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100份血樣!」
「再來100份血樣!」
「再來……唔,血樣暫時不要了,給我沖一杯葡萄糖水,要溫的……」
「不要加冰!身體太熱的時候,不要大口喝冰飲!——食管離主動脈那麼近,一根骨頭卡住,能直接戳到主動脈的那種,你大口冰飲喝下去,主動脈有可能受冷痙攣,心臟會驟停的!」
格雷特扎在研究所里,一天天忙著掃描病毒,分析病毒,希望能找到一個方法,能用法術解析鎖定病毒。在他埋頭苦幹的時候,其他朋友們,也一個個都在努力:
「呼哧、呼哧……好累啊……」
伯納德汗流浹背,撐著橡木杖,一步一步往山上爬。
——對,就是格雷特的那根橡木杖,他一天天地宅在研究所里,頭頂上連陽光都看不見,腳下連泥土都踏不到。橡木杖意見很大,格雷特也無奈,終於把它借給了伯納德使喚:
這段時間,伯納德保持著每周一次,爬到雪山頂上再下來的鍛煉頻率。就是格雷特和賽瑞拉肩並著肩,用龍翔術飛上去的那座雪山,伯納德爬一次,要兩天登頂,再兩天慢慢下來:
怕滑倒?
格雷特用最好的精鋼,給手搓了一雙冰爪,可以綁在靴子上(嗯嗯,變化術能用精神力塑形,真是太方便了);
怕摔進冰縫?
格雷特給了個羽落術腰帶,自動觸發,就算摔了也不會死;
怕山頂雪崩?怕受傷了沒法治?
伯納德昂起頭,臉上變色。山坡上方,一片雲霧似的積雪腳下一滑,咔嚓咔嚓,一大塊碎冰被他踩裂,向山下滾去。越滾沾上的雪越多,越滾聲勢越大,漸漸地,整座山都在回應:
山頂上,咔嚓咔嚓,咔嚓咔嚓,雪霧如河,滾滾而下。伯納德臉上變色,連踢帶踹,找了一塊地面堅實、雪不算厚的地方,用力拄下了橡木杖:
「橡木杖大佬……橡木杖大爺……接下來就靠你了……千萬保住我的性命……」
雪霧蒙蒙,扑打上來。一瞬間,深深扎入地面的橡木杖,探出樹根,奮力扎入雪山之下。而樹冠頂端,十片綠葉光芒大放,化為鬱鬱蔥蔥的樹冠,撐起了一方小小天地。
大雪覆壓。伯納德蜷在橡樹下縮成一團,側過腦袋,聽著外面的雪塵滾滾而下——終於,聲音消失,他緊一緊手上的厚布手套,解下鏟子:
「嘿!開刨!」
刨開雪坑,刨出一條路,爬到雪坑頂端,喘上幾口大氣。抓住一把橡葉,往上拎個幾下,橡樹悄然縮成橡木杖,落進他手裡:
「橡大爺,我們走!」
橡木杖頂端,十片綠葉輕輕地搖曳著,仿佛在笑。哎,有太陽曬,有雪水喝,有山頂上格外熾烈、它以前沒有曬過的太陽曬,有冰冷的、沒吹過的風可以吹……
這日子太好了!
身為一根橡木杖,不,身為一棵有追求的橡樹,就應該走遍各種各樣的地方,接受各種各樣的陽光和雨露,才能長得最好啊!
扛過一次危機,伯納德繼續往雪山上爬。一步一步,越接近山頂,步子越重,呼吸越費力。快到環形山口的時候,每一步下去,都覺得身上壓了上千斤重的大石,金星亂閃……
兩天上山,兩天下山,三天在山下大吃大喝、休息、按摩放鬆。再兩天上山,兩天下山。如此循環下來,伯納德漸漸覺得自己的力量在穩步增長,上山越來越輕鬆……
加把勁!再努力一波,就可以進階了!
老闆已經10級了,我不能還是在九級困著啊!
努力!下一輪,爭取加速,一天內衝到山頂!
伯納德艱苦鍛煉,奮力拼搏,爭取進階。相比之下,阿帕的進階就輕鬆得多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銀月鹿把臉埋在石槽里,吃得頭也不抬。林恩抱著特洛卡先生出來看他,看到石槽里的那頭灰狼已經只剩下半條腿,笑吟吟地拍拍它鹿角:
「阿帕,今天吃飽了沒有?還要再加點兒麼?」
「昂——」
阿帕用力點頭。吃啊!吃啊!努力吃啊!一頭灰狼算什麼!我,銀月鹿族群里的王者,還能再吃下三倍的量!
格雷特個窮鬼,之前養他,都是大量的新鮮嫩草,大量的豆餅和燕麥,少量雞蛋、糖塊和肉食!都得他自己跑到野地里去,吃漿果,吃魔植,去海里叼魚!
枉他還把那個長滿小白花的岩洞分享給這傢伙,格雷特吃了拿了,也不說給他改善下伙食!
好在這段時間,或許是有人請客的關係,格雷特給他供應伙食,越來越大手大腳。肉食?
