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京墨在潭中休憩了許久。
直到太陽落山,才離開水中。他換了身乾淨的衣物。離開水潭之後,也沒去找陸鬼臼,而是去了洞府里的靈穴上開始修煉。
陸鬼臼也沒來找張京墨,他似乎是被張京墨叫他滾開這件事刺激到了,竟是不再像之前那般纏著張京墨。
十五六歲本來就是敏感的年齡,陸鬼臼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張京墨,他也不明白,他的師父為什麼會叫他滾開。
師徒二人陷入了十分尷尬的對峙,陸鬼臼整日修煉,似乎是想將所有的精力都耗完,這樣才不會去想關於張京墨的事。
然而有的時候,不是你不去想,事情就會解決的。相反,有些事情,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糟糕。
陸鬼臼在和張京墨冷戰的第五十三天,第一次夢丨遺了。
當陸鬼臼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醒來後,他清楚的記著夢中的人有著一雙修長的長腿,膚白如雪,當他的目光向上移去,並沒有看見那人的臉,而是見到了一頭白色的長髮。那人背對著他,在水中輕盈的漂浮著,然後慢慢的轉過臉,似乎想要對陸鬼臼說些什麼——陸鬼臼還未看清那人的臉,便已經醒來了。
雖然沒看見臉,那人的身份卻不言而喻。
陸鬼臼有些茫然的盯著天花板,覺的腦袋一片混沌,他隱約間聽到了什麼聲音在叫他,他有些失神的應了聲:「師父……」
這兩個字一吐出口中,陸鬼臼就感到自己的後背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叫出的這兩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麼,也明白了剛才自己的那個夢境,到底是何種含義……
陸鬼臼伸出手臂遮住了臉,胸膛卻在不停的起伏。他一閉上眼,眼前便出現了一幅本該忘記的景象……他看到張京墨站在水中,背對著他,那後背的肌膚,比最珍貴的天才異寶還要吸引人。讓陸鬼臼想要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伸出手,去撫上一撫。
然而下一刻,張京墨冷漠的表情驅趕了陸鬼臼腦海中旖旎的畫面,讓他渾身的燥熱瞬間冷了下來。
陸鬼臼再也睡不著了,他沉默著從床上爬起來,換了條褲子,然後一個人去溪邊清洗了衣物。這些事情一般都是由童子來做的,今天他倒是不好意思讓道童來洗他的衣物了。
一直沉寂的鹿書這時候忽的開口道:「你夢到什麼了?」
陸鬼臼不說話。
鹿書道:「你是不是夢到你的師父了?」
陸鬼臼的動作一頓,然後不悅道:「關你何事。」
鹿書心道他也不想管啊,可是陸鬼臼的師父,就是他今生最大的渴望,他不管能行嗎?他想了想,道:「這些情愛之事,你都了解過了麼?」
陸鬼臼嗯了一聲,其實早在十三四歲在幽洞之時,張京墨便會給他看一些關於這方面的書,只不過每次陸鬼臼看書的時候,張京墨都會找藉口離開他,要麼是去幽洞采草藥,要麼就是去外面的山頭獵殺靈獸。
那些書籍十分曖昧的描寫了一些男女之事,陸鬼臼看的懵懵懂懂,並不十分明切。
鹿書嘆道:「嘖嘖嘖,看來你只是有個一知半解,來來來,讓我給你看看……」話語落下,陸鬼臼的眼前便浮起一幅幅淫丨靡的圖畫——畫中的男女以各種各樣的姿勢交丨媾在一起,尺度之大,若是讓張京墨看見了,恐怕會氣的把鹿書給直接撕了。
