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期推移,基爾臥底事件告一段落。
由於水無怜奈在禁閉期間非常配合,改正態度良好,又通過了後續的嚴格審查,她如今終於重獲自由,得以回到電視台主持人的工作崗位上。
水無怜奈對電視台那邊的說辭是,碰上了一個小車禍,傷筋動骨一百天,不得不請個假。
對cia那邊的傳過去的消息是,組織交代了任務給她,得暫時離開電視台執行活動,至於任務的內容組織就在這裡,自然能幫基爾編得滴水不漏。
與之前的完全自由不同,水無怜奈現在必須要自覺主動地攜帶發信器、竊聽器等物品,並保證聯絡暢通,出行異常地點時需要報備,手機和電腦也被監控著。
她的弟弟,作為人質的本堂瑛祐,暫時還不能回到學校,需要在組織的觀察下再生活一段時間。
當然,組織做起這種事輕車熟路,一慣是有分寸的,某些科研成員、富商要員的家人就是例證。
他們能因人而異,做到妥善招待本堂瑛祐,有吃有住,同時又不著痕跡地監控,遠離組織核心業務,不會叫他有機會見識到組織的真面目。
等到這段最緊要的觀察期過去,本堂瑛祐應該會得到和宮野明美差不多的待遇吧。
椎名弦獲知了以上信息後,就沒有再多費心了。
或許,水無怜奈在cia那邊的布局中並不重要,對組織來說只是錦上添花。
但對於椎名弦來說,她能看到更遠的未來:身為雙重間諜的水無怜奈未必能和fbi搭上線,即使搭上了,她也只能選擇為手握人質的組織做事,說不定還能反過來,對fbi施加影響。
這樣一來,赤井秀一那伙人,就很難通過基爾這條線玩出什麼花樣了。
組織的潛在隱患又減少了一個。
主線完結之日更是遙遙無期。
椎名弦對這樣的結果尚算滿意,重新回到了應有的生活軌跡中即,樸實無華,且枯燥的有錢人生活。
除了必要的各種工作外,休閒時間便是上網衝浪,隨心出行、娛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可以花費大把大把的時間,去做一些沒有價值,但自己樂意的事情。
比如,睡覺睡到自然醒,永遠不必定鬧鐘。
比如,研究一些冷知識,掌握一些亂七八糟的技能,並且永遠不用焦慮於這些東西學得好不好,不用考慮它們能不能在現實中運用,又能不能轉化為摸得著的金錢。
在不斷發展的網際網路時代,這樣的資糧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如果將時間比作財富,那麼在年份循環中能夠正常感知時間的椎名弦便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她的揮霍和餘裕正是因為這樣的「富有」。
人們之所以追求無盡的生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永生代表未來的無限可能與希望。
雖然現在還遠遠不能稱之為永生,但擁有大把時間的安心感,是其他事物無法比擬的。
卻不提這些平平淡淡的瑣事,只說春去冬來,又是一年冬季,百草凋零,雪堆梅花,端的是一派既清且艷的好風景。
用毛茸茸的圍巾拂開寒風,保暖的短靴踩在雪地上咯吱作響,走在東京某條美食匯聚的街道上,周邊市井煙火之氣甚足,人來人往,多是歡聲笑語。
普通人的簡單幸福,可能就在於此,約上好友,小酌一杯,美食入腹,偷得浮生半日閒。
椎名弦今天也被朋友約了。
她偏過頭,身側正是黑髮藍瞳的宮野明美,兩人之間的距離,是親密的近距離。
宮野明美向前走著,待走到一家門面前時,終於停下了腳步,抬頭看了看標牌:「到了,就是這裡。」
這是一家占地面積不小的餐廳,中式風格,裝潢講究。
顯然,它不是一家賣改良口味,和快餐一樣的中華料理店,而是一家中國料理店,味道正宗,價格也不那麼親民。
以路邊停放的車輛數量來看,這家餐廳還挺受歡迎的。
「我之前預訂過位置了。」
一邊往餐廳深處走去,宮野明美一邊笑著介紹說,「聽說這裡的很多店員,都是不會說日語的。」
