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學世界直播克學 第78章 第 78 章

    測試廣告1從房間裡離開之後,&nbp;&nbp;尤金·利奧波德乾的第一件事就是進行了「喬裝」檢定。詞字閣http://m.cizige.com

    憑空變成另外一個人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成功的檢定將不可能化作了可能。

    他隨手從一旁的休息椅上拿走了不知是誰放在那兒的黑色兜帽外套,慢條斯理地穿上後去到洗手間,&nbp;&nbp;潤濕雙手抓了抓茶色的頭髮,頭髮在被打濕後顏色變深了些,&nbp;&nbp;扣下兜帽後,&nbp;&nbp;微微佝僂著背的尤金看上去完全成為了另外一副樣子。

    「醫務室就在您右前方十五米處,&nbp;&nbp;那裡有成捆的繃帶,六秒後,值班的醫生會暫時去廁所,&nbp;&nbp;繃帶對於醫務室而言並不算進登記入冊的醫療器械中。」

    黑貓補全著他現如今的破綻,等將繃帶拿到手,&nbp;&nbp;根據記憶一圈一圈地纏繞在手臂和脖子等地方後,黑貓十分滿意地點點頭。

    「一個成功的「喬裝」檢定使您暫時偽裝成了丹特陳的模樣,&nbp;&nbp;作用當即生效,時效取決於他人的觀察力。」

    「你在這裡等著。」尤金對身後跟著的白朗蒂說。

    白朗蒂抬頭看向尤金剛剛進入到房間外的牌子——管理室。

    他又掏出手機給灰原哀打了一通電話,&nbp;&nbp;不知道為什麼電話沒有接通,&nbp;&nbp;不一會兒,&nbp;&nbp;對方發來了一條簡訊。

    【親愛的白朗蒂,&nbp;&nbp;回到尤金身邊,&nbp;&nbp;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只需要做你該做的。via馬丁尼】

    正當他覺得有所不對的時候,管理室的門開了,尤金和白馬探一起走了出來。

    「白朗蒂說已經和尤金說好了,&nbp;&nbp;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個東西。」尤金用丹特陳常見的靦腆口吻說,&nbp;&nbp;他微微垂著頭,&nbp;&nbp;大半張臉隱藏在兜帽下,&nbp;&nbp;離白馬探稍微有一定的距離。

    見白朗蒂的視線在身邊人身上停留太久,白馬探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很明顯的端倪,可強烈的違和感依舊圍繞在他心頭,就像是有一些應該注意到的細節被不合理地忽視了,本能和理智在此刻進行了角逐,勝利的一方將會主宰思維。

    「丹特陳」依舊半垂著頭,直接向水族館外走去。

    「你找到尤金了嗎?」白馬探問。

    白朗蒂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這是在對自己說話,他下意識看向走在前面的人,說:「算是,和好了吧,和尤金。」他有些艱難地說出了那個名字,語氣有些不確定。

    白馬探沒有深究這對兄弟的事情,而是問:「灰原哀呢?」

    「……」他又開始猶豫起來。

    好在這種猶豫沒有持續多久,穿過幾條街道,前面帶路的人很快將他們領到了一個嶄新的一居室。

    這是尤金和白朗蒂被系統補足的過去時期購入的地方,完全避光的深色窗簾將陽光全部隔絕在外面,室內沒怎麼裝修,能稱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個豪華的沙發,和角落的小冰櫃。天花板上的燈閃了幾下,半天也沒穩定下來。

    「白朗蒂,打暈他。」等他們進到室內後,尤金站在門口輕輕下達指令。

    換做尤金自己,他是沒有把握能按住白馬探的,對方的身手不算差,反應又很快,如果不把人騙到封閉的房間,還得要考慮這位偵探逃脫的風險。

    話音剛落,白馬探就警覺起來,但他終究還是沒有白朗蒂速度快。

    尤金指揮著把人放到沙發上,將自己的「偽裝」卸下,一邊長舒一口氣一邊坐在沙發邊上,雙眼瞥向至今還是一片茫然的兄長。

    黑貓甩甩尾巴,貼心地提示道:「就算把人綁在這裡也瞞不過巫師哦,丹特陳的固有技能是「占卜」和「詛咒」,把他逼急了可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呢。」

