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怯怯地掃了一眼寧申二人,將頭埋得更低了。
寧何苦道:「那在你爹撈到海螺珠之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來找過他?」
阿水的模樣有點難為情,但還是誠實道:「有的。有一個中年人,他前後來找了我爹兩次。第一次很快就走了,第二次來找爹的時候,他們就關在房裡說話。我爹不讓我進屋,我實在好奇,就趴在窗戶上偷看。」
寧何苦:「看到他的樣子沒?」
「」阿水囁嚅著,「沒看清,他是背對著我的,說話的聲音也壓得很低,也沒聽見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
見眾人大失所望,阿水好像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似乎想盡力彌補,認真想了想後又小聲道:「那個人是站著同我爹說話的,雙手一直籠罩在寬大的袖口中背在身後。然後,我突然就不小心看到,他的衣袖好像慢慢地變濕了,最後還有幾滴水珠浸透他的衣袖,滴在了地上。當時已經入秋,海邊秋風涼爽得很,也不至於熱到出汗,我好奇就多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申無謂雙目赤紅,早就死死地在盯著阿水,不知不覺間還捏緊了雙拳,只待他將話說完,興奮的一拳就擂在了身側的土牆上,立時塵土飛揚,原本就殘破不堪的土牆抖了幾抖,屋頂也顫了幾顫,還好最終扛住了沒塌下來。
他嗡聲追問:「你還看到什麼了。」
「後來他走後,我實在好奇就遠遠尾隨著他,走到一個偏僻之地時,剛好有一隻大黃狗衝出來,朝他吠了兩聲,然後我就看見,就看見」阿水的眼神逐漸被驚恐塞滿。
申無謂幾乎是用吼叫的方式吼道:「你看見什麼了?」
阿水一咬牙再一鼓作氣道:「那人將右手由袖中抽出,手掌向前一推再一翻,一道白色的光影由他手中直射出去,大黃狗「嗷嗚嗷嗚」呻吟了兩聲,就倒在地上,抽搐扭動了幾下,就沒了動靜。待那人走遠後,我上前一看,那大黃狗的腦門上好大一個血窟窿,上面卻沒有任何的兇器,可我明明看到有一道白光閃過的」
申無謂又是一拳捶向牆上,嘶吼著:「是水煞的寒冰刃。」
寧何苦邊扇開眼前的灰塵,邊阻止申無謂,「老無,你別激動,這破棚子可經不起你一再的摔打。」
申無謂雖然大力擂出了兩拳,但激動之情並沒有絲毫消減,他吼道:「我能不激動嗎?你是知道的,我追了十來年了,才終於聽到有關水煞的消息,我不激動的話,是會被憋死的!後來呢?」
阿水連忙道:「後來就再沒見過他的。」
申無謂是又驚又喜又怒又急,直接原地打轉。
寧何苦趕緊安撫:「老無,稍安勿躁!我也是,感同身受,理解理解!」
阿水雖然不知道申無謂口中所說的「水煞」是誰,但見他如此激動,先是驚了一驚,後來聽明白大概是好消息後才稍微鬆了口氣。
畢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見自己大大小小的,總算是有用了一會,方才安心。
寧何苦對阿海使了個眼色,他便陪著阿水走了出去。小伍立馬由隔壁提來個三十來歲,模樣兇殘,滿臉橫肉的高壯男子。
這人便是欲取阿水性命之人。他此刻雖佝僂著身子,收斂了兇殘之氣,卻仍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款。
小伍雖沒那人高壯,但他可不是用蠻力之人。他只肖輕輕扣住了那壯漢某一處穴位,將其往寧申二人面前一扔,那人雙膝跪地就再也無法起身。
雖然站不起來,但他仍硬挺著個脖子,一副「老子不怕疼,也不怕死,休想讓我開口」的死豬樣。
寧何苦也不著急問話,而是同申無謂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起來。
寧何苦:「老無,我有一個叔叔是名刑訊官,他有個外號叫『閻王』,你記得不?」
申無謂:「你又哄我,我記得你給我說過的,他名字叫王偃,怎麼就變成『閻王』了?」
寧何苦:「我不是還沒講完嗎?他之所以外號叫閻王,是因為他刑訊人犯,有一套獨家古方秘技,凡落到他手中的,沒有一個敢不開口的。」
申無謂表現出莫大的興趣,「哦說來聽聽。」
寧何苦:「他所用的嚴刑,都是一些古法秘方,什麼撓痒痒之刑,什麼剝皮揎草,還有什麼蠆盆等等」
這些個刑罰,乍聽上去都很生僻,也不怎麼得人驚恐,特別是由寧何苦慵懶閒散的,狀如花瓣的雙唇中緩緩吐出來的,更覺無甚可怕之處?
