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走到他的身邊,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還有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一股厚重到令人窒息的負罪感湧上心頭。
李慶年此時的境況,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蘇牧雙手顫抖不停,將那材質不明的管子一根根拔了下來。
李慶年似有察覺,睜開了眼睛。
「是你……」
蘇牧點點頭,他不敢去看那雙虛弱無神采的眼睛,更沒有勇氣告訴他當時在秘境喊他名字的就是自己。
周圍人見此情形,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紛紛躁動了起來,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叫喊著。
「快救我!」
「是漁夫閣的人嗎?救救我,我是神拳堂的弟子……」
「還有我!」
聲聲哀嚎傳進了蘇牧的耳朵,他深深的吸氣,並未理會這些人,只是專注的將李慶年身上的束縛解開。
危難當前,總要有所取捨。
蘇牧目不斜視,神情麻木,不敢去看那些用盡最後力氣向他求救的人。
「漁夫閣派你來的?」李慶年虛弱地說。
蘇牧搖搖頭,輕聲說:「是雲緣書苑。」
李慶年面色蒼白地笑了笑:「也難怪……沒想到最終竟是你小子救了我。」
他表情變得淡然,看向門外的昏暗世界,追憶著往昔,露出無限嚮往的神情,似是夢囈一般地說著:「其實當時在天台上我就想明白了……人活這一世,不能太對不起自己,可是啊……終究也不是那等涼薄的人。」
蘇牧輕聲勸道:「你別說了,節省體力,外邊還有一個鍊氣士虎視眈眈,這樣……沒法逃出去的……」
但李慶年卻像沒有聽到蘇牧的話一樣,繼續說著
「李家這一代就我一根獨苗,我七歲習武,肩負起振興家族的責任……我也很有天賦,年近四十便已經到達六重樓的境界,江湖中人人敬我,漁夫閣都要給我幾分面子,資助千萬來助李家崛起……」
蘇牧想到了之前追債的情形,感覺漁夫閣也不像是給他面子的做派,但也沒說出來。
「您省省體力吧……」
李慶年的聲音逐漸變得哽咽:「可是,就在一個月前,爺爺和我的父親母親,齊齊死於仇殺,兇手身份不明,只在現場留下了一句『大仇得報』,漁夫閣突然中止了資助,並且要求我李家歸還之前的財產……」
「我散盡家財,將李家百年來的全部積蓄都用以還債,但還是沒能還清,在這個關頭……我的妻子竟然帶著孩子一齊跟別人跑了,還告訴了我當年下嫁李家是家族安排,自己當年早就心有所屬……」
蘇牧默然,心裡負罪感更重,這等俗套又狗血的劇情聽來荒誕,但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李慶年才是最最可憐的那一個。
「其實……我還是感謝你的,雖然手段下作了點,但在那裡陪了我一下午的時間,勸我放棄輕生的念頭……」李慶年虛弱笑道。
蘇牧手上動作有些僵硬,勉強笑道:「所以您還是節省體力逃出去,這樣才能換上欠漁夫閣的錢呀。」
李慶年氣笑了,說道:「你倒是個好員工,當個臨時工真是屈才了……」
忽然,地面強烈的震動起來,莫名的氣機變得紊亂,鐵皮房子外傳來了一陣海水翻騰的聲音。
蘇牧面色一變,抽出背包中的短刀,將最後的繩子割斷,背上了李慶年。
屋內其餘的武者皆是變得瘋狂起來,不要命的掙扎著,聲嘶力竭的求救。
蘇牧只覺得腦袋裡混亂不堪,輕咬舌尖,轉過身,對屋內其餘的武者深深一鞠躬,隨後,背著李慶年,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外邊風雲色變,雷霆卷積,方圓不過百米的潭水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個身穿灰色樸拙道袍的人站在潮頭,俯視著下方。
蘇牧趕緊閃到了房屋後邊,想著暫時遮擋一下那人的視線。
「臥槽!你怎麼也背了個人?」
一個驚愕的聲音忽然傳來。
尋聲看去,莫歌肩扛著一個裝在黑色塑膠袋的人,手拿造型誇張的錘頭,錯愕的看著他。
莫歌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救錯人了,但尋思了半天,自己扛起這個袋子之前可是仔細對照過的,雖然這位人物跟以往的照片差別有點大,但也依稀認得出來。
蘇牧也未多做解釋,淡淡的說了一句:「熟人。」
莫歌見此情形也不再多問,只是有些擔憂的看著站在浪潮之上的那個身影。
「這人不知是什麼境界修為,我對鍊氣士的實力劃分也不了解,看這架勢,估計七重樓以下的沒幾個是對手的!」
蘇牧暗自一驚,莫歌的眼界比起他來要寬闊不止一點半點,七重樓都奈何不了這人,他的實力該有多高?