    尤金從黑貓的話里聽到了一些自己想要試探的東西,不易察覺的勾起嘴角。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們

    會「在意」這些人?」見黑貓不是很理解,他解釋說,「瞧見了嗎,白朗蒂根本不關心宮野志保現在的情況,馬丁尼不管波本會不會陷入危機,莉莉也不會在乎赤井秀一的死活,但你覺得丹特陳會為了白馬探做一些事情?」

    這個問題難住了黑貓,它順著尤金的思路琢磨了半晌,有些猶豫道:「丹特陳可是為了人類和奈亞立下過賭約,把自己搭上也要證明人類正當性的存在。他比你們更有人情味……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比我們更有人情味……」尤金用平緩的語調重複了一遍,繼續說,「你似乎把我們完全當作了不同的人,奈亞。」

    「……唔,現在難道不是這樣的情況嗎?」黑貓覺得自己的想法一點問題也沒有,反倒是尤金的質問顯得有些奇怪,「回憶一下你們都做了些什麼事情吧,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經歷,不同的手一段。如果說這些行為全部都是同存在所為,那麼「他」還能被定性為人類嗎?」

    「這樣啊。」尤金模稜兩可說。

    奈亞看不懂尤金。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奈亞都並不清楚人類的本質。

    在它看來,人類和地球上存在的其他碳基生物並沒有什麼區別,就與人類會用飼養的手段來馴服動物一樣,偉大的存在也能輕而易舉的用自己的方法來馴養人類。

    獅子會為了食物、領土、生存環境而角逐出至高無上的頭領,短暫的血腥和混亂最終導致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而如果將這個環境變成隨時都會變更的不可控狀態,那這種混亂將會伴隨它們終生。

    人類也一樣,曾經有那位大人將超前的科學技術交給了人類,只需要偶爾的煽風點火,「戰爭」就爆發了。

    生存的肉`體,向目的邁進的不安分靈魂,個體能力和思維模式的差異將人與人區別開來。從這個角度看的話,這或許就是區分人類個體的一項重要方式吧。

    奈亞第一次認識到這一點,是在「馬丁尼」的任務結束之後,第二次認識到這一點,是因為輸掉了與丹特陳的賭約。

    直到現在它還記得空氣中恐懼的味道,它在琴酒身上嗅到過,在基德身上也嗅到過。雖然原因並不相同,但這兩個人做出的與內心相悖的決定讓它的資料庫處理功能出現過片刻的短路。

    而讓它出現這種失控的罪魁禍首,若林春涼的身上永遠乾乾淨淨,什麼味道都沒有。

    賦予自己名字的大人在無名之霧問它,這個孩子很有趣,對吧。沒等奈亞回答,祂又用來自深淵的語調緩緩嘆息:就連和猶格相似的地方都很有趣,只是這點特質能更少一點就好了。

    「猶格讓他不太像個『人類』,親愛的奈亞,回到若林春涼身邊,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只需要做你該做的。」

    數據流通的瞬間,奈亞從更新完畢的字節中讀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毛骨悚然,現存的任何描述、語言、事物存在的形式都不能將傳遞來的感覺具現化。

    它知道感覺的源頭,系統將來自宇宙最深處的每一股視線匯聚到了宿主身上,這股視線編織出密不透風的網,每一根絲都附著著不同源的本意。

    偉大存在的任何念頭都是恐怖的存在。

    善意只能帶來惡果,惡意伴隨著災難,漠視代表泛濫成災。

    代表著善意的系統小助手早就因為缺少娛樂性被疊代了,代表著惡意的奈亞在無數次實驗中證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奈亞很清楚創造自己的那位大人不喜歡看見一群人為了一個目標而去個體化,強大的凝聚力與混亂的特質相悖,毫無樂趣可言的秩序無法娛樂祂。

