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是個乾瘦的黑皮膚青年,黑色的頭髮很濃密,但幾乎沒有眉毛,眉弓彎彎的,有著拉丁裔常見的大眼睛和長睫毛。
席勒一走過去,他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熱情的笑容,招呼著他看那些所謂他從家鄉帶來的墨西哥紀念品。
讓席勒感覺到有些驚訝的是,馬丁幾乎沒有哥譚底層人那種不管看什麼都略顯疲憊的目光,更沒有某些刻在骨子裡的警惕地打量,他的眼神簡直堪稱清澈了,笑容也很爽朗熱情。
怪不得他能混得開,席勒想,不過他同樣也覺得這人恐怕不簡單,如果不是有些特別的本事,可沒辦法在哥譚的底層混得這麼好。
席勒打開了靈界視覺,果然,這一攤子的被他稱之為祖先遺物的東西,全是沒什麼用的小商品,只有他之前看報紙的時候手裡拿著的那個水晶球裡面有法力。
席勒雖然看出來了,但也並沒多說什麼,哥譚這座城市的怪人不少,也不差他這一個。
席勒微笑著和他攀談起來,很明顯,馬丁遵循著一個底層的哥譚人都會遵循的準則,那就是不要去惹那些看上去很溫和的人。
席勒穿了一身灰色的呢子長風衣,還戴了一條格紋的圍巾,因為沒穿正裝,頭髮並沒有使用髮膠,只是簡單地梳理了一下,被清晨的陽光照成了棕灰色,微微的打著捲兒,看上去很蓬鬆。
除了他戴著的眼鏡之外,舉手投足間透露出的氣質也能看出他並不是個體力勞動者,而是常年坐辦公室的文職人員,從年齡來看,或許是個專家教授什麼的。
但是一般的專家教授可不會跑到這裡來買東西,美國的階級隔離是很嚴重的,是什麼階級就在什麼範圍內活動,不會有精英中產社區的人跑到貧民窟里買東西,也不會有底層社區的人跑去中產超市。
那麼他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就很耐人尋味了,以馬丁的經驗來看,那些道貌岸然、溫文爾雅的上層人士來到這裡的目的都是挑選受害者。
殺一個窮人可比殺一個富人簡單多了,窮人大多自己出門走路去絕大多數地方,不論他們要途經幾個危險的社區,他們行走的地方也沒有那麼多監控,有些甚至是荒郊野嶺。
窮人也沒有那麼密集的社會關係網,就算有,也不會去時時刻刻的維護,大家對於彼此的動向都不算特別清楚,也沒那麼多精力去在乎。
如果某個人突然失蹤了,他對任何人的重要都來自於情感而非利益,那就很難給警察造成什麼很大的壓力,要破案自然也就很難。
「……恐怕我不得不問,先生,您來這兒是做什麼的?或許我可以給您介紹一下這裡商鋪的構成。」馬丁還是那麼熱情,雖然保持著遠超以往的謹慎,但表情上卻沒有透露出半分。
「我想來買點花園土,我的管家出差去了,正好我也很久沒逛市場了,這裡還挺熱鬧的。」席勒轉頭向遠處眺望,陽光讓他眯起了眼睛。
「哦,是的。」馬丁笑著說:「這可挺大的呢,您要是想買園藝用品得往J區走,和這裡差不多,是對角線的距離,如果您的車子停在旁邊的停車場,那還是開車去吧,只需要從這條路繞過去就行。」
馬丁給席勒指了路,只希望這個大麻煩快點離開,但席勒的目光卻落在了他放在椅子上的水晶球上並說:「那個賣嗎?」
馬丁回頭看到了水晶球,他搖了搖頭說:「不,先生,不賣,那是我母親的遺物。」
席勒盯著他看。
「好吧,我也就不瞞您了。」眼看自己被拆穿,馬丁露出了一個笑容並說:「這可不是什麼祝福道具,裡面是詛咒之力,會給常人帶來厄運的,可不能賣給您。」
「我最近的運氣就不是很好。」
「那我可以給您介紹一個轉運雕像。」馬丁又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他身後的那些小商品。
席勒還真看中了一個小雕像,阿茲特克文明的風格,整體是深色的木頭,上面手工勾勒出金線,和那些工廠里生產的流水線製品完全不一樣。
「那個多少錢?」席勒指了指自己看中的雕像。
「老天,您眼光真是太好了,這可真是我從本地帶過來的。」馬丁趕忙把那個小雕像拿了下來說。
「你老家是哪裡的?」
「老家?當然是墨西哥。」
「我知道,你是南方人還是北方人?或者你來自於瓜達拉哈拉?」
這下馬丁可真是愣住了,他說:「您竟然還能分得清墨西哥幾個州,這可真是少見,絕大多數的美國人以為美國占據著整個美洲,不管是加拿大還是墨西哥,都只不過是海洋上的小島。」
席勒笑了起來說:「我可沒那麼無知,我有幾個朋友在瓜州工作,如果你能說出你村子的名字,說不定我還聽說過呢。」
