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無謂道是無情卻有情的一通恐嚇,寧何苦立馬聽話的閉上眼睛,表現得無比乖巧伶俐,「苦都聽大哥的。」
頓了頓,他又陪著笑臉,「大哥有沒有法子,讓我的眼睛儘快好起來,這眼睛看不見,委實太過不方便了!」
「哼哼!」申無謂冷哼兩聲,「你自己作的,與我何干。」
寧何苦:「」唉!的確是我自己作的,現在後悔已然來不及了。
下一刻,他誕著臉皮撒嬌賣萌,「大哥,今時不同往日嘛,若我的眼睛能儘快好起來,明日陪同大哥一道進山去之時,便能方便上許多,到時也不至於拖累於您嘛。」
黑暗中申無謂轉過身去,離寧何苦遠遠的,嫌棄不耐煩兼有,「誰說我明日要進山了,就你知道的多,你以為你是萬事通嗎?睡覺」
翌日
天將將露出一絲絲的青白之色,申無謂已經悄然起身,準備去飛紗村後山好好查看一番。
剛一出門,便見寧和苦身背墨劍,恢復了平常裝束,正笑盈盈的站在大門邊候著。
他的身後還站著一人,是奚老伯的兒子大雙。
申無謂知道寧何苦無論如何都是要跟來的,但他卻不明白,為何還多了一人。
「讓你小子跟著,就已經夠煩了,為何還要帶上他。」
寧何苦拉著大雙的手臂,「我讓大雙給我們帶個路。」
申無謂「嗤」了一聲,心想:「笑話,我一個正常人,用得著一個雙目失明的人來帶路嗎?」
於是,他斬釘截鐵回:「用不著。」說完扭頭就走。
寧何苦聽出了他話中的不屑,依舊面如春風,邊跟上邊耐心解釋:「我知道大哥一個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一片密林毒蜂什麼的,根本不在你話下。可是,我們現在面對的可是貓眼毒煞,且他常年在後山密林處來去,誰知道他會在何處都布下什麼機關毒物呢?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不得不防。」
申無謂沒出聲,寧何苦便繼續遊說:「大雙未失明前,便經常去後山采蜜采菇,他對那裡的所有路況都非常熟悉。尤其是,有毒蜂群的那個地方,叫什麼嶼著,他更加熟悉。」
申無謂回頭乜了他一眼,懂了他那副玲瓏心腸水晶肝,但嘴上依舊不饒人,「你小子年紀輕輕的,怎生就如此囉嗦呢?若是成日都要被你這般說教嘮叨,豈不煩死,閉嘴。」
他這也算是間接同意了寧何苦帶上大雙同行。
「寧兄,您們等等我,我也要同你們一道進山去。」寧何苦三人剛剛邁開腿,便有人在其身後大聲呼喚,隨之急匆匆追來二人。
寧兄寧兄的,叫得如此這般親密無間的,這山中除了書呆子溫和禮外,再無第二人。
寧何苦不得不停下腳步,對著前來之人笑得和煦,「溫兄,你來做甚?」
溫和禮一臉正色,亦一臉擔當,「我同您們一起進山去,查真相啊。」
寧和苦:「查啥?」
「寧兄,您們就別瞞我了,昨夜你們所說的所有事情,小伍都聽見了。我既知此事,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原盡綿薄之力,與您們一同前往,查明真相。」溫和禮還擼了擼衣袖,表明自己的決心。
寧何苦:「你你,你一讀書人,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的道理難道不懂嗎?怎麼還學屑小之輩偷聽牆角呢?」
「我沒偷聽。」隨後而來的小伍睜著一雙清澈大眼,義正嚴辭提出抗議。
「對,他沒偷聽,我可以作證。」溫和禮同樣義正嚴辭,忽然話峰一轉,無比傲嬌,「我們家小伍的聽力特別好,於他周遭三丈內的大小聲響,他都能盡收耳底。昨夜,你我之間僅一牆之隔,他不想聽到都難啊!」
原來如此!