宮野明美現在是一名美食點評家,她之前聽取了椎名弦的建議,覺得閒著也閒著,就真的給比嘉會社旗下的報刊投了稿,順利通過後,就這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幹了下去。
名氣或酬勞倒是其次,主要是找個事情做,讓自己充實起來。
r國的職場環境並不友善,自由職業者比所謂銀行職員要舒服多了。
「這裡是火鍋店?看上去很熱鬧啊。」
椎名弦看似很走心地感嘆著,實際上已經分出注意力,去觀察餐廳里走動的服務員和客人。
這只是出自本能的例行觀察,並沒有太鄭重其事。
她現在是剛剛踏入餐廳的新客人,是最有理由打量周邊環境的這個合適的時機不宜放過。
只需假裝成好奇的模樣,一邊往深處走一邊張望,就能將一切收入眼底。
餐廳中走動著穿紅黑配色制服的服務生,他們推著裝食材的小車來來往往,看上去都很正常。
客人們大多在專心乾飯,辣得嘴巴通紅,偶爾有幾個人抬頭瞅了瞅新客人,見是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結伴,多看幾眼也是情理之中。
在這短暫的一瞥中,椎名弦區分出了客人們的屬性,哪些是情侶,哪些是家人,哪些是同事,一目了然,而對這些人的樣貌,同樣有了點大致的印象。
其中,一名青年男子引起了椎名弦的關注。
他茶色頭髮,架著笨重眼鏡,眼鏡之下,則是一雙眯得狹長的眼睛。匆匆一瞥下,並不能確認這名男子是否在往宮野明美的方向看單憑椎名弦的感覺,她並未感覺到明顯的窺探視線。
另外,此人還穿著領子很高的毛衣,使用左手執筷。
此人的種種特徵,很難不讓椎名弦聯想到某個人。
——沖矢昴!
誠然,茶色頭髮在柯學世界不算是多稀罕的發色,r國人擁有它也很正常。
凜冽寒冬,穿著高領毛衣也實屬正常。
人類中,左撇子的比例是10,見到也不奇怪。
但種種要素組合起來,就會不禁讓人懷疑,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嗎?
宮野明美恰好預定了這家餐廳的位置,又恰好有一名茶色頭髮戴眼鏡的眯眯眼年輕男人被刷新在周圍的位置上。
茶發男人的座位,同宮野明美預定的位置,中間只隔了一個桌子。
若說化身沖矢昴的赤井秀一,跑到這裡蹲點觀察,伺機而動,完全說得通。
赤井秀一現在已經返回r國了嗎?
這個念頭自椎名弦腦中迅速轉過,她早就自然地收回了眼神,沒有再繼續探看,免得被茶發男人察覺。
她回憶著剛才看到的畫面。
疑似沖矢昴的男人正在舉筷用餐,並無異常。
他的對面,坐著的是一名黑色短髮,身形有點臃腫的男人,從椎名弦的方向看,只能看到其背面,看不到黑髮男的面容。
這個黑髮男,會是紅方伏特加,那個叫做安德雷·卡邁爾的fbi嗎?
從外形上看,黑髮男的髮型與卡邁爾並不完全吻合,而他的體型,是缺乏鍛煉的臃腫,而不能稱作健壯。
從邏輯方面思考,假扮成良民的沖矢昴,也不太適合同fbi搜查官混跡在一起。
以上想法淺淺轉過,椎名弦解開圍巾,取下包,放置在一旁的座位上,很快,就如同沒事人一般坐下了。
她面朝的方向,正是沖矢昴的所在——姑且假定那是沖矢昴。
這下,兩人乃是棋逢對手,誰也無法輕舉妄動,肆意觀察打量對方,只能小心翼翼地裝下去!
而宮野明美毫無所覺,更不存在前情侶或表兄妹間的心靈感應,順了順半身裙的褶皺,簡單地背對沖矢昴坐下了。
宮野明美低頭看著菜單。
她的穿著打扮、氣質、神態,像極了無憂無慮的富家千金,因為生活環境優渥,所以對所有人都懷有善意,如今,也只是為待會吃什麼而煩惱:「之前都沒吃過這種四川火鍋呢。」
她在來之前做過一些研究,這裡的辣度級別分為:微微辣、微辣、中辣、重辣、魔鬼辣。
在菜單上,只有前三個辣度被標註了推薦。
「弦小姐,我們來試試魔鬼辣吧?」
身為不太合格的探店人,宮野明美想要挑戰新東西,尋求著朋友的支持。
椎名弦正裝模作樣地在認真看菜單,聞言,心裡有些微妙:假如這是正宗口味,你能受得了嗎?
