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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尋常的審訊室一樣,&bsp&bsp房間裡的人被一面厚實的玻璃隔開了。燃字閣 www.ranzige.com
若林春涼對面的人穿著與獄警無異的外套,腰間別著警棍,警帽的帽檐壓得很低。
見到望來的視線,&bsp&bsp男人原先有些懶散的姿態突然正經了不少。
「好久不見,」他嘴角向上勾起,向玻璃後的囚犯微微點頭示意,「看起來你已經得到了自己追逐的東西。」
若林春涼不想回答他,這就是個對神秘學一知半解還要以此為藉口拉著別人一起曲解的投機取巧者。
利用知識的純粹性來達到不純粹的目的,&bsp&bsp這種例子在中世紀屢見不鮮。當片面的知識被壟斷,被刻意塑造出的「愚昧」便成為約束信徒的法則——這完全與若林春涼對知識純潔性的追求相矛盾了。
他們不是一路人。
通過玻璃下方傳遞東西的托盤,男人將用報紙包裹著的東西送到了若林春涼麵前,那是一根項鍊吊墜,三葉草的吊墜里放著縮印出來的川村學和羽多野奈緒的合照。
羽多野奈緒一向冰冷的表情在被相機捕捉的瞬間隱隱帶上了笑,旁邊的川村學慫成一團,&bsp&bsp滿臉都是不自在。
他們沒有合照的機會,這張照片應該是從川村學的畢業照里單獨摳出來的。
「我特意給你帶來了這個,」他假惺惺說,「聽說羽多野死在了你的面前,&bsp&bsp真是可惜,&bsp&bsp我還由衷地覺得你們能有一個好結果呢。」
可惜若林春涼對這樣的挑釁無動於衷,&bsp&bsp他想了想對方提到羽多野奈緒的用意,&bsp&bsp總覺得不像只是為了刺激他。
「現在應該還不是審訊的時間,單人的審訊也不被法律承認。」若林春涼後退了一小步將自己的身影完全沒入黑暗,並不去看那根吊墜,而是擺出一副並不認識他的模樣,&bsp&bsp「如果沒事的話,&bsp&bsp我想回房間了。」
說著他就想要轉頭離開這個房間。
「川村學。」男人叫住他。
等若林春涼再次回過頭的時候,&bsp&bsp男人已經摘下了他的帽子。
出乎意料的,shaoria居然是一個看起來相當面善的人,他和目暮十三很像,都是那種第一眼看過去會讓人提不起惡感的真誠面相,但沒有目暮十三那樣能一眼歸納出特點。
shaoria笑了笑,側身靠在玻璃前,姿勢優雅從容,他慢條斯理地把身上那些屬於獄警的裝扮一一摘下,最後脫掉了外面的外套,僅僅穿著裁剪合身的白襯衣。
「好吧,其實我有一些小問題想要問你,相信你不會拒絕替『同胞』解答他的疑惑吧。」
若林春涼抬起下巴「你先說說看?」
「羽多野奈緒是你殺的嗎?」他問。
「是。」
「用什麼方式?」
「我敲碎了她的後腦勺,她死於顱內大出血。」
「這樣就有些不對勁了。」
「哪裡不對勁?」
shaoria嘆了口氣「法醫鑑定她已經死了快半個月,屍體一直處於冷凍狀態。」
若林春涼突然笑起來「是剛剛死亡的屍體呈現出長時間的死亡狀態不對勁,還是已經死亡的人又『活』了半個月不對勁?」
shaoria終於看向了他,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探究,緩緩說「兩者都不對勁。」
若林春涼毫不躲閃地和他對視。
記憶覆蓋的倒計時開始——
、、……
記憶覆蓋完畢。
【】
【生存任務癲狂的藝術家啊,自己發瘋請不要影響到別人】
【任務獎勵全新角色卡x】
【任務完成度已完成】
【任務評價如果說有什麼是伊塔庫亞做不到的,或許就是窺視人類複雜的內心吧。】
黑貓快樂地抖起了圈「這樣您就能大膽展開行動啦!隨手都可以切換角色卡離開哦~」
這次任務和它「普通」的評價十分相稱,這從來不是若林春涼擔心的事情。但卸下肩上的擔子還是讓他微微鬆了口氣,在shaoria看來,川村學像是被自己說動了一樣,於是他繼續說。
「有三個人處於爆炸的中央,但只有一個死於顱內大出血的羽多野奈緒,這聽起來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發生了什麼,我的朋友?」
若林春涼「shaoria先生居然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你能這麼想我受寵若驚。」
「我沒有這樣想,」若林春涼搖搖頭,也走到玻璃前,「我是在說你既愚昧又傲慢。」
黑貓拍起它的小爪子「罵得好啊!您嘴巴真甜!」
「先生,想要運用一件東西的基礎是您足夠了解它,不管是善意還是惡行,那樣才不是對它的冒犯。」若林春涼說,「您給了那群藝術家召喚偉大存在的媒介,讓『我』去追逐太陽,以引導者的身份自居,卻並不清楚那樣會招致怎樣的後果。現在您在我面前,說『有些事情不對勁』。」
他的臉上浮現出川村學前所未有的平和模樣,雖然微微仰頭看著男人,卻是完全睥睨的高姿態「不對勁的到底是什麼呢?」