寧何苦撫撫額,看著面如平湖的小伍勉強擠出一些笑意,「你們家小伍可真是多才多藝,寧某好生佩服。」笑完,忽的就計上眉梢,「如此說來,那溫兄和小伍就更得要留在村中,才是最佳。」
溫和禮眉眼純真,「為何?」
「因為如果連你們都走了,那就沒有人看顧和保護素娘母子和村民們呢?」
「寧兄是說我,我們嗎?」溫和禮的手指依次指向自己和小伍,突然重任加身,有點不知所措。
「嗯!正是你們二人啊!」寧何苦正色,「溫兄既然聽到了內情,便知曉正是昨日那惡人,害苦了素娘母子和飛紗村的村民,萬一他要是去而復返,那素娘母子豈不危矣?村民豈不危矣?」
「所以呢?」溫和禮瞬間就高度警惕起來。
「所以,兵分兩路,我們去山裡探查真相,你們二人則留下保護素娘母子和村民們,他們比我們更需要你們。」寧和苦思路清晰的循循善誘。
「行,就照寧兄的計劃行事,您放心,我和小伍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好村民們,等你們平安歸來。」溫和禮一派純真無邪,一口應承下來。
寧何苦點頭拉上大雙就跑,好不容易追上前方的申無謂,後者瞥了他一眼,「那書呆子單純得像個三歲孩童,很容易忽悠的,至於你囉嗦上半日嗎?」
大雙:「」
「唉!」寧何苦微微捂著胸口唏噓感嘆,「正是,他如此純正善良,對著他說上那麼幾句謊話,總覺得有點虧心啦!於心不忍,於心不忍呀!」
他方說完虧心二字,便腳下一滑,一個趔趄,要不是身側的大雙扶住,定是要摔上一跤的。
「看,報應來了不是。」申無謂幸災樂禍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
寧何苦對著大雙笑得燦爛。
三人出得村來,沿著後山半山腰上的山路走了半個多時辰,方走完一道長而彎彎曲曲的小路。
剛轉過一個山頭,便聽見申無謂「咦」了一聲。
寧何苦感受著身畔沙沙的風吹細葉聲,脫口而出,「前面是一大片茂密的樹林嗎?」
申無謂斜睨了他一眼沒作聲,抬腳就要往林中走,卻被大雙的聲音即時阻止,「不能去。」
寧何苦反應奇快,一把拽住了申無謂的衣角,後者被他拉拽著倒退幾步,沒好氣的剜了大雙一眼,「四周沒路,眼前是一片整齊直立的杉樹林,且林間寬敞,咱們橫著都能走過去,為何不能去啊?」
寧何苦依舊沒放手,「老無別急,先聽大雙把話說完嘛。」
大雙睜著他灰白色的眼眸,並不與怪脾氣的申無謂計較,「不怪先生,他所看到的的確只是一整片平整的杉樹林,但他看不到的東西,卻還有很多很多。」
自從大雙他們知道寧申二人的身份不一般之後,便都改了稱呼,尊稱他二人為「先生」。
申無謂氣呼呼的在心中腹誹:「敢情我一個雙眼正常的人,還沒你一個瞎子看見的東西多不成?」
他如是想,卻沒直接說出口來,而是陰陽怪氣,「那你說說,我沒看到的很多很多的東西,它又是個什麼東西?」
大雙或許知道,能人異士皆是怪脾氣之人,故完全不在意申無謂的語氣,仍舊好脾氣答:「先生看到的,是一棵又一棵挺直而上的高大杉樹,樹與樹之間距離甚遠,且樹下鋪滿落葉,林間寬敞,雖然林子很深,但卻一眼能望到前路平坦,便覺著無任何危險之處,對吧?」
申無謂瞟了大雙一眼,又看了寧何苦一眼,心中忍不住犯嘀咕,「這兩小子都囉嗦得很,怎的都被我遇上了呢?煩人!」
下一刻,他便直接冷言冷語,「別廢話,直接說答案就是。」
大雙笑了笑,仍舊不急不躁,「先生有所不知,這裡的杉樹不是普通的杉樹,而是水杉樹。」
「水杉樹?」寧何苦重複著前三個字後,頓悟道,「你的意思是,這片杉樹林是生長在水中的?」
申無謂:「」
他圓睜著眼又仔細看了看前方的杉樹林,不服氣的很,「參天巨樹,根根分明,光灑林間,落葉滿地,無一荊棘雜草,林道平坦,又何來的水一說呢?」
聽到他鬱悶的疑問聲,微風中又傳來大雙細心的回答:「水杉樹只能是在水中才能存活。特別是像這些生長了過百年的水杉,更需要大量的水份來滋養。所以,我猜這水杉林下的水,至少也得有一兩丈深了。或許更深一些?」
申無謂:「」
「可老無說,他只看見林間落葉,完全沒有看見有一滴水的影子,這又是為何?」寧何苦雖然看不見,但由申無謂的描述中,自然而然地繪出了林間景象。
「是的,林間是沒有一滴水的影子,不是只有先生看不到,換作任何人都是看不到的。」大雙竟然也高深莫測起來。
寧何苦略想了想,又再次頓悟,「我懂了,這片水杉林,既然生長了過百年之久,年年歲歲,落葉歸根,皆飄浮於水面之上。再加上這片林子又處於一處巨大又深陷的山坳之中,四面山上皆有落葉,後經大雨山洪沖刷,便通通匯入到了這片山拗之中,將整個巨大的水面都給掩蓋起來。
故林間才看不見一滴水的影子,反而製造出一片林間平地的錯覺來。」
「對,就是這樣子的。」大雙點頭,不覺間便想起舊事來。
他低落道:「父親說,他十歲那年,和小夥伴們一道入山玩耍,到此處見四面無路,便直直闖入林間,隨之就墜入了深水之中,好在他機靈,抓住水底下的水杉樹杆,然後憋著一口氣隨著杉樹杆慢慢往上爬,後又於水面上抱著樹杆,在林間呆了一日一夜,才被前來找他的家人救下。
可是與他同行的那人,卻永遠的沉進了林間水中,屍骨都未曾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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