卻也不想打擊明美小姐的積極性,道:「最近有新聞說,有人食用了太辣的火鍋,第二天就進了肛腸科,所以還是選這個鴛鴦鍋吧。」
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
一邊微辣,一邊魔鬼辣就是了。
宮野明美也同意這個提議,兩人各自選了些配菜飲品。
椎名弦便接過菜單,道:「我去把點菜本交給服務生,明美小姐,你先去取蘸料吧。」
宮野明美點頭答應。
兩人紛紛起身,朗朗乾坤之下,也不擔心會有人趁機偷包。
宮野明美要去蘸料台,其方位是固定的和沖矢昴那邊是反方向。
椎名弦則不同,隨便找個服務生,將菜單交過去就可以了。
現在正值用餐高峰期,人手緊缺,服務生沒能及時招呼她們,合情合理。
借著這個機會,她光明正大地左右張望,搜尋著服務生,餘光也輕輕瞥過沖矢昴——這傢伙還是眯著眼睛,優哉游哉地用餐,時不時端起碟子,將菜下進鍋里,並無異動。
椎名弦選中了一位距離合適的服務人員,正巧,需要一直往前走,途徑沖矢昴所在的位置。
短靴踏在瓷磚上,步履輕盈。
椎名弦姿態自如地朝服務生走去。
她很有耐心,沒有著急去看沖矢昴,而是計劃著將菜單交給服務生後,再從沖矢昴的背面走回來,利用視野盲區,觀察這兩位可疑的客人。
一步,兩步
她穿過了隔在中間的那桌客人——這些客人似乎是同事聚餐,談話熱絡,但浮於表面,有幾分虛假。
然而當椎名弦快走到沖矢昴那桌時,變故突然發生了!
只見黑髮微胖男喝完杯中飲料,便伸手去夠放在沖矢昴手臂旁的大號玻璃壺。
那壺中所裝飲品顏色紫紅,是經典的酸梅湯。
沖矢昴則是笑眯眯地,收回握著火鍋漏勺的手,給微胖男讓出施展空間——多麼貼心的一個飯友!
只是經過茶發男人這番看似無意的操作後,微胖男笨拙地捏住玻璃壺的把手,往回拉時,竟不慎撞到了一邊的小碟子。
那些裝菜的碟子數量頗多,本來就一個個地,將桌子擠得滿滿當當,還有的乾脆擺放在桌子邊緣的危險位置。
在這碰撞的連鎖反應下,便有幾個岌岌可危的碟子被波及到了。
「啪、啪、啪」幾聲,爭先恐後落在了地上,碟子破碎,白瓷片飛濺出來,有些碎片甚至飛到了椎名弦的腳邊。
那微胖男也「啊!」地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望桌下望去,反應很真實。
要麼,是他真沒想到,要麼,就是演技不凡。
椎名弦停下腳步,拿著菜單,微微訝異,假裝被這意外事故干擾。
她只是「路過」,不太方便緊盯著「陌生人」看。
微胖男和茶發男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剛才你來我往,手臂交叉,遮擋了大部分視線。
種種原因疊加起來,哪怕椎名弦有意用餘光留心,也僅僅是看了個囫圇,沒有證據去判斷這件事到底是意外事故,還是故意搞事。
如果是故意的,那麼是時機合適,臨時起意,還是早有預謀呢?
而周邊的其他人亦是各有反應。
微胖男手足無措地放下玻璃壺,沒了喝飲料的興致,笨口拙舌道:「沖矢君,那個」
他神情懊惱地捂了下臉:「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我不小心。」
雖然這次是沖矢君請客,但他還是不好意思補充:「這幾個碟子我來賠償吧。」
沖矢昴放下筷子勺子,安撫道:「只是一件小事,山田君,不必太過在意。」
茶發男人復又抬起頭,文質彬彬,聲音潤朗,關懷道:「那邊的小姐,你沒有受傷吧?」
他的言談做派,儼然是一個細心周到的暖男大學生。
椎名弦順理成章地接過沖矢昴遞來的話茬,做出全無芥蒂的模樣,禮貌搖頭道:「多謝你的關心,我沒事。」
表面裝作無辜善良路人的她,心裡卻在琢磨:
——赤井秀一,該不會是想要故技重施吧?
