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琬琰轉身看向他,抱手悠悠道:「你在小看誰呢?不過就是沙塵暴而已嘛!若沒有經歷過沙塵暴,我都不好意思說我進過沙漠裡呢!」
寧何苦:「誰說不是呢?」
下一刻,他便忍不住咧嘴笑了,正傻樂著,李琬琰直接往他嘴裡塞了兩顆藥丸,封住了他的傻笑。
他乖乖將藥丸子吃下後,不禁又想起一事,便訕訕道:「對了,上次姑娘給我上的是什麼金創藥?傷口不僅不痛還好得極快!我上次就想問的,可你不辭而別」
「呵呵!我不辭而別,那是我的錯嗎?不是某人說以後各奔前程,互不相干的嗎?」
李琬琰好好的忽然又尖酸刻薄反唇相譏起來,嗆得寧何苦啞口無言,又不能直接懟回去,便只能訕訕地閉眼哼哼嘰嘰,顧左右而言他,「哎喲,我我,我的傷口好疼哦,全身都疼。」
只可惜,李琬琰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不冷不熱道:「別裝了,剛給你吃的藥可是醫怪給的鎮疼藥,給你上的金創藥也是他給的。」
寧何苦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了,他驚道:「姑娘和老無最近見過?」
「不是最近見的,是三個月前,在東都見的。」
寧何苦頓時有點失望,納悶道:「我還以為他也來了呢?這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嘛?都幾個月了,連個影子都見不著。」
想了想,他試著動彈了一下,還真就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立馬抓起身邊的慈悲劍背好,走過去拉了李琬琰就要走,後者不快道:「你要幹嘛?」
「我們先去找沙漠人參,找到後你就快點回去,這裡可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李琬琰掙脫他的牽絆,還是沒有好臉色,「急什麼!你才剛能動就想蹦噠了嗎?你可真行!再說了,你知道去哪兒找沙漠人參嗎?」
「我是不知道,但你不是知道嗎?」寧何苦理直氣壯地反問。
李琬琰:「」
她的確是知道的,而且還知道得比較詳細。
只不過現在寧何苦身上有傷,她可不願意讓他即刻就去奔波勞碌,以免加重傷勢。
寧何苦一下就讀懂了她臉上的擔憂,便在原地輕輕跳了一下,貼心道:「放心,我已經沒事了,還能蹦噠了,你給我用的可是老無的靈丹妙藥,包管藥到病除。」
李琬琰啼笑皆非,抿緊櫻唇故意一言不發。
這般不出聲便等同於默認,寧何苦便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向胡楊林外走去,後者亦默默跟隨。
在快要走出胡楊林之時,遠遠的,有個人影像尊門神般卡在了兩棵胡楊樹之間。
寧何苦的眼神直接凝固,伸手就將李琬琰牢牢護於身後。
那尊門神穿了一身寬大的黑袍,頭上還戴著個福娃娃的面具。
乍一看,那大頭娃娃面具同平常的無甚區別,可仔細一看,卻發現那面具的雙眼處由內向外突出許多,且只在正中間處開了一條極細的縫隙,用以視外界之物。
再細一看,那人面像極了正翻著白眼的大頭娃娃,甚是怪異突兀又可怕。
突眼怪一動不動的站著,風吹起他身上那寬大的黑色袖袍,就似只蝙蝠般顫慄著雙翅,翩翩欲飛,然雙翅下的身體卻巍峨不動,似尊石像。
兩廂沉默對峙良久,一聲低沉如悶雷般的聲音響起,「你就是殺害老三和老五之人?」
寧何苦嘴角泛起一絲詭笑,聲沉如水,自報家門:「在下正是捉刀吏寧何苦,久違了,怪煞宮無言。」
「哈哈哈哈」突眼怪放肆大笑,口出惡言,「狗屁的捉刀吏,如今你同我一樣,不過就是個亡命天涯的逃犯罷了。哼哼!老子我等你多時了,拿命來!」
他話沒說完,手中揮舞著一柄三尺長的洛陽鏟就惡狠狠地撲了上來。
那柄洛陽鏟明明是黑色的,但在捅過來之時,卻帶著一股青色的光芒,就像是墳地中乍然冒出的鬼火一般,詭異非常。
寧何苦早有準備。
在這之前,他左手用力就將李琬琰拂到了安全地帶,右手翻轉間,慈悲劍已然出鞘,手上暗用內力,慈悲劍即一分為二,飛出去的子劍在半空中擋住了怪煞的洛陽鏟,根本不容他有近身的機會。
短兵相接,火花四濺,發出好大的一聲震耳欲聾的金玉之聲。
寧何苦被震到虎口發痛,怪煞則被這股力道震得連退三步,怒吼一聲又挺身再攻,揮舞著洛陽鏟直衝寧何苦當胸鏟來。
寧何苦見他不顧死活的以命相博,便不再以硬碰硬,腳尖點地往右斜斜逸出一丈遠,慈悲劍子劍再次擊出,向怪煞的心口處直直刺去。