    但即使是這樣,若林春涼自始至終都是那位大人喜愛的存在。

    就算他本身已經被其他偉大存在偏愛著也一樣。

    由他

    衍生出的區域一致性的角色卡擁有著鮮明又不同的個性,差異會延伸出不同的道路,不用的道路會萌發「戰爭」。

    是生存的戰爭,也是對自我補全的戰爭。

    也就是說,自始至終奈亞其實都將所有角色卡視為獨立的存在看待的,它只被允許這樣進行思考。

    這就是奈亞的態度,而尤金就是想要打探奈亞的態度。

    看著黑貓澄燦燦的瞳孔,茶發的青年心下瞭然。

    「馬丁尼的遺產」難度從來不在於角色卡,只要有一個終點,直行和繞路都只是抵達的不同途徑。這件事的難度在於不斷更改的終點。

    事情的真相在存活面前逐漸淪為次要的目的,任務從協作變為純粹的爭鬥——這只是奈亞一廂情願的想法。

    尤金無法代替所有角色卡,但僅僅在他的認知中,所有角色卡的關係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這其實和之前不同時間線中為了各自的任務而行動,在某些小事上順便搭一把手的情況如出一轍。

    都不是自己,但又都是自己。

    只要將這一點明確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也就無比清晰了起來。

    找到「馬丁尼的遺產」,帶給迄今為止所有角色卡的起源——帶給若林春涼。

    他相信,即使是智力只有30,很難進行繁瑣思考的白朗蒂也能依循著直覺與下意識作出相應的行為,更別說是其他「自己」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

    黑貓的通知更迭的瞬間,不同角色卡各自展開了行動。

    他們表現出來的不同動機和行為將局面越發複雜化,巧合與計劃帶來一些角色卡的優勢場合,導致一些角色卡的被動局面。但黑貓一直沒有注意到,沒有一張角色卡選擇主動接觸呆在事務所里的若林春涼。

    這件事很反常,之前若林春涼一直沒有離開事務所是因為他有其他身份可以操控,失去了這個優勢之後他依舊呆在地下室,任憑局勢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尤金原本以為黑貓會過問的,甚至準備好了冠冕堂皇的說辭來應對。

    【所有角色卡都是來自若林春涼的任務獎勵,雖然目前不能確定他是否為主卡,但一個基本的概念擺在那裡——他「創造」了這一切。】

    【若林春涼太了解其他角色卡了,就像照鏡子一樣,眼尾一挑,不需要繁瑣的思考,身體下意識就給出了答案。】

    【每個人的舉措都瞞不過他,在這樣的前提下,沒有角色卡願意和他聯手的,那樣根本無法稱之為合作,而是某種更一級的從屬關係。】

    毫無破綻的說法,即使是奈亞也只能相信,可惜的是它現在還沒有提出疑問。

    這也從側面證明,它的確被其他事情分去了大部分心神。

    所有角色卡正在做的,就是用五花八門的行動來限制奈亞的思路,不能讓它察覺到此刻的角色卡們正在默契行事的最終目的。

    每張角色卡都很清楚,一旦它知道了,再次修改規則只是時間問題。

    ……

    等了大概有半小時左右,門鈴響了。

    白朗蒂去開了門。

    門外的青年顯得有些急躁,兜帽落了下來,脖子上的繃帶松松垮垮,碎發被細汗貼在額頭。白朗蒂後退了一小步讓出了位置,透過間隙,丹特陳看見了躺在沙發上的白馬探,和坐在旁邊看手機的尤金。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用「占卜」,」尤金頭也不抬,「如果你不來找我,我會立刻放白馬探走,如果你給我打電話,我也會告訴你我的位置。」

    丹特陳深吸一口氣,走進了房間,關門聲出現在身後。

    「你需要『丹特陳會為了白馬探犧牲掉理智值』的結果,如果我沒有展現出這一點,你

    會認為我與你認知中的『丹特陳』有偏差。雖然這只是你的刻板印象,但我不想給『做事狠決毫不猶豫』的尤金·利奧波德留下這樣的印象。」

    尤金「嗯」了一聲,又說:「看起來你對我也有很嚴重的刻板印象。」

    「我應該把這種行為視作邀請,還是挑釁?」

    「是測試。」

    尤金終於抬起頭,平淡的茶色眼瞳暗啞無光,當兩人對上視線的瞬間,誰也沒有說話,雙方都在確認一些不能述諸於口的事情,就連內心也是一片死寂,腦海中的想法被鎖死,隱匿得悄然無聲。

