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獨自在房間裡坐著,低頭看著手裡的玉佩,眼眶微紅,思緒飄忽
「祖母,父親回信了嗎?母親的病情越來越重,父親何時回來?」
十一歲的小姑娘,跪在祖母腳下,含淚問著話。
她一大早就過來給祖母請安,終是忍不住,問了父親何時回來的事。
祖母不耐煩的抬手把她推開,「快了,快回來了,一大早就像哭喪似的,晦氣呀,也不知道你娘整日裡怎麼教導你的。」
說完,冷著臉起身離開。
小姑娘緊緊拽著祖母的一個衣角,她知道祖母素日不喜歡她們母女,可是眼下母親一天天的病情加重,這三個月里,她給駐守在邊城的父親寫了幾封信,父親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祖母身邊的嬤嬤將她的手拿開,「大小姐請鬆開手,老夫人還要去佛堂為大將軍念經祈福,莫要耽誤了時辰。」
看著祖母離開,小姑娘只好站起身,擦乾眼淚,快步走向母親的院子。
「咳咳咳咳咳咳」
剛走到院子門口,房間裡傳來母親猛烈咳嗽的聲音,小姑娘連忙跑到母親房間,「娘,您怎麼樣?好點沒有?」
母親身邊的丫鬟彩萍聲音焦慮,「大小姐,這可怎麼辦,夫人又咳了一晚上。」
另一個丫鬟彩婷偷偷的拿著一個白色帕子展開給小姑娘看,「大小姐,夫人又咯血了」
鮮紅的血色刺目,小姑娘既心疼又著急,她低聲說了句,「彩婷,先收起來。」
病榻上,母親臉色蒼白,無有一絲血色,又連著咳了幾聲,掙扎著要坐起來,「容兒,你爹爹來信了嗎?」
小姑娘慌忙上前扶著母親,她輕輕給母親拍著後背,細聲安慰道,「娘,女兒剛才問過祖母了,祖母說,父親快回來了。」
接著又安慰道,「娘,彩雲在煎湯藥,湯藥快煎好了,您喝了湯藥身子很快就會好的。」
她昨天親自跟著管家去大藥房給母親拿了藥,一早就讓身邊的丫鬟彩雲去膳房煎藥。
母親面色無華,拉著女兒的手,聲音心酸,「容兒受苦了,是娘親連累了你娘親不知道能不能挨過去」
說著,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整個冬天,每隔上幾日,女兒都要隨管家去藥房給她拿藥,有時還親自給她煎藥
小姑娘拿出手帕給娘親擦拭眼淚,輕聲安慰著母親,「爹爹快回來了,娘親的病很快就會好的。」
她在母親面前一直表現著堅強,她不想讓生病的母親傷心,儘量不讓自己在母親面前掉一滴眼淚。
母親生病的這幾個月,疾病纏身,更是思念駐守在邊城的父親,病情也一日日的加重。
她知道,父親和母親二人夫妻情深,這些年來,父母膝下只有她這一個女兒,祖母曾經以父親沒有兒子為由,多次想要給父親抬上一房妾室,都被父親直接拒絕,直言,他有一妻一女兒足矣,他不需要納妾。
這也是祖母不喜她們母女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不明白,她已經寫了幾封書信給父親,告知了母親的病情,父親怎麼還不回來探望母親呢?
看著纏綿在病榻的母親,說實話,她的心裡對父親多少有一點埋怨。
母親還是沒有熬過那個冬天,年底的時候,母親帶著對她和父親的不舍,終是撒手人寰。
母親去世的當天晚上,父親帶著一身風雪回到了將軍府
一年後,祖母以死相逼父親續娶,父親無奈答應,所娶之女,是祖母娘家的親侄女,說是為了親上加親。
父親續娶的次日就回了邊城。
臨行前,父親把一枚玉佩交給她,上面刻有父親和母親的名字,父親思念母親而親手所刻。
父親叮囑她在將軍府不要忤逆祖母和繼母,有事的話可以寫信給他,交待她時常去探望外祖父外祖母。
外祖父外祖母晚年喪女,白髮人送黑髮人,受不了如此大的打擊,半年裡相繼離世。
父親駐守在邊城,她沒有了外祖父外祖母的庇護,在將軍府受了不少人的白眼。
祖母其實是她的繼祖母,父親還有一個弟弟,是繼祖母所生,一家人,叔叔,嬸嬸,還有堂弟,包括她的繼母,都對祖母言聽計從。
她從小就不得祖母的喜歡,因此,一家人都不喜歡她。
父親去了邊城之後,她雖說是將軍府的大小姐,但她好像成了將軍府多餘的一個人。
有一日繼母生病在床,祖母請了道士到家裡作法,道士非要說她是家裡不祥之人,克父克母,會給家裡招致禍患,需驅出將軍府。
她是將軍府的嫡出大小姐,將軍府的整個家業都是父親立下數次軍功所掙,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將她驅出將軍府,於是祖母寫了一封書信到邊城。
數日後,一封書信從邊城捎回,祖母當著所有家人的面,給她看了那封書信,是父親的親筆所書,內容是,她既是克父克母的不祥之女,可送至鄉下的莊子去住。
有了父親的親筆所書,她順理成章被送到鄉下的莊子,陪同她的,只有她的貼身丫鬟彩雲。
離開將軍府時,她心裡並沒有多少留戀。
她們主僕二人到了鄉下莊子沒有幾日,夜裡睡夢間,整個莊子突然起了大火。
她和彩雲初到莊子,對這裡的一切都不怎麼習慣,那天晚上也是和衣而睡。
大火著起來時,主僕二人頓時察覺,起床便往屋外跑。
莊子的房屋多年失修,正值秋末,大火燃燒起來,火勢很大,她拉著彩雲往屋外跑的時候,屋門已經燒毀,眼看著一根著火的房粱將要掉下來,慌亂之中,彩雲用力將她推出了屋外,隨著房粱的轟然倒塌,彩雲再也沒有從大火中逃出來
她踉踉蹌蹌逃了出來,冷風一吹,她頓時清醒,祖母不但是想要將她驅出將軍府,還想要將她置於死地。
趁著夜幕逃出莊子時,莊子兩個管事的話隨風飄進她的耳朵。
「快告訴老夫人,事成了。」
「事辦成了,我們也可以去領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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