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的光芒在漆黑的魔氣中炸開,帶著沖天之勢破開上空濃厚的烏雲。
困住柳扶弱的囚籠,以及掐住柳羲和的魔手,都在爆炸中化為齏粉,她們二人卻被一層土黃色的光罩包裹,平安無事。
然而,柳羲和卻無力地下墜。
柳扶弱衝過去接住了她。
「師姐!」
來不及與柳羲和說什麼,柳扶弱就聽見爆炸中心,傳來裴洛風隱忍痛意,滿腔怒火的質問:「為什麼?!」
柳扶弱心中一緊,她扭頭就看見立在自己身後不遠沙灘上的紀清晝。
「紀道友,你帶著我娘先走!」
柳扶弱咬牙:「我來斷……」
然而,不等她說完,眼前一花。
數丈外的紀清晝與她錯身而過,拍了拍她的肩膀。
紀清晝的聲音從上方響起:「你還有別的事要做,裴洛風就交給我。」
柳扶弱一愣:「什麼別的事……」
「比如,你的心結,再比如——」
紀清晝的視線掃過柳扶弱懷中:「你快要入魔的娘親。」
柳扶弱瞳孔一縮,她低頭看去,就見柳羲和不斷嘔血,周身靈力紊亂,已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娘!你、你……」
柳扶弱驚慌失措,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娘可是柳羲和!
如烈陽一般熾熱驕傲的東君道人!
怎麼會……
眼見柳扶弱陷入呆滯,紀清晝不再多言,化為一道靈光朝上空躍去。
絢麗的爆炸光暈中,各色靈力形成風暴攪亂這片天地。
若是實力低微的修士,站在這靈力風暴邊緣,會被立刻絞殺變成一堆血沫。
風暴中心,忽然一點如墨的漆黑亮起,似黑洞般張開,吞噬了所有光彩,又在瞬間收縮。
裴洛風浴血的身影在如墨的黑暗中顯現,他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更多的是……
痛苦。
「師姐,你竟然……想殺我?」
他不敢相信,自己記掛了整整八年,魂牽夢縈的人,剛一見面,就對自己使出殺招!
在無數高級攻擊符籙的爆炸中,饒是他有魔獸以及各種魔器保護,也猝不及防受了重傷。
甜腥的鮮血在他喉嚨口抵著,若非他竭力忍耐,下一刻就會嘔出血。
「你在驚訝什麼?」
紀清晝疑惑:「你剛出現時,不就質問我,為何攛掇扶弱要殺你嗎?」
怎麼還明知故問呢?
虐文男主的腦迴路,真叫人摸不著頭腦。
裴洛風抿了抿唇:「你在生氣嗎?」
紀清晝:「?」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在氣我將扶弱當做你的替身,與她在一起了,對不對?」
裴洛風紅了眼睛,「師姐,我以為你死了!」
紀清晝:「……」
裴洛風繼續道:「得知你的死訊後,我發誓要滅掉無量宗,殺光當初涉事之人替你報仇,等我做完這些,便去刺骨山尋你的屍骨——」
「可那什麼都沒有。」
裴洛風聲音沙啞:「我從刺骨山回來,遇見了扶弱,她的眉眼間有你三分風采,我只以為那是命運使然。」
「上天將你從我身邊奪走,送來了與你相像的柳扶弱。」
裴洛風說得動容,眼中淚光閃爍:「我將她當做你,保護她,照顧她……補償當年沒能保護你,釀成的禍患……」
「好了,打住。」
紀清晝露出難言的表情,打斷了裴洛風的話。
她聽著聊天群中漁惑的乾嘔聲,嘆息:「我果真不該給你機會開口。」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虐文男主的話有什麼好聽的?
自以為深情的垃圾話,除了催吐毫無用處。
然而,裴洛風聞言,卻會錯了意,他怔怔地看著紀清晝:「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嗎?所以……」
開始後悔剛才對我動手了嗎?
即便裴洛風沒有說完後半截話,紀清晝看他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出來,那一定是讓自己起雞皮疙瘩的台詞。
「……算了。」
紀清晝喚出別離劍,「我本想與你隨便說幾句,為扶弱爭取一點兒時間,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還是把你打殘更省事。」
裴洛風還未反應過來,眼前劍光乍亮,似要刺瞎他的雙眸。
「轟!」
上空,激烈的交戰聲如雷聲滾滾。
沙灘,卻顯得尤為安靜,只有柳羲和的嘔血聲。
柳扶弱顫抖著手,擦去柳羲和嘴角的鮮血。
她抱著柳羲和的手,分出一縷靈力探入柳羲和體內,才察覺柳羲和的身體舊傷堆疊,皆是內傷所致。
柳扶弱瞬間明白:「這不是你第一次走火入魔?」
柳羲和沒有說話。
「為什麼?」
柳扶弱的聲音不算激烈。
可僅僅是問出這句話,她的視線就被淚水模糊,「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說話……你說話啊!」
柳扶弱見柳羲和依舊沉默,忽然抓出一塊邊緣鋒利的靈石,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不回答我的話,我就在你入魔的那一刻去死!」
柳羲和瞳孔一縮,聲音艱澀:「……夠了。」
她深吸一口氣:「扶弱,你要好好活下去。」
「你都要走火入魔了,你還想我怎麼好好活?!」
柳扶弱低吼:「回答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對上柳羲和深沉的雙眸,瞳孔一縮,幾乎立刻明白了答案:「從你辭去門主之位時……對不對?!」
柳扶弱抬高了聲音:「從你為了照料我,不再做千機門門主時,你就滋生了心魔,對不對?!」
柳羲和想要否認:「不是這樣……」
「不要再騙我了!你到底還想騙我到何時?!」
柳扶弱盯著她,「難怪你不願與我聯手殺裴洛風,你這三年來不止一次走火入魔,靈軀內傷重到根本無法痊癒,早已沒了戰鬥的能力,剛才甚至連裴洛風一擊都接不住——」
「娘,你為何會變成這樣?」
柳扶弱淚流不止。
可不等柳羲和回答,柳扶弱手中抵著她脖頸的靈石稍一用力,仿佛是懲罰般,劃破自己的皮肉,溢出鮮血。
「不。」
柳扶弱怔怔望著她,眼淚洶湧而出,「我為何要向你尋求答案?其實你和我都知道問題的答案,這也是我們愈行愈遠的原因——」
「從你辭去千機門門主之位,放棄了自己所熱愛的一切,將你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在我一個人身上時,我早該料到,你、我、我們——」
「都在那一刻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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