馬丁略一猶豫,但還是說了個西班牙語單詞,席勒覺得有點耳熟,他說:「是不是在弗拉德山脈的西側?有個靠近費爾南多的村子,村子的南方有一大片田地,原先是罌粟種植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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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您真的去過我的家鄉,上帝呀。」馬丁用急促的語氣說了一連串的西班牙語。
席勒幾乎不會西班牙語,但是能聽懂其中的一些單詞,他說:「現在那裡應該不種罌粟了吧?我聽說已經改成種春小麥了?」
這下馬丁可是徹徹底底地愣在那兒了。
他張了張嘴,用力地捏了一下手裡的雕像,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
其實席勒只是抓住個話頭跟他閒聊,畢竟總不能一上來就跟特務接頭似的要求他提供情報,這可不是普通人的社交方式。
但看起來這個馬丁好像有點誤會了,但或許他也沒有誤會。
馬丁立刻收斂了自己的表情,又做出了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說:「您可真是見多識廣啊,先生,不瞞您說,也正是家鄉的情況好了,我不用在家照顧我殘疾的母親和總也忙不過來農活的弟弟,才能來美國闖一闖。」
「你什麼時候來的?最近幾年嗎?」
「兩年前吧,差不多正好趕上音樂節的第一波宣傳,趁著這個機會,我可賺了不少呢。」
馬丁的眼睛不著痕跡地左右瞥了瞥,然後說:「先生,如果您看好這個雕像,我可以給您打個折,另外這邊也提供送貨上門服務,您可以給我個地址,今天晚上我就給您送過去。」
席勒立刻意識到他在暗示些什麼,於是掏出了口袋裡的名片,馬丁看到了席勒的名字和姓氏,尤其是姓氏,羅德里格斯是個西班牙語常用姓。
「還有件事想問你。」席勒說:「我在那邊的報攤聽說你在這邊的墨西哥人裡面混得很開,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一聽說報攤,馬丁就明白了,他的眼珠輕輕地轉了轉說:「我這麼年輕,能好到哪去?來這裡的時間也不長,只不過剛剛站穩腳跟而已,不過這裡的人我倒是都熟,您要找誰?」
「我沒有具體的名字,不過我知道他的背後有一個紋身。」席勒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片,遞給了馬丁。
馬丁接了過來也沒太驚訝,這裡有不少人都是靠紋身或是外貌找人的,也算是黑幫時代留下來的習俗,每個區域的黑幫都有不同的紋身特點,看紋身就基本能知道這人的來路。
但看到那個圖案的一瞬間,馬丁瞳孔驟縮。
「抱歉,先生,我感覺這不是本地紋身,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黑幫紋身,這樣吧,下午的時候我幫你去問問,要是有消息,我晚上送貨的時候就告訴您。」
席勒點了點頭,知道他可能是不願意在這裡說,他說:「那就謝謝了,這雕像多少錢?」
「先別急。」馬丁動作飛快地把雕像包起來,然後用一個大跨步衝到他剛才的躺椅那裡,把放在報紙底下的席勒剛剛看好的那個水晶球也包了起來。
只是他把那個稍大些的木雕裝到了盒子裡放到了後面,但卻把水晶球放在了個手提袋子裡遞給席勒並說:「如果您實在喜歡,這當然也可以賣給您,但是最好不要輕易打開包裝,放在屋子的角落就好。」
這倒讓席勒有些興趣了,他露出了個玩味的笑容,說:「不是說這會帶來厄運嗎?你想詛咒我嗎?」
「可不是這麼看的,先生。」馬丁油腔滑調的說:「每一件神物當中的能量都隨著人的能量而改變,在不同的氣場當中,它會呈現出不同的面貌,有些東西在一個人手裡可能會招致厄運,但有一些卻會給他帶來幸運。」
「你認為這水晶球的氣場和我相合?」
「這是當然,您就是他獨一無二的主人,不過有時能量也會互相影響,所以您最好還是不要打開它的包裝,只需要靜靜等待它給你帶來的幸運。」
席勒拎上了手提袋什麼也沒說,付完錢之後轉身離開,朝著馬丁剛剛指的那條路走去。
馬丁注視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重新走回躺椅旁,拿起了剛剛看的報紙,那上面全是西班牙語,頭版頭條用一行大字寫著——「瓜達拉哈拉州反政府軍節節敗退,國內局勢趨於安定,穩步向好」。
馬丁的面色變得深沉了起來。
喜歡在美漫當心靈導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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