    「只有你和莉莉需要通過的測試,原因你應該清楚吧。」

    丹特陳斂下眼:「我不是主卡,思維並不共通,怎麼會清楚。」

    尤金不在意他的躲閃和試探,「aptx4869的實驗會用到很多『實驗材料』,為了更好的進行參照對比,材料的選擇會將差異性降到最低,這樣才能將實驗的影響最大的體現出來。你不覺得這其實和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像嗎?」

    存在一定差異但總體趨同的樣本,大部分幾乎相同的條件,單獨拎出來的特例,這是肉眼可見的控制變量法實驗模式!

    丹特陳被他直白不掩飾的類比驚到了,下意識看向自己身邊的黑貓,而黑貓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尤金,怎麼看那都不像是善意的目光。

    事實上,屋子裡的三隻黑貓都複製粘貼一般死死盯著尤金,瞳孔略微收縮為細線,柔軟的肉墊中的尖銳利爪若隱若現。

    而尤金一如既往的絲毫不在意任何氛圍,繼續自己說自己的:「同樣,如果把我們現在正在經歷的任務視為一場「為了某個目的而進行」的實驗,星之彩和伊塔庫亞就是第二顯著的變量,是不平等地施加在個體身上的意外因素。」

    「第一變量自然是被選中的主卡……」丹特陳明白了,「既然是變量,自然就存在和其他樣本不同的地方——你懷疑星之彩對我產生了足以改變存在本質的影響,你在判斷我是否值得信任。」

    「沒那麼複雜,」尤金淡淡說,「我只是在確認你是丹特陳,還是星之彩。簡而言之,現階段控制你的是人類的內心,還是神秘神物的靈魂?」

    「看起來你已經得出了結論。」

    氣氛凝滯了一瞬,白朗蒂不明白尤金和丹特陳在說什麼,費奧多爾也只是簡單地說【不用在意這些,尤金會處理好的】。

    和白朗蒂同樣對此感到疑惑的還有黑貓奈亞。

    在水族館的休息室的時候,黑貓以為尤金是想要和莉莉聯手,後來他從那裡離開了,騙走了白馬探。

    到了這裡,黑貓以為尤金是想要以威脅的手段和丹特陳結盟,結果他卻質疑起了丹特陳的「優勢」。

    就像星之彩和伊塔庫亞並不是他所需要的助力,而是最大的阻礙一樣。

    奈亞的尾巴搖來搖去,安靜地記錄著面前發生的一切,內核卻在急速運轉。

    它得弄清楚這是為什麼,是只有尤金一張角色卡的特質,還是其他角色卡都……

    「坐過來吧,時間差不多了。」尤金打破了短暫的寂靜。

    他讓出了一個位置,舉起手中的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又按下揚聲器,等待音緩慢響起。電話很快接通了,從頭到尾沒超出三分鐘,仿佛電話那頭的人就在等著這一瞬間似的。

    「尤金,」電話那頭溫煦的嗓音傳出,「一切還順利嗎?」

    丹特陳懨懨的雙眼撐大了一些,他認出了這個聲音,也看見了屏幕上的名字。

    「若林……教授。」他小聲說。

    「丹特陳也在嗎?這樣的話白朗蒂一定也在。」若林春涼笑笑,「希望他不要為了灰原哀太過於擔心。」

    他像是什麼都知道一樣

    。

    「你是主卡嗎?」尤金開門見山問。

    「很抱歉,我恐怕不能回答這個問題,換個我能回答的問題吧。」

    「你知道所有人的打算。」丹特陳說。

    「可以這麼認為,」若林春涼沒有否認,「但你們得清楚,做到這一點並不算難。」

    比起在場其他角色卡的或茫然、或鎮靜、或瞭然於心,黑貓心頭的不安被放到最大,那種傳輸數據時攀附上來的毛骨悚然感再次籠罩上來。

    被注視,被忽略,被不同的態度裹挾。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若林春涼和那些角色卡重點關注,並被排除在外的?