每天都有!
魔獸?
每天至少一頭!
甜甜的甘蔗?
沒問題,管飽!
各種藥材和魔植?
只要他阿帕大爺想吃,每天至少一石槽!
林恩笑著摸了一下微微發光的鹿角,拎起空間袋,對準石槽往下倒。為了過來救他,格雷特從東海岸趕到西海岸,全都是阿帕辛辛苦苦載著好幾個人,每天全速奔跑。
就算是為了這一點,他哪怕不掏錢買吃的——也不用他掏錢——在格雷特忙著的時候,承擔起餵食工作也是應該的!
「來,吃!這是格雷特要來的魔鱷肉,皮扒了做鎧甲,剩下的都歸你!」
咔嚓咔嚓咔嚓……
「沒問題!來,這是周邊山坡上的石花,別看它這麼一點點,吸了雨水長得飛快……」
阿帕低下頭,大大的舌頭一卷,從石槽里捲起一大簇石花。眯著眼睛嚼了幾下,汁水四濺:
咯吱咯吱咯吱……
「獸晶有點少,省著點兒吃。再過段時間,疫苗推開,能進林子裡狩獵的土著更多了,你就有更多獸晶吃了……」
咯嘣咯嘣咯嘣……
銀白色的鹿皮上,三米多寬的鹿角尖端,漸漸射出了柔和的、如月亮一樣的光輝。阿帕打了一個哈欠,臥倒在地:
感覺要進階了呢……最近這段時間,吃得好,睡得好,走過了很遠很遠的路,還有人陪著打架,感覺進階就在眼前了……
唔,希望這次能夠變小一點兒,再變小一點兒。碰到比較難走的路,不需要賽瑞拉小姐出手把我縮小,她的縮小術一點也不舒服……
還有,角最好能單獨縮小!每次都進不了門,太煩了!
「最近,來到這裡的冒險者越來越多了。」
茉莉女士算完了一天的帳,輕輕一彈指。書桌頂上,吸飽了一天陽光,正在發出柔柔光線的鈴蘭花,隨著她的彈指黯淡了下去。
她向後靠在藤椅背上,用力伸了個懶腰,看向丈夫:
「再干半個月,你進階用的資源,應該就能攢夠了。到時候,我們去山上一趟,找諾德馬克法師幫個忙?」
「麻煩他不好吧……」霍桑先生撓撓頭髮,憨厚地笑:
「人家願意隨手幫我們,是人家的恩惠,不是天經地義就欠著我們。找上門去,萬一他忙著什麼事兒,正好沒空呢?那不是讓他為難?」
「就當去給他送點東西了。」茉莉女士卻很是堅持:
「人家疫苗研發出來,能想著千里迢迢送來給我們,我們不該盡點兒心意?這些天,冒險者們售賣的各種材料,我都揀好的留了一批,那種大批量往上送的,可找不到這麼好的!」
她檢點著庫房裡的存貨,眼睛笑得彎彎的:
「我再做些飲料和點心……那位賽瑞拉小姐,很喜歡吃我做的菜呢!還有新鮮的魚蝦,貝殼,也要備一批,放在空間裝備里可以保鮮,比他們用飛的送上去好吃……」
隨著她輕柔的念叨聲,霍桑先生頭頂的短髮由根根豎起,變成一點一點貼伏下來。他張開四肢,用力地嘆了口氣:
「唉,你總是為我操這麼多心。如果是為你自己,你倒不肯欠這些人情,為了我,就願意千里迢迢地跑過去……茉莉,我遇見你,真是我一生一世的幸運……」
「遇見你也是我的幸運呀。」茉莉女士在庫房裡翻了一陣,拎出一枝漿果,摘下來往丈夫嘴裡塞:
「換成別人,店開得好好的,誰肯陪我到幾千里外來?誰想著我要找父親,就努力訓練,願意陪我進林子?」
「哎……說起來,你父親的事兒,什麼時候能有消息?那位月歌女士,不是說寫信回去了嗎?」
「哪有那麼快啊。」茉莉嗔怪地瞥了丈夫一眼:
「從這裡到南大陸,不知道幾百幾千里路呢。讓鳥雀帶信都得飛一兩個月的,要是再加上打聽的時間……周圍的精靈們打聽一圈……半年能有消息,已經非常快了!」
夫妻倆聊天的時候,艾希·月歌正站在研究所門口,高高舉起手臂。一隻全身潔白,只有頭頂一片黑毛的小鳥落在她掌心,用鮮紅的鳥喙啄著她捧起的小魚。
而艾希·月歌輕輕一點,小鳥腳爪上,一根細長的草葉就自動鬆脫,伸展,變形,化為大片綠葉:
「親愛的姐妹:
很高興您又找到了我們的族人。雖然只流淌著一半的血脈,也是我們珍貴的幼崽……希望你方便的時候,能帶他來豐饒森林看一看,接受我們的正統訓練……
至於您打聽的那個精靈,海默爾·格拉西亞·星夜,我問了一圈熟識的同胞,得到的消息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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