陸鬼臼初看十分震撼,他之前看的全是文字性的東西,而且描寫的十分隱晦,現在一來就是這麼直白的圖片,自然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鹿書道:「我是勸你不要沉溺這種事情,畢竟如果太早泄了元滾陽,是會影響修行的。」——這也是為什麼張京墨當了無數年和尚的緣故,他本來天賦就不算太高,若是再將修為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恐怕修道之路十分堪憂。
陸鬼臼看的口乾舌燥,身體也不自覺的起了變化。
鹿書見狀心中暗喜道:看來這陸鬼臼對女人還是有興趣的,以後努力一下,說不定能讓他放下對他師父的執念>
他剛想到這裡,便聽見陸鬼臼幽幽的問了句:「有男人和男人的麼?」
鹿書:「……沒有!」
陸鬼臼抿了抿唇,眉間的陰鬱有多了幾分,他看了看自己起了反應的部位,又看了看春天還帶著寒意的溪水,竟是想也不想的直接跳到了溪水裡面。
鹿書見狀十分痛心的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來來來,我給你看男子和男子的。」
陸鬼臼道:「……真有?」他本以為男子和男子之事不為世俗所容……
鹿書笑道:「自然是有的,你也不必覺的你所想之事驚世駭俗,只要你足夠的強,站在天道頂端,這世間萬物的法則教條,都由你來定。」
陸鬼臼眼裡有異彩滑過。
鹿書道:「所以我勸你,暫且將這些情愛之事,丟到一邊,你的天賦過人,若是浪費了,恐怕上天都看不過去。」
陸鬼臼抿了抿唇,然後在心中默默的定下了個目標。
這一晚,陸鬼臼失眠了,張京墨卻倒是睡了個好覺。
他和陸鬼臼冷戰之後,他便又去找於焚要了幾壺上好的靈酒,一個人默默的全都喝了。
這靈酒連元嬰期的修士也能灌醉,張京墨這樣的金丹期修士,自然也是不在話下,他喝醉之後,便倒頭大睡。第二日起來,原本鬱結於心的事,莫名的紓解了許多。
張京墨醒來後,也不起床,就靠著床沿閉目養神,心道乾脆再去找於焚用靈藥換些靈酒,再喝上幾日,說不定心結就徹底的解開了。
他正這麼想著,卻聽到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陸鬼臼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道:「師父,你在嗎?」
張京墨整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便道了聲進來吧。
陸鬼臼早在門外,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一進到屋子裡,看到神色有些懨懨的張京墨,便知道他的師父昨日又喝酒了。
張京墨穿著寬鬆的長衫,雖然剛才稍微整理了一下,但和平日裡向來整潔的他比起來,多了一份慵懶的味道,他懶懶道:「何事?」
陸鬼臼道:「師父,徒兒知錯了。」
張京墨道:「哦?你錯在哪裡?」
陸鬼臼道:「徒兒不該私自去找師父……」他並不知道張京墨已經知曉了他那朦朧的心思,只以為是張京墨被他侵犯了隱۰私,才會如此的憤怒。
張京墨似笑非笑的看著陸鬼臼,他道:「鬼臼,師父不是在生你的氣。」
陸鬼臼一愣,沒想到張京墨會這麼說。
張京墨從床上坐起,那寬大的長衫也垂下露出精緻的鎖骨和白丨皙的胸膛,他走到跪在地上的陸鬼臼面前,道:「師父是在生自己的氣。」
陸鬼臼低著頭,一動不敢動,可在張京墨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自己師父那雙踩在黑色石板上的腳。
張京墨的腳很漂亮,足弓形狀優美,指甲圓潤如一顆顆粉色的貝殼,皮膚白的透明,可以看到那上面青色的血管。
陸鬼臼輕輕的咽了咽口水,他覺的自己瘋了,竟是想要低下頭親一親那漂亮的足背。
張京墨見陸鬼臼垂下頭,卻並不知道陸鬼臼在想些什麼,他繼續道:「師父在氣自己,竟是個這麼沒用的廢物。」