    黑貓完全不清楚。

    神秘學事務所的地下室里,若林春涼身邊的黑貓顯然比跟著尤金的更不安。

    若林春涼單手低著下巴,一邊通話一邊翻看著角色書,溫聲說:「馬丁尼想要去琴酒那邊,波本已經開始懷疑起了莉莉,但人類的常識束縛了他的思維,中石惠並不著急有動作,只等著鈴木園子幫他找東西。」

    電話那頭依舊是尤金的聲音:「詳細到這個地步,不是主卡的話,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要把事情想得複雜了,我和馬丁尼通過電話。」若林春涼說,「我問他,一切還好嗎,馬丁尼回答我,『這裡只有我和莉莉。放心,一切都會順利的,我一直知道我想幹什麼』。」

    ——這句話似曾相識,仔細回憶就會發現,這是馬丁尼之前對尤金說過的話,在那之後,他給了尤金貝爾摩德的聯繫方式,讓尤金順利加入了組織。

    這句話本身也是一個很明顯的暗示。

    經過了aptx4869的任務,幾乎能夠斷定那時的馬丁尼來自未來,是他們迄今為止都沒有經歷過的未來。


    所以……馬丁尼百分百能存活到那時候!

    看起來最後的結局早已隱藏在過去的蛛絲馬跡里,但通向結局的過程卻十分耐人尋味。

    要是馬丁尼本身抱著撕卡的心態,選擇將勝利拱手讓人呢?他在之前完全沒有提到有關現在的事情,能被整理出來的信息非常簡單:他還活著。

    這一點就足夠了。

    想到這一點,若林春涼瞥了眼坐立難安的黑貓,依舊用輕緩的語調笑說:「不要忘了目標是什麼,阻礙又是什麼,雖然我相信你們並不需要我的提醒。忘了說,丹特陳,很高興能聽到你的聲音,也很高興你能去救白馬探。」

    「算算時間也快到了,不必畏懼,不必惶恐,不必不安。這是祂們的實驗,也是我們的實驗。」若林春涼將馬丁尼說過的話當作了這次通話的結尾,「放心,一切都會順利的,我一直知道我想幹什麼。」

    電話掛斷了。

    丹特陳細細思索著信息量龐大的情報,一時間誰也沒說話,沙發上傳來窸窣的動靜,似乎是白馬探即將轉醒。

    就在白馬探睜開眼的一瞬間,隔音極好的房間裡感受到一股明顯的震顫,與之到來的則是悶悶的巨響。白朗蒂兩步跨到窗邊,他拉開深色的窗簾,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驟白的光亮讓白馬探出現了短暫的晃神,太陽穴也因此傳出陣痛,待他逐漸適應後,映入眼帘的是丹特陳略帶關切的神情。

    「你……是丹特陳?」有了前車之鑑,他有些懷疑面前人的真實性。

    丹特陳抿起嘴:「要不然我們握握手?」

    「還是不了。」看來是丹特陳沒錯,「發生什麼了?」

    他問的是之前發生了什麼,但丹特陳略過了這個話題,看向窗外。

    兩個街道外,一個巨大的身影在烈日下於塵囂中緩緩站起,猙獰又恐怖外型使看見祂的每一個人都呼吸一滯,下意識懷疑起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

    憑空颳起

    了颶風,風中隱約帶著反常的風雪,被骨刺覆蓋的巨大身軀遮天蔽日,呼嘯聲隱藏在風聲里。

    尤金面容依舊冷淡:「那是伊塔庫亞。」

    伊塔庫亞?白馬探皺起眉,反而看向丹特陳,懷疑問:「你是不是在我昏迷的時候碰到我了?」

    丹特陳:「?」

    這個巨大的怪物都這麼直白的出現了,他怎麼還在懷疑是視覺誤差啊!