他想起了在長生秘境中,六重樓巔峰實力的譚龍興對那位鍊氣士的態度也是恭敬非凡,心中有些明了。
「這下可慘了……」
李慶年趴在蘇牧背上,也見到了那位讓人望而生畏的鍊氣士,開口說道:「靈力流轉不息,溝通天地大勢,應該是紫府境界,跑不了的……」
莫歌聞聲,第一次注意到了蘇牧背著的這人,這些鐵房子他也進去了,裡邊什麼情形他很清楚,這人人應當是一位強大的武者,但臉龐有些浮腫,還沾著不少血跡,看不清模樣。
他開口問道:「紫府境界比之武者七重樓境界如何?」
李慶年聲音細不可聞,仿佛一用力就再喘不上氣了一樣,他說:「七重樓比不過紫府境界的……咳,在鍊氣士的體系里,紫府境界……就是一個分水嶺,入了此境界才算真正的登堂入室,武者想來不喜與鍊氣士……發生衝突……咳咳咳。」
他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蘇牧見狀,趕忙將他放在了地上,捂住了他的嘴,同時調動氣血玉佩的能量,一點點輸送到李慶年體內。
「別白費力氣了……你應該拜個師傅,氣血哪能這麼用……」李慶年微笑著對蘇牧說道。
蘇牧說道:「那我拜你為師?」
「我現在可教不了你……」
「那你是同意了?」
李慶年無言,哪有這樣乘人之危的。
「師傅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徒兒幫你打工還債。」蘇牧順杆子往上爬。
「此事活著出去再議!」李慶年果斷說道。
莫歌聽得十分無語,他問道:「那前輩……氣府境界能與之匹敵嗎?」
「這是當然,我輩武者只是境界劃分較為繁瑣,但卻不是任由鍊氣士拿捏的,氣府境界是在武道上真正登堂入室的存在,如何不能與之匹敵?」一股豪氣出現在李慶年虛弱的臉上。
莫歌拉開了那個黑色的袋子,一張滿是骯髒鬍渣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人……或許可以試一試!」
蘇牧皺眉:「這人的實力有那麼強?」
莫歌點點頭,說道:「如果真是那位存在的話,絕對沒問題!那可是橫壓一代人的存在!」
李慶年聞言,稍微有了些精神,在蘇牧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子,端詳起那張有些狂野的面孔。
「這人……是誰?」李慶年問道。
蘇牧剛欲說些什麼,忽然一個雷霆般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找到你們了!」
察覺到天地間的氣機有些不對勁,莫歌臉色一變,一個縱身跳到了房頂上,放眼望去,頓時面如土色。
只見那位站在浪尖之上的存在,朝著虛空一捏,一股血色浪潮龍捲便被撕扯了出來,屈指一彈,這條血色龍捲便朝著他們所在的鐵皮屋子席捲而來!
雖是潭水凝成,但其中卻分明暗藏著攪動的靈力與氣機,如果被這東西正面攻擊到,別說是肉身之軀,怕是下邊這些房屋都要煙消雲散。
莫歌冷汗狂冒,朝下便大喊一聲:「快跑!」
那人冷笑一聲:「你能往哪裡跑?」
鍊氣士手結五品蓮花印,吐出一道白練,迎風便漲,化作另一條靈氣龍捲,與先前那道血色龍捲交織糾纏,一生二,二生三!
三條狂龍帶著毀天滅地一般的能量,沖向了地面。
莫歌來不及跳下去躲閃,看了一眼蘇牧,將心一橫,氣機流轉,一道抓鉤脫手而出,相隔數十米竟扣住了斷崖上的岩石。
隨後閃電般的按下了一個鍵鈕,繩子登時收縮,整個身體在那龍捲到來前一刻跳出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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