不曾想,怪煞並未抽回右手來擋,而是左手突然暴起,伸出一物,只聽到又是一聲巨大的短兵相接之聲,這次的火花濺得更猛,慈悲劍的子劍直接被擊飛回去合二為一,寧何苦則身型暴飛出去,重重撞在了一棵胡楊樹上,繼而跌落在地,噴了好大一口鮮血出來。
李琬琰尖叫了一聲,向他飛奔而去。
而怪煞則只是整個身軀微微顫抖了幾下,竟站在原地未動分毫。
被撞得七暈八素的寧何苦乍然清醒——原來怪煞竟是個左撇子,且左手的力道簡直霸道至極,同之前的一擊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他初時故意用右手出招,還只用了五分的力道,就是為了蒙蔽對手,讓對手低估自己的實力從而輕敵,最後再使出大招,讓對手防不勝防,企圖一招制敵。
好個陰險狡詐之徒。
雖是如此,但寧何苦卻並未存輕敵之心,實在是他中午才同於洵他們打了一場硬仗,掛了一身的彩,然後又暈厥了半日方才醒來,元氣大傷之下,要同兇殘的怪煞硬拼力道,自然是討不到好處的。
他正思忖間,便見李琬琰向自己飛奔而來,不知哪來的力氣又快速爬了起來,對後者吼道:「別過來,快跑!」
李琬琰則置若罔聞,徑直奔了過來,及時扶住了他。
怪煞一步步逼近他二人,聲音猶如來自地獄般陰森可怖,「一個都別想逃。」
寧何苦一手將李琬琰拔到身後,左手已經抽出盤長結,小聲道:「你躲到樹後,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李琬琰當然知道他不是個說大話之人,亦知曉那盤長結的玄妙之處,可看見他一身衣裳被力道撕得破爛不堪,七零八落,且傷口處也被震得鮮血淋漓,不忍卒睹,忽然就忍不住柔聲道:「你快坐下,我給你重新包紮。」
寧何苦心中苦澀——都什麼時候了,那還顧得上
下一刻,他乍然看向從容自若的李琬琰,又驚又喜道:「難道說,他們四」
話音未完,突然間就如神兵天降,憑空冒出了四個高大的身影,手持長刀,將怪煞團團圍了起來。
「」
沉穩的青竹一言不發,揮刀就上,其他三人皆唯他馬首是瞻,當然也同步直接開打。
寧何苦被李琬琰拉著坐好,任憑她擺弄自己的傷處,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那邊廂打得昏天暗地,飛沙走石之人。
只看了一眼,他就乍然一拍大腿,卻不小心拍到了傷口處,痛得要命,止不住就嚷嚷起來,「這怪煞右手洛陽鏟,左手烏鐵釺,原來還是個盜墓賊啊!你們小心,他力道殺著皆藏在左手之上。」
怪煞在青竹四人的圍攻之下,原本就處於下風,如今見寧何苦隨時都有可能加入戰鬥,那自己必死無疑。
他一急之下湊準時機來了個虛招聲東擊西,繼而轉身就跑。
青竹四人那容他逃,揮刀逼近,重又將他給圍了起來。
須臾片刻之後,怪煞已然身中數刀,傷口處血肉模糊,可他仍然拼死抵抗,且邊打邊退。
不要命的人一旦發起狂來,青竹他們一時也耐不了他何。青松見了心下著急,向前直逼三步,衝著怪煞當頭當面一刀就斜砍了下去。
那邊廂觀戰的寧何苦連忙高聲阻止,「別看他」
然已經來不及了,怪煞的面具被刀風劃開後斜斜一分為二,露出了一張讓青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恐怖怪相來。
怪煞獰笑著,面具下那雙如死魚般的眼珠子乍然之間便彈出了瞳孔之外,足有一寸之遠,且米粒似的黑色瞳仁還在那慘白的瞳孔里滴溜溜轉了三圈,怪異醜陋如地獄之中的惡鬼修羅。
不,是比惡鬼還可怕詭異上三分。
青松怔住了,青竹也怔住了,就在他二人這一怔之間,怪煞左手格開了翠柏,右手烏鐵釺直插楊槐,又是虛晃一招,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穿過青竹青松,猛地一下彈到了三丈遠處。
回過神來的青松看向大哥處,後者正吼出一聲:「追」
遠處傳來寧何苦的阻擋聲:「窮寇莫追。」
李琬琰看著垂頭喪氣又不甘心的四人,一邊給寧何苦披上披風,一邊隨和道:「寧公子說得對,這沙漠中處處是流沙陷阱,你們不熟悉情況,極容易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落入惡煞的圈套內,還是小心為上。」
青松仍在發怔,且心有餘悸,喃喃低語著:「我的天,雖然我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怪煞的那雙突眼,還是被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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