    等白馬探再一次看向窗邊,那個巨大的身型又消失了,只有空中依舊喧囂的塵埃證明那不是一場夢。

    他坐起來,估算著距離離丹特陳遠了一些。

    丹特陳:「……」

    「按照距離看,那應該是水族館的位置,」白馬探說,「那裡發生了什麼,爆炸?」他看向尤金,「你知道那裡會發生什麼。」

    不然也不會提前帶他離開了那個地方。

    尤金搖搖頭:「我不清楚。」

    而白朗蒂明顯擔憂了起來,並隨機展開了行動。

    「你要去哪裡?」

    「去找小哀。」白朗蒂步履匆忙穿過客廳,「要是馬丁尼真的想跑到琴酒那邊去,小哀會很危險。」

    「等一下,」尤金叫住他,等人轉過身後才問,「馬丁尼和灰原哀,你覺得琴酒更想殺了誰?」

    「不是這麼比較的,馬丁尼是馬丁尼,灰原哀是灰原哀,琴酒更恨誰與我無關,她存在危險的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的比較環境是這樣的話,我和灰原哀同時出現危險的時候,你會怎麼做?」

    白馬探的視線在兄弟倆間遊走了一圈,最後看向丹特陳,「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知道尤金其實問的是其他人和代表著『自己』的角色卡間,白朗蒂會怎麼選,但丹特陳還是輕咳兩聲:「這倆兄弟的關係……有點複雜。」

    在白馬探看來,這豈止是複雜。失憶的哥哥在朋友的幫助下找到了弟弟,弟弟把哥哥的朋友扔在危險的地方,反問我和你朋友你選誰。

    這種劇情怎麼看怎麼不對味。

    而白朗蒂卻說:「灰原哀。」

    他的本意很簡單,尤金完全有自保能力,以他的作風而言,如果真的讓自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那也多半是他自己計劃好的事情。灰原哀不一樣。

    這話聽起來就沒那麼動聽了,白馬探低聲評價:「他是不是不太會說話?」

    「誰?」丹特陳眨眨眼,「不太會說話的是弟弟,哥哥是沒什麼腦子的那個。」

    白馬探:「……你的點評倒是很簡單易懂。」

    尤金不過多糾纏,轉頭看向丹特陳,平靜問:「能幫我一個忙嗎?」

    丹特陳霎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見白朗蒂表現出「你靠近我試試,看我揍不揍你」的危險表情,他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終於對旁邊觀望已久的黑貓下達指令。

    「我要進行一個「詛咒」檢定,」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看了眼面板中自己的理智值,跑到房間的角落裡盤腿做好,手指在袖口摩挲了幾下,「讓白朗蒂陷入兩個小時的昏睡中吧。」

    再次抬頭,快要走到門口的大塊頭轟然倒下了。

    ……

    若林春涼的電話是突然打進來的,馬丁尼還在琢磨著要怎麼「說服」琴酒的時候,口袋突然傳出震動,鈴聲也在整個休息室里迴蕩。

    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頭髮,單手抬起擺出投降的姿勢,從兜里摸出了手機:「要不我們暫停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這種無厘頭的舉動搞得波本也有些無語,馬丁尼繼續強詞奪理:「萬一是朗姆老大的電話呢,這誰說得准啊!」

    他居然真的在這種情況接起了電話。

    不知道這通電話是誰

    打來的,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麼,馬丁尼的回答比他平時的廢話口吻簡單快速了很多。

    「是我。」

    「我不是。」

    「這裡只有我和莉莉。」

    「對,琴酒。」

    「波本也還好,死不了吧我覺得。」

    「放心,一切都會順利的,我一直知道『我』想幹什麼。」

    說到這裡時,琴酒冷笑著又一次扣動了板機。

    馬丁尼被嚇得掛掉電話猛地蹲下,可彈道並沒有通向他,琴酒這次要殺的是赤井秀一!

    能看出這一點的只有莉莉·特莉薩,她迅速思考著幾種行動方式,按照赤井秀一的反應速度,這次射擊並不致命,但僵持的局面和琴酒的毫無掩蓋針對所有人的殺意是最難辦的事情。

    最簡潔的做法是弄死琴酒,他不是白朗蒂那種有怪力的人,沒辦法用武力手段扭斷她的四肢,或是撕爛她的脖子,按碎她的頭顱。只要不是這類的影響屍體行動力的創傷,其他的傷口對她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麼。

    但馬丁尼看起來有自己的打算,琴酒現在還不能死。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做法了吧。

    莉莉·特莉薩鬆開了波本,力道卸下的瞬間,她將這個曾經的學生往前面推了一把:「自己小心。」

    說完這話後,子彈也擦著赤井秀一的肩膀直直射入牆中。莉莉在已經破爛不堪的牆體上找到了那個紅色消防按鈕,毫不猶豫一拳按下。

    警報聲匯聚了房間裡所有目光。

    「莉莉——」赤井秀一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暴露這次的行動,明明現在並不算危急關頭,他們是占據著優勢的。

    「赤井秀一,向後退。」莉莉說。

    馬丁尼先一步懂了她的意思,顧不得其他了,下意識衝波本吼道:「過來!」

    波本:?