陸鬼臼聽到廢物這兩個字,才終於回過神來,他猛一抬頭,看到了張京墨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那張臉上,向來帶著笑意的眼睛,此時冷如冰霜。
陸鬼臼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京墨嗤笑一聲,他說:「鬼臼,為師有時候,真的好……」嫉妒你。後面三個字,張京墨沒能說出口,他只是伸出食指,用食指輕輕的抬起了陸鬼臼的下巴。
陸鬼臼完全沒有料到張京墨的這個動作。
好在張京墨只是輕輕的託了一下,便鬆了手,他嘆了口氣,又擺了擺手,道:「總之……為師沒有生你的氣。」他是在氣他自己,用了這麼多的時間,取了這麼多的法寶,奪了那麼多人的運道,卻還是只能被困死在這一片大陸之上,竟是要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個曾經背叛他的人身上。
陸鬼臼覺這個模樣的張京墨很陌生,他說:「師父……你怎麼了?」
張京墨頓住了身形,身上慵懶的氣息變得凌冽了起來,他道:「鬼臼,你可還記得為師在幽洞囑咐你之事?」
陸鬼臼哪會不記得,張京墨帶他離開凌虛派去幽洞修煉,不就是為了這即將到來的玄武之會麼?他點了點頭,道了聲:「記得。」
張京墨道:「你不要讓為師失望。」
陸鬼臼道:「是,師父。」
張京墨揮了揮手,便讓陸鬼臼出去了,玄武大會即將到來,他也不能讓陸鬼臼在這些小事上分心。
玄武大會將至,凌虛派的氣氛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近年來凌虛派人才輩出,張京墨同人一打聽,才知道今年才加玄武大會的新進弟子,在鍊氣期五層的竟然有三個——這還沒算上陸鬼臼。
若是往年,有一個便足以確定這玄武大會的頭籌花落誰家了,但今年確實懸了。
這三人之中,其一便是岑道人的弟子。
張京墨確實已經記不太清楚岑道人弟子今後到底有如何成就,不過他也不用花功夫去想起一個死人的未來。
陸鬼臼在回到門派之後,張京墨便又給他煉了一些輔助修煉的丹藥,配上《血獄天書》陸鬼臼的修煉速度簡直就是一日千里。
和張京墨教陸鬼臼溫和的《水延經》不同,陸鬼臼修煉的《血獄天書》之中,全是一些攻擊性極強的招式。
張京墨日日和陸鬼臼過招,偶爾不察都會被陸鬼臼傷到。而陸鬼臼為了打過張京墨,更是想盡了法子,他腦子裡那些層出不窮的想法,讓張京墨不由的嘖嘖稱奇,心道陸鬼臼果然是根好苗子。
在玄武大會將至的前幾個月,岑道人又來找了張京墨,這次他是特意帶著徒兒而來,看模樣是想在張京墨面前耀武揚威一番。
但張京墨懶得和他多說,直接以閉關煉丹為由,開啟了洞府里的禁制,連門都沒讓岑道人進來。
岑道人有些惱怒,便在張京墨門口大肆嘲笑了一番,張京墨直接下了隔音咒,當做耳旁風了。
不過雖然張京墨覺的無所謂,凌虛派其他的人卻將張京墨的這一番閉門不見當做了示弱。陸鬼臼入派有十一年了,可整個凌虛派知道陸鬼臼的人卻寥寥無幾,除了張京墨自己之外,就只有百凌霄和於焚稍微了解。
而現在百凌霄閉關,於焚也沒能看出陸鬼臼那杯張京墨掩蓋的真實修為。
於是於焚倒有些擔心自己這個好友,幾次上門前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張京墨不想讓自己這個好友太過擔心,而且反正玄武大會之上,陸鬼臼也會暴露真實的修為,他索性告訴了於焚陸鬼臼已經鍊氣期五層中期的事。
於焚一開始還以為張京墨是在開玩笑,待張京墨撤下禁制,他看到了陸鬼臼的真實修為後,整個人都有點懵了,他道:「清遠……你這……是從哪裡撿來的寶貝啊。」
張京墨拍手笑道:「當初我撿他的時候,你可還是勸了我啊。」
