中(實際是靈境裡)拿了片撕了外包裝的小兒退熱貼給孩子貼在額上。
之後又餵了布洛芬口服液,同時讓他的家人用溫水給孩子擦拭腋下、脖頸、腹股溝、手心腳心等,作物理降溫。
如此三管齊下,不過半個時辰,那孩子便出了一身大汗,徹底退燒了。喜得孩子的家人直喊她小神醫。
蔣禹清讓他們趕緊給孩子換身乾淨的衣服,抱去睡覺。
天冷,這么小的孩子一定要注意保暖。又教了他們一些,孩子發燒的應急處理方法。
如果感覺不是太熱,則可以用方才她教的那種物理降溫法,用溫水擦試血管多的部位。
如果實在燒得厲害,也可以用烈酒擦身,最好是抱去看大夫。主家人對於她的建議自然無有不應。
次日早晨,主人家小心珍重的端進來半碗雞蛋羮。
這是蔣禹清昨晚救了他家的孩子,他們所能拿出來的最珍貴的謝禮。
蔣禹清只是象徵性的舀了一小勺,其餘都分給了主人家其他的孩子。臨走前,她又在土炕上留下了一個元寶。
但願這點兒錢,能給這個艱難的家庭帶來一點小小的幫助。
外頭風消雪住,太陽照著屋檐下那長長的一排冰錐,似乎也不再那麼清冷了。
蔣禹清跟著父親重新上路,沒多久就進了連岐縣城。因著是大雪天,縣城裡十分的冷清,破舊的街道上見著不幾個人影。
蔣文淵照例給連岐縣衙來了個突擊檢查。
他到的時候,已經辰末。衙門裡只有一個師爺在懶洋洋的支應著。蔣文淵進去後,一亮明身份,師爺差點嚇尿。
他問:「主官呢?」
那師爺抖抖索索道:「還,還沒起來!」
蔣文淵「哦」了一聲,皮笑肉不笑道:「看樣子,你家大人昨夜甚是操勞啊,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沒起床。
也罷,本官就坐在這裡等等他。你們也不必去叫,就陪著本官一起在這兒等著罷!」
說著,自顧自的在旁邊坐下,摸出本書來看。一直等到巳時過半,縣令齊有來方才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從後堂走了出來。
乍見一陌生的青年人,四平八穩的坐在自己的公堂上,自顧自的看書,不禁有些懵。
他正想問「您哪位的時候?」便看著臉色蒼白的師爺不停沖他使眼色。
齊有來突然一個機靈,想到了某個可能,額上的冷汗立即就下來了。
忙小心翼翼的上前對蔣文淵揖了一禮,試探著問:「請問可是蔣大人?」
好一會蔣文淵方才合了書道:「難得你居然認得本官。看來你這些屬下調教的不錯,至少察言觀色這一套,使的挺溜兒的。」
劉有來嚇得立即跪到在地:「大人駕到,下官有失遠迎,請大人恕罪!」
蔣文淵冷哼一聲:「可別。本官可擔待不起。
劉大人治理連岐勞苦功高,以至於累得上午起不來。再去迎我,本官豈不是罪過!」
蔣文淵這番話連削帶打的,直颳得劉有來臉色通紅。
這些天,他防著這位新任知府下來突擊檢查,早早做了準備。
誰知一連多日都沒看見到人影,加之這兩天連日的風雪,就以為他不會來了。
於是,昨夜就和第三房小妾胡鬧的晚了些,今早就沒能起得來床。
誰曾想,好死不死的竟讓知府大人逮了個正著。
誰知道這位祖宗竟然反其道行之,頂著這麼大的風雪就來了,他都不怕冷的嗎?
這下完犢子了,掛落吃定了。
蔣文淵暫且按下了脾氣,仔細的查看了衙門的賬目賬冊,還有各種公文涵令,及一些他處理過的案卷,雖不出彩,卻也沒什麼大錯。
百姓們對他的平價不好不壞,說白了這就是個混吃等死的。
蔣文淵嚴辭訓了他一頓,訓得他跟鵪鶉以的,又記了次大過。
言明,再有下次,這官兒你也別當了,回家抱孩子去吧。
之後才開始談正事。讓他過了年務必做好準備,試種新糧種,劉有來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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