    過來幹什麼?

    「過來救我!」馬丁尼大叫說。

    脫離莉莉·特莉薩屍體的瞬間,陰冷的氣息憑空出現在房間裡。

    女人靠著牆倒下了,隨機而來的是驟然爆發的衝擊力掀起了颶風,碎石四濺,地面震動,被頂至碎裂的混泥土四處砸落,塵囂讓視線能見度降到最低,原先的警報聲驟停,接著出現的則是響徹整個水族館的警報。

    馬丁尼立刻把灰原哀塞進了赤井秀一懷裡,把兩個人一起推出門外。

    波本沖向馬丁尼,按著他的頭替他擋掉了大部分碎石,剛想抬起頭看發生了什麼便被懷中的金髮青年呵住:「不要看!」

    劇烈的氣流將他們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這裡已經不能算是房間,四周的牆早就被拆乾淨了,仔細聽的話還有動靜不小的水聲。

    這不是伊塔庫亞全部的大小,如果他真的直接顯形,整個水族館會在瞬間被摧毀。

    所以,他在有意控制著恢復原型的速度。

    為了什麼?讓水族館的人能及時疏散?不,不止是這樣。

    「波本,你相信我嗎?」馬丁尼突然問。

    波本想也沒想地回答了:「不信。」

    「記得對琴酒也這麼說。」馬丁尼從他懷裡躥了出去。

    頂部的預製混泥土沿著裂口不斷下墜,馬丁尼不斷地使用「閃避」,極好的運氣使他躲過了大部分的致命攻擊,但還是被不少細碎的石塊擊中,手臂,腳踝,後頸,額角被砸出血跡。

    他完全顧不得這些,在煙塵里尋找著長發男人的身影,以生平以來最快捷地動作躥到琴酒身邊。

    琴酒的運氣差極了,或者說這也有可能是伊塔庫亞根據結構力學算過的結果,他的一條腿被墜落的巨石壓著,這塊石頭與另外一塊切面平整的混泥土恰好搭建出了「人」字形的臨時避風港。

    但散落下來的重塊越來越多,壓在腿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避風港轉瞬間成為牢籠。

    「波本!來搭把手!」馬丁尼賣力地把石塊往旁邊扒,但他的力氣太小了,速度也很慢,在地動山搖里踉踉蹌蹌。

    琴酒看著他,視線沿著馬丁尼額角向下淌的血液劃到他的下頜,最終滴入衣領。

    嘶吼和用力讓馬丁尼的脖子爆出明顯的青筋,他的臉也因此有些漲紅。

    琴酒沉下眼,這個場景和那年他揪住自己衣領發火時微妙的重合了。

    感覺到冰涼的槍口抵住自己脖子,馬丁尼不可置信地低下頭:「你瘋了嗎?」

    嘴裡罵著,馬丁尼的動作並沒有減緩,跑來的波本效率比他快上不少,搬開石塊的時候還有閒功夫諷刺說:「看起來你想救的人並不領情。」

    你嘴可真甜。馬丁尼腹誹道。

    好不容易把人挖出來,馬丁尼瘦小的身板顯然扛不起這麼大的一個人,而琴酒也展現出了驚人的身體素質,他收起槍,像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打量著能夠離開這裡的通道。

    他向風口走去。

    「不能去那邊!」馬丁尼拉住他,按照尋常的條件,順著風口必然能找到通風的出口,但伊塔庫亞本身就是掌管風的存在,風力最強的源頭必定是祂的本體。

    現在還有灰塵和殘垣的遮擋,要是琴酒真的看到了伊塔庫亞的本體,瘋了怎麼辦?