但是,但凡是個聰明人,只要細細一回味,就真的是回味無窮。然那名壯漢卻是個粗人,壓根就不懂這話中深意,仍然半挺著個頭,作視死如歸狀。
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申無謂提高了音量,故意裝糊塗,「是我孤陋寡聞了,撓痒痒也能叫刑罰,還有那什麼剝皮揎草和萬蟲盆又是個什麼玩意兒?」
寧何苦繼續慵懶地和他一唱一和,「撓痒痒之刑嘛,簡單,就是先燒壺開水,澆在人犯身上,等燙得那皮又紅又熟之後,就拿個鋒利的九爪鐵爪,在其身上撓啊撓啊的,那皮啊,就會和著血肉,被一條一條地撓下來」
跪在地上之人那壯實的身軀抖了兩抖,面容逐漸扭曲。
寧何苦淡淡地繼續,「至於剝皮揎草嘛,也簡單,就是先在人犯身上塗一層特治的藥物,讓皮肉分離,然後再將人皮給完整地剝~下來,做成一個無頭人形的皮囊狀,再在裡面填滿稻草後懸掛示眾」
壯漢的身體開始「刷刷」發抖,牙齒也錯得「格格」亂響,癱軟在地上,再也不復之前那不怕死的神情。
寧何苦:「還有」
「我說,我全都說!」壯漢突然以頭搶地,鬼吼鬼叫了一聲。
申無謂忍無可忍地就給了他一腳,「你吼個錘子,打擾到人了,知道不?老子正聽得來勁,小苦你繼續說,還有那什麼萬蟲盆又是個什麼鬼?」
寧何苦忍住笑道:「老無,一個好好的字,你幹嘛要將它一分為二呢?那個叫蠆盆不叫萬蟲盆。哦對不起,它也叫萬蛇坑。就是將人犯的鞋襪盡數去掉,讓其光著腳被扔進養有上萬條毒蛇的深坑中」
「咚咚,咚咚。」壯漢把頭磕得整天響,已經被嚇得心驚膽戰,魂不附體了,只知道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地哀求:「我叔叔,說,大爺,求求你們,別叔了」
申無謂抬起了腳,見那壯漢被嚇得伏在地上抖個不停,又將腳給放了下來,口中罵道:「廢材,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膽子呢?結果比慫包蛋還慫包蛋。」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寧何苦速戰速決,開始就地審問。
寧何苦:「下跪何人?何方人氏?作何營生?」
壯漢:「小人名叫於阿三,是本地人,就是個街頭老混混。」
寧何苦:「誰叫你去殺阿水的?」
壯漢:「我不認識。別別,別踢我,我是真的不認識。那夜,我正在街上閒逛,有個戴著斗篷帽的男子找到我,他給了我二百兩白銀,還給我看了一個人的畫像,叫我幹掉他後就遠走高飛。」
寧何苦:「他長什麼樣?多高,胖還是瘦?」
壯漢:「看不清他的樣子,他全身都遮得很嚴實,又站在陰影里,說話的聲音又很低沉,只知道他是這麼高的樣子。」於阿三在自己的肩膀處比畫了一下。
寧何苦抬手想拍桌子,然面前沒有,就變成拳頭在空中示了示威,「一個陌生人叫你去殺人,你就敢去啊?」
壯漢囁嚅著,身體像篩子一樣地篩個不停,「大大大爺,小人實在是窮怕了,都三日沒吃過飽飯了。」
申無謂抬腳又給了他一腳,罵道:「就為這個,那你自己怎麼不去死,反正都是廢物一坨,比屎還臭,早死早超生,早死早安樂。」
「」
寧何苦見也實在問不出什麼來了,便習慣性隨口問多一句:「你還做過其他殺人放火的事情沒?」
壯漢汗出如油,賊眉鼠眼齊齊亂飛,小心謹慎道:「偷過雞,摸過狗,還牽過牛這些不算是殺人放火吧?」
寧何苦懶得聽了,一揚手,小伍就將他給提溜了下去,關在另一間棚屋裡。隨之又提了一個婦人上來。
婦人五十出頭,暴牙蒜鼻,一臉的油膩,臉上的肉肉橫七豎八堆擠在一塊兒,擠得兩隻小眼睛就剩下一條小小的細縫。
她腰間還纏著一條圍裙,一看就是個燒火煮飯的粗魯廚娘。
這個婦人正是逮著一切機會就給黃郎中下毒之人。方才,小伍點了她的穴道,將她隨意扔在門外,自然是將屋內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一進來,再不用人恐嚇恫嚇,她便自覺趴在地上,嘶聲叫道:「小人是黃家的廚娘,在黃家幹了四年多了。也沒有誰指使小人,是小人心想著只要黃鼠狼一死,他那個怯弱的娘子就會任我擺布,等於黃家的一切就是我的了。小人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求大人開恩哪!」
「」
寧申二人對視一眼,寧何苦冷哼哼,「沒有人指使嗎?」
婦人伏地不起,肉眼可見,她腰間的贅肉在不停抖動。但卻依然是死鴨子嘴硬,一言不發。
寧何苦沖申無謂打了個眼色,兩人早也是默契十足,合作無間了。
申無謂掏出懷裡的木哨,放到唇邊隨意的吹奏起來。哨聲抑揚婉轉,如泣如訴,就像是在講述著一個纏綿悱惻的悲哀故事,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竊竊私語一般。
那婦人聽哨聲響起,不知究里,還是伏在地上,準備頑抗到底。
稍頃,由門口處緩緩爬過來一條二指寬的青蛇,接著是兩條,三條,四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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