——你該不會是個不守男德的男人吧?
——話說,在那位胖子朋友,「山田君」的襯托下,你確實更顯得眉清目秀,進退有度了。
椎名弦有些吃驚,但不算完全吃驚。
畢竟,這年頭世風日下,很多男的不願意踏踏實實,付出努力,就淨想著碰瓷富婆,企圖一步登天。
而此時,那位微胖的山田遲鈍地扭過頭,似乎才注意到自己身後的過道處有一個人,還是險些被碎瓷片誤傷的人。
身為工科研究生,山田確實很少和女性打交道,嘴巴張合幾下,他一低頭,拘謹道:「抱歉。」
山田說著便起身,打算自己用腳將碎瓷片攏到一起,免得影響他人出行。
他實在是太老實了,甚至還有點討好型人格的傾向。
不曉得是沖矢昴從什麼地方騙來的。
「這位先生——」
「山田君——」
兩道不同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沖矢昴望過來,眯眼而笑,主動閉上了嘴,有風度地讓她先做發言。
「這位先生,真的沒關係,又不是故意的。」
椎名弦「無奈」地微笑道,繞開了碎瓷片,「而且,服務生正在過來,讓他們處理就好。」
她的話音落下,沖矢昴便友好地對山田君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茶發男人沒有太刻意地朝椎名弦搭話,而是張望了一下,提醒山田道:「那邊有人帶著掃帚過來了。」
一位穿工作服的服務員姍姍來遲。
經此交集,繼而產生好奇,多看幾眼是很正常的。
椎名弦和沖矢昴心照不宣地借著這個由頭,彼此隱秘地觀察。
椎名弦看了幾眼,便給清掃地面的服務生讓開位置,將手上的單子交給了另一位注意到客人走動的服務生。
她回身向蘸料台走去,心裡的思考並未停止。
從正面看,沖矢昴鏡片後的眼睛無形變,從側面看,鏡片較薄,整體上沒有起伏,可見這是平光鏡或度數很低的近視眼鏡更可疑了。
而椎名弦剛才大略目測過,沖矢昴的身體參數,與組織叛徒名單中,赤井秀一的資料很相仿。
這柯學易容固然能變臉,也不至於連身高體重體型眼間距臉寬臉長肩寬臂展等都改了吧?
退一步說,或許是能做到的。
但那樣的步驟一定很繁瑣,不適用於赤井秀一的情況。
另外,還有無關緊要的一點。
沖矢昴面前的火鍋湯底顏色較淡,漂浮的辣椒也不多。
該不會是微辣吧??
那樣的話,只能送他一個字了。
菜!
且說椎名弦回過頭配了蘸料,和宮野明美一同坐回原位。
稍過一會後,服務員將東西一一送齊,牛羊魚蝦之類的葷肉、各色時蔬和乾貨果品,紛紛下鍋,鮮紅的湯底咕嘟咕嘟,漸漸冒出了水泡。
若要探究沖矢昴的目的,也不在這一時半刻,太過在意反而會打草驚蛇。
怎麼能讓區區一個男的耽誤她享用美食呢?
暫時別管那些了!
用餐途中,椎名弦和宮野明美之間,時不時會發生這樣的對話——
宮野明美有時詢問這樣的問題:「這個能吃了嗎?」
「這個熟了嗎?」
椎名弦根據情況,給出不同的回答:「能吃了。」
「還不行。」
有時候嘴裡比較閒,會說得詳細一點:「海帶五分鐘,豆皮兩分鐘,牛百葉五分鐘」
回答這些問題時,椎名弦會進行哲學思考:除了她之外的人,比如不遠處的沖矢昴,也會把多餘的記憶力用在記憶食材下鍋時間和煮熟時間上嗎?
隔了這麼遠的距離,她無法看出那個眯眯眼的男人,是否在記憶這些無聊的事情。
椎名弦正思考著,卻聽得「啪」地一聲,又有人的碗碟掉在了地上。
她抬眼望去。
卻是她們和沖矢昴中間那桌人搞出的動靜。
只見那裡有一名男子,他面露痛苦之色,捂著脖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癱在了桌子上,其他的同桌人則是慌張地看他。
這是
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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