於焚搖頭嘆氣:「這運氣……」他當初也看出陸鬼的根骨不錯,和陸鬼臼那個面相,卻讓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沒想到到頭來,這根骨不錯,竟是變成了根骨絕佳,十五歲鍊氣期五層中期,在這大陸之上前後五百年,也絕不會出現第二個。
見到於焚一臉震驚,張京墨笑意更濃,他道:「我同你打個賭如何?」
於焚道:「賭什麼?」
張京墨道:「我和你賭,在百年之內,我徒兒便可築基。」
於焚搖手:「你這個玩笑可開的大了,雖然十五歲鍊氣期五層已經十分逆天,但百年築基這種事——我還聽都未曾聽過。」
張京墨擺弄了一下桌上的酒杯:「這是賭還不賭?」
於焚道:「什麼彩頭?」
張京墨從袖中掏出一枚火紅的丹藥,於焚一見就瞪大了眼:「火融丹?你竟是還有一枚?」當初張京墨一直對外宣稱只煉出了一枚,還給了百凌霄,於焚也沒想到張京墨這裡竟然還有存貨。
張京墨道:「若是你贏了,這枚丹藥便給你。」
於焚道:「若是你贏了?」
張京墨道:「你便答應我一個要求。」
於焚想了想,覺的怎麼都不吃虧,他身家財產加起來,還不到張京墨手中那枚火融丹的一層皮,於是爽快的應了下來。
張京墨眼見於焚入瓮,又笑了,其他人不敢說,陸鬼臼張京墨卻是極有把握——當年沒有他的幫助,陸鬼臼都在百歲之時築基成功,雖然不知道築的是幾等靈台,但終究是築基成功了。
而張京墨打算對於焚許下的要求也很簡單——他要於焚在百年之內不出凌虛派一步。
不出凌虛派,便遇不到那個和於焚糾纏一世的妖人——至少張京墨目前是這麼計劃的,到時候會不會起什麼變故,那就不知道了。
安了於焚的心,張京墨便準備閉門不再接客,他沒想到的是,他閉門的第二天,掌門卻是找上門來了。
掌門也不囉嗦,第一句話就是:「你真的要讓你徒弟參加玄武大會?」
張京墨道:「是的。」
掌門道:「這幾百年間,你就收了一個徒弟……」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後,才又繼續道,「若是出了什麼意外……」
張京墨沒想到掌門居然會這麼關心他,他一時間居然有點受寵若驚,他道:「這我自然是知道的。」
掌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想好了?」
張京墨道:「想好了。」——掌門的性格向來都剛正無私,新進弟子必須參加玄武大會的也是凌虛派歷年來定下的死規矩,卻沒想到掌門居然親自找上門來給張京墨開後門。
掌門見張京墨已經決定,便點了點頭,他道:「若是你已經想好,那就要承擔後果,岑道人那個弟子……」
張京墨道:「如何?」
掌門搖了搖頭:「天賦不錯,可惜跟錯了師父。」
張京墨這點倒是同意。
掌門看了張京墨一眼,又說了句:「若是跟了你,倒也不錯。」
張京墨:「……」等等,這個發展好像有些……不對勁……?
掌門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張京墨有點目瞪口呆,他說:「清遠,你有沒有想過,再收一個徒弟?」
張京墨:「……」他哪敢啊。
掌門見張京墨不說話,還以為他是和陸鬼臼師徒情深,於是道:「我看過你收的這個弟子了,根骨雖然上乘,但運數卻是不太好。」
張京墨道:「……掌門,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掌門見張京墨神色堅決,便嘆了口氣,那眼神顯然是在告訴張京墨……若是玄武大會之上,陸鬼臼出了什麼事,千萬別傷心。
張京墨心道陸鬼臼能出什麼事?要出事,也是別的人的徒弟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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