    雖然馬丁尼覺得這傢伙本來腦子就有點不對勁。

    「離開風,往另一方走!」他一手扯著琴酒,一手拽著波本,跌跌撞撞往外跑。

    吸入的粉塵讓馬丁尼在逃亡的路途中咳嗽不斷,他管不了這麼多。忽然間一個騰空,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琴酒扛在肩上了。

    琴酒並沒有說什麼,也不管波本有什麼反應,迅速地向外撤退。

    馬丁尼想了想,伸手按住了他的帽子,察覺到琴酒的身軀一僵,他解釋道:「我幫你按著,面得你的帽子被風吹走了,要是帽子沒了你肯定會把帳算在我身上,我聰明著呢。」

    一旁的波本想說你這算什麼聰明,「馬丁尼」和琴酒要算的帳缺這一頂帽子嗎?

    但又想想,這個小騙子在某種程度上實在是太會迷惑人了……從琴酒把人撈起來的行為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身後持續傳出讓人毛骨悚然感的異響,這股動靜波本並不陌生,似乎在學生時代也有過,只不過那時的他在半夢半醒間,只聽到了和風聲一起的呼嘯。

    走出房間的範圍後,迎面砸來的石塊少了不少,這邊靠近露天展館,建築並不高,水族館的工作人員意外地口徑一致,將其視作了意外爆炸,而大多數旅客則用對待地震的態度來應對這場災難。

    日本本身就是地震多髮帶,驚慌失措的人很少,大多有條不紊的向外撤離。一路上,馬丁尼沒有看見赤井秀一和灰原哀,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等他們到水族館門外後,伊塔庫亞的身型終於緩緩顯露出來,風向上衝破了捲起的煙塵,乾枯的眼窩中燃燒起冷焰,骨刺與徐徐揚動的動物毛髮本不應出現在陽光底下。

    一向代表著希望的烈日中誕生了死亡本身,被陰影覆蓋的人群無不停下腳步,雙眼呆滯著注視著偉大的死亡。

    這個場景也只出現了一瞬,龐大的身軀在轉瞬間消失於風中,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水族館的警報刺耳得像瀕死前的哀鳴,種在道路兩旁的林蔭七零八落,水族館的主館頂部缺了一片,為了慶祝而懸掛在上面的氫氣球愈升愈高,在消失在視野里的瞬間,整個主館轟然倒塌。

    伊塔庫亞甚至不是為了帶來死亡,祂只是出現了片刻,於是末日便來臨,人類在其中渺小如粉塵,

    隨著祂的颶風被吹散開。

    「看來伊塔庫亞還是會對莉莉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影響,」馬丁尼在心裡對森鷗外說,「放在以前,我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來達成目的,可能牽扯進來的普通人太多了,可能造成的傷亡不可估計。」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是這樣嗎?】

    他的反問讓馬丁尼覺得有些奇怪:「難道不是嗎?」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束縛羽多野奈緒的一直不是她的自我,是察覺到她可能受傷之後給她送去醫療包的學生,是在發現老師可能是兇殘的殺人兇手後依舊試圖找出真相還她清白的學生。】

    馬丁尼:「……」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你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伊塔庫亞在一開始就沒有對羽多野奈緒本人的死表現出什麼情緒,對川村學的憤怒也是源於冒犯,死亡本身並不敬畏生命,馬丁尼。】

    馬丁尼:「…………」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你還沒有發現嗎?人類複雜的構成決定他們絕對會擁有相同的特質,但每一張角色卡居然能做到完全不同,即使是同一個意識進行操控,展現出來的面容也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若林春涼只為求知,謊言鑄造的馬丁尼,直白自傲的尤金,靠直覺行動的白朗蒂,堅定人類光輝的丹特陳,一心逃避的中石惠。他們身上完全沒有相似的地方,就像是——】

    「就像是一個完整的東西被強行分割開了……」馬丁尼喃喃道。

    「馬丁尼——!」黑貓尖叫著喊他。

    「馬丁尼——」琴酒把人放了下來。

    他回過神來:「什,什麼?」

    遠處逐漸傳來警笛聲,波本立刻下了決定:「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事要說,現在,立刻離開這裡。」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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