若林春涼的語氣平緩,笑得是那麼謙遜,即使放在大學課堂的講台後也並不違和,被指點的學生無法心生怨懟,只會慚愧地低下頭。shaoria下意識站直了,轉過身面對著若林春涼,然後愣住了。
「你……不是川村學。」他說出了自己都無法接受的結論,看向若林春涼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不確定起來,「難道是……羽多野也是……可是這……」
「您希望我是誰?」
「即使真的發生了奇蹟,川村學所信仰的也不應該是一位這樣的神明……除非您是順應羽多野奈緒而來的。」在不經意間,shaoria用上了敬語,他飛快思索起來,不再把面前的人當作可以隨意掌控的愚蠢信徒。
他的思緒飛到了很遠的地方,想起了自己從各個渠道了解的知識,那些充斥著神秘和恐懼的東西。在以前,他認為這些知識將是自己手上的利刃,但現在他終於醒悟了,這是利刃無意,但卻沒有刀鞘,也沒有刀柄,使用者必先使自己鮮血淋漓。
「您……回應了信徒的呼喚。」得出這樣的結論後,shaoria立刻陷入了一陣慌亂,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毫不避諱若林春涼地撥出了一個號碼。
「我要取消訂單,停止原先的暗殺計劃,立刻停止!」
電話那頭回應了什麼,shaoria顯得更加急躁了,「不,我會照常付款,但對川村學的暗殺不能再繼續,我需要他!」
「聽到了嗎?為什麼不回答,該死的,讓他接電話,雙倍的價格,三倍也可以!撤銷這筆交易!」
「……」
在他和電話里的某人交涉的時候,房間的門被「咚」地一聲重重踹開了,光線從門外照進了裡屋,同時,在shaoria身後的門也被緩緩推開。
若林春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渾身漆黑,有凌厲的銀色長髮,陰冷的笑掛在嘴邊,藏在帽檐下的墨綠色雙瞳如同幽幽的鬼火。
和上一次見面相比,現在的他要年輕許多,如果說八年後的他是浸泡在死亡中烈性的杜松子酒,現在的他就是絲毫不掩蓋鋒芒的黑刺李。
——是琴酒。
「哎呀,永井昌宏先生,你在說什麼呢,我們不是那麼不講信用的人啦!」這個聲音是從shaoria那頭傳出的,對面的那扇門外蹦蹦跳跳走進來一個孩子。
亂糟糟的金髮,翠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穿著立領襯衫,領口還有巧克力色的蝴蝶結,背帶短褲露出了藕節般的小腿。
他踩著小皮鞋輕快地跑到shaoria面前,手裡還拿著和自己手掌差不多大小的電話,明明通話的對象就在面前,卻還是皺起鼻子沖電話里發出稚嫩無比的聲明。
「而且我們已經費勁千辛萬苦進來了,為此還欠了擅長裝扮的大姐姐一個很大的人情,看見那個兇巴巴的大塊頭的眼神了嗎?你和任務目標必須得死一個呢,你選吧!」
shaoria嘗試著和這個不大的孩子交涉,而那個孩子只是點頭嗯嗯啊啊隨便應和了兩聲,然後又搖搖頭「ooo,我一個丹麥小孩,聽不懂日語」。
後腦被帶著涼意的槍口頂著,琴酒隨時都可能扣動扳機,但他居然耐下心來等著小孩和僱主的插科打諢。
黑貓已經快縮到角落裡了,如果可以,它甚至想直接奪門而逃。
但它逃不了,它也很清楚若林春涼現在的視線一定是在它和小孩之間來回遊走。
那股視線幾乎是不加掩飾,直白到玻璃那頭的小孩都覺得有些不自在,放棄了和僱主「交涉」,雙手貼在玻璃上,湊近了問「你看著我幹什麼呀?」
「你多大了?」若林春涼蹲下身,注視著小孩的眼睛。
「八歲吧,可能,我也不清楚……琴酒,我是八歲還是九歲來著?」
琴酒嘖了一聲「我怎麼知道。」
「你和琴酒搭檔多久了?」若林春涼接著問。
抵住後腦的力度更大了。
「把這句話當作遺言的話,死了之後是會後悔的哦。」小孩像是很認真地在勸他,「而且琴酒不喜歡『搭檔』的這個說法,哎,死要面子的大人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水平其實和我差不多。」
「你在嘰嘰歪歪什麼廢話,沒事就滾出去,別又看了死人之後回去嘔吐半天。」琴酒有些不耐煩了。
小孩瞪了他一眼「呸呸呸!」
「你們在自說自話些什麼,」shaoria被搞得有些崩潰了,「報個價吧,我要取消訂單,聽見了嗎?!」
……
【是a醬啊這難道是……】
【b仔人傻了這莫非是……】
【君不知所措這必須是……】
【e……】
【社畜阿d青春無敵奈亞!給我滾出來解釋啊!!!】
……
「所以這就是你支支吾吾的原因,」若林春涼問黑貓,「解釋吧,為什麼馬丁尼看起來完全『不認識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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