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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會這樣?」凱森的臉色發黑。
「我們發現地下有被囚禁的同胞,於是就把他們放了出來。」鈴蘭聲音有些發顫,「誰知道場面一下子就失控了。」
「將他們攔住。」凱森將收繳的槍支扔在地上,命令隊員們站成一排在出口處攔住還想跑的亞獸人。
「快停下,不要再往前了。外面有敵人!」華納眼睛發紅,用力拽住一隻枯瘦起皮的手。
「唔……嗚……嗚嗚……」那隻手的主人意外年輕,屬於一個身材瘦小的亞獸少年,披著亂糟糟的頭髮,嘴裡塞著奴隸場特製的口塞,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從髒水裡撈出來的似的。
華納幫少年取出球狀的口塞,又一次重複:「別出去,外面真的很危險……」
「唔求……你我……走……離開……」因為長期沒有說話的機會,少年一下子無法流暢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喂!聽不懂我說話嗎?現在出去,你很有可能馬上就會死啊!」華納用力摁住少年的肩膀,阻止對方想逃跑的行為。
他簡直要瘋了,不明白自己說的話有什麼難以理解的。
「離開……離開……這……」少年的瞳孔緊縮著,他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就好像身後有無數地獄惡鬼正在追趕著他。
「你…到底為什麼啊?」華納緩緩低下頭,徹底怔住了。
少年埋著腦袋,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咬著他手臂上的皮肉,竟然試圖以疼痛來掙脫他的鉗制。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明明知道一出去就會有被殺死的風險,還要拼了命地往外逃……
華納想不懂,他甚至懷疑這些人是不是被囚禁傻了,怎麼連「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道理都不明白?
***
血字先鋒隊剩下的成員們按照隊長的命令,將從地下上來的出口團團圍住。凱森捏緊雙手,還沒想好解決的方法。他不可能放著這麼多條性命不管,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顯然是十分棘手的。無論怎麼處理,進也好,退也好,都會讓所有人陷入困境中。
「托爾,鬆口。」擁擠在出口的奴隸中,有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不能這樣對待幫助我們的人。」
亞獸少年緩緩鬆開了口,木然地轉過頭。
「過來,到姐姐這裡來。」說話的似乎是一個年紀不到的亞獸人少女,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聲音聽起來粗糙得駭人,仿佛一把拉斷了弦的破舊小提琴。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弟弟,他其實不想傷害你。他只是太害怕了。」
「不,沒什麼。」華納才發現那位亞獸少年的姐姐竟然是單腳站著的,她左邊的腿比正常人少了一截,「是我剛剛嚇到他了。」
「不,不是的,不是因為你們的緣故。」亞獸少女搖搖頭,輕聲說,「我們只是太恐懼這沒有陽光的監牢了,迫不及待地想抓住機會離開這裡……」
「我明白你們想離開的心情,可是外面真的很危險。」
「即使只有一點點的可能,也想馬上逃走。即使會在路上死掉,也想離開這裡……」少女的聲音像一灘沒有生機的死水,「對於我們來說,這裡是地獄,死亡是天堂……」
血字先鋒隊的人,包括凱森都陷入了沉默,他們無法想像這名亞獸少女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災難,才會說出這樣充滿絕望的話語。
「凱森,怎麼辦?」華德走過來問,「我們該怎麼帶著他們突圍?」
凱森緊抿著嘴唇,想要帶著這麼一大群人逃離聖維亞的包圍網根本是天方夜譚。更何況其中大部分還是身體虛弱、殘缺的……
他很清楚這根本是不切實際的事。
如果真的這麼做,結局只會是徹底的失敗。
所有人包括整個血字先鋒隊都會被消滅。
「我們有多的槍可以給你們。」成員們紛紛讓開,凱森走到了出口前,望著那名亞獸少女以及她身後那些很早就失去亮光的眼睛。
「對不起。」凱森低聲說。
「請不要道歉自責,是我們受了幫助你們的幫助。」亞獸少女露出了淡淡地笑,「而且你們是希望,我們的,和所有亞獸人的。」
凱森的喉嚨滾了滾,少女的話像尖刺插在他的心臟上,其中流淌出來的情緒仿佛具有腐蝕力的酸液。
「什麼叫給他們多餘的槍?」華納瞪地眼睛望著凱森,「難道你不準備管他們了嗎?」
「鈴蘭,把多餘的槍分給他們。」
「不准去!」華納沖了過去,難以接受凱森做出的決定,「我在問你啊!凱森!你要放棄他們嗎?!你沒聽到她說嗎……我們是希望啊……」
「鈴蘭,去發槍。」
「我說了不准去——!」華納伸手欲攔。
砰地一聲。凱森手腕的青筋繃緊,他從背後拽住華納的衣領,直接用勁甩出。華納整個人被恐怖的力量拋起,後背狠狠摔在了地上。
「華納!」華德被震驚了。
凱森一隻腳踏在了華納的胸膛上,他面色冷酷,以居高臨下地強勢姿態盯著華納的眼睛。
「我是隊長。不服從,就滾出去。」凱森的語氣不容反駁。
華納整個人被怔住了,他終於安靜了,呆愣愣地躺在地上。
「鈴蘭,將槍發給他們。我去樓上偵查一下外面情況,五分鐘之後,準備行動」凱森獨自走上樓梯,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里。
***
「殿下,搜捕部隊已經將亞獸人反叛者們全部圍困住了,位置在奴隸場。」灰牆內的碉堡,搜捕軍官親自趕回來向弗恩皇子報告戰況,「我們現在是擁有各方面壓倒性的實力。」
「奴隸場?正是一塊適合埋葬他們的地方。」弗恩冷笑了一聲,「該輪到我們主動進攻了!無論生死,絕對一個都不能放過!」
「是,皇子殿下。」搜捕軍官摸著軍官制服上的勳章恭敬行禮,隨後轉身離開碉堡。在一塊圓形的視野中,他騎在馬背上化作一個不起眼的小點,很快穿過了高高的灰牆,向黑市奴隸場的位置疾馳。
「軍官親自充當斥候的角色嗎?」顯眼獨特的軍官制服暴露了對方的身份,希恩抬起頭,離開面前冰冷的觀測儀器,「看來後方的這位指揮足夠尊貴。」
「接下來該怎麼做?你之前說的還未完成的條件是什麼?」遠交裝置發亮,凱森的聲音傳了出來,「時間已經不多了。」
「現在條件湊齊了,你做的很好。」希恩淡淡說。
「什麼?」
「就像你正在打算的那樣,讓那些奴隸先出去吸引火力,你帶著剩下人從另一面突圍。」
遠交裝置的令一邊凱森忽然沉默了一會兒。
「你讓我們來奴隸場不僅是因為那些槍|支,還因為……」凱森咬緊牙關,「你早就知道地下還關著這樣一群人。」
「是的。」希恩沒有否認。
「你把生命當作什麼了……」
「春天是奴隸場生意最好的時候,因為要準備農耕播種,很多地方都會來這裡大量地採買亞獸人奴隸。」希恩低聲說,「你們剛剛放出來的都是殘次品。」
凱森瞳孔驟縮,喉嚨在發疼,像是卡著刀片。
「沒有貴族會花錢購買他們,他們比起一般的奴隸還要悲慘,因為他們甚至失去了作為商品離開地獄的可能。活著對於他們來說比死亡還要——」
「夠了!別說了!」凱森用手背遮住眼睛,不想再聽了。腦海里的畫面在浮現,剛剛他在偵查敵情的時候,他在附近看到很多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屍體。
全都是因為他的一個決定。
而更令他絕望的是這裡過一會兒還會增加更多的屍體。
「這就是你的策略嗎?以這麼多條生命為代價。」凱森內心發寒,他甚至感覺自己是在和真正的惡魔對話。
「這就是戰爭。如果連面對犧牲的覺悟都沒有,你們就不該主動挑起。」希恩的聲音依舊平靜。
凱森說不出反駁的話,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指責誰的立場了。
今天有多少人因為他們這次發動的進攻而失去了生命,他根本數都數不過來。
可是,即使是這樣……
「我會帶著血字先鋒隊人先出去吸引火力。」凱森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為什麼?因為想贖罪嗎?」希恩的手指輕輕敲著石面,這名叫凱森的亞獸人隊長性格和他猜測得一樣麻煩。
「血字先鋒隊本就是為了這些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亞獸人才存在的。」凱森的聲音無比堅定,「如果按你說的那樣做,我們和那些壓迫、輕賤他們的人有什麼區別。這樣的血字先鋒隊就算保留下來,也失去意義了。」
「這是你的選擇,確定嗎?」
「當然,我不會改變自己的初衷。」凱森十分肯定,他已經考慮清楚了,即使是最後將他自己和血字先鋒隊全都賭上。
「既然你有這樣覺悟,我可以給你指一條不同結局的路。」面對著看不見的巨大棋盤,希恩的頭腦中忽然有了一步瘋狂的走法,「如果成功了的話,那些奴隸還有你的隊伍都有很大概率活下來,不過……」
「不過什麼?」凱森沉聲追問。
「這次的代價可能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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