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爾的日子 066 流光容易把人拋

    （收藏加更二合一章節）

    公司開業第一天，作為老闆的陳俊並不打算提前跑路，但也不想忙到很晚。

    所以當辦公室里染上了夕陽的金紅色光輝之後，他才站起身來，凝視了一會兒窗外的夕陽光輝，出門，走人。

    在吃中午飯之前，對自己表哥新公司失去了興趣的韓洛就已經離開，不知道跑出去逛街還是幹嘛了。陳俊也樂得如此，正好不用在花費精力應付她。反正只要那丫頭跟自己處在同一城市裡，就能用來擋槍。

    坐著電梯來到樓下，陳俊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決定趁著時間還早走回住處，也算是活動活動身體。

    輕輕的吐了口氣，他輕快的邁開步子，向著在韓國的住處走去。

    還沒走出寫字樓前面的廣場，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搖了搖頭，他再一次掏出手機，同時轉為向著比較安靜的地方走去。

    電話是金泰妍打來的。剛一接通，陳俊就聽到了一個乾澀而沙啞的聲音。

    「陳先生，你的要求我已經完成了。」

    「你……」陳俊有些驚訝，「咳，這麼快？」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金泰妍的聲音。「嗯，三葉草的信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移動硬盤現在也在我的手裡。」陳俊有些驚訝，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先告訴我信息，硬盤的話你說個地點，我明天去取。東西拿到手我就開始與S·M進行商業談判，你很快就可以解放了。」

    「不用明天了。我已經快到你們公司門口了。」

    「呃，什麼？」陳俊不得不轉身向回走，「好吧，我馬上回去，我們一會兒見。」

    當他急匆匆的跑回公司的時候，果然在自己的公司看到了金泰妍，由朴仁勇陪同著，正在等待。

    「走，進我辦公室說。」

    陳俊招了招手，帶著金泰妍進到了她上午才待過的辦公司。

    朴仁勇很有眼力的送了兩杯咖啡進來，然後迅速的退了出去。

    金泰妍十分平靜，「先說說你那個網友吧。」

    「行。」陳俊點了點頭，攪了攪杯子裡的咖啡喝了一口。

    「那是我的號。」

    「靠——」一不留神，陳俊差點就把嘴裡的咖啡噴了出去。「你TMD的在逗我！」

    金泰妍下意識的抿了抿嘴，但是神色依然平靜，「我說真的。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拿個不知道有沒有人用的廢棄賬號證明嗎？」陳俊的眼睛裡滿是失望，「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和鄭秀妍一樣……你現在來，就是要告訴我這樣一段胡說八道的話？」

    金泰妍搖了搖頭，聲音還是顯得疲憊與沙啞，「不光是賬號可以證明。」

    「夠了，金泰妍。」陳俊猛然站起來，「我想要知道賬號主人的消息，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僅此而已。那些事情早就過去，就算你是她又怎麼樣……還指望我像那個傻子一樣做你們的粉絲，為你們默默付出嗎！」

    金泰妍怔了怔，沒有說話。

    「我不姓安，魔獸世界裡也沒有狗蛋可以抓，更不要說你金泰妍。就算是按照韓娛小說的劇情展開，打遊戲認識的idol也應該是李狗蛋，不是什麼金軟軟！」

    陳俊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冷冷的盯著她，「一個鄭秀妍，一個你，真是夠了。你們是一定要把那群站在我記憶里的女孩子們徹底摧毀嗎？」

    他的話開始有氣無力，「我已經見識過了青春年少時的你們，從另一個角度旁觀了一切……現在卻要被看遍春花夏月秋風冬雪的你們所擊敗。你們現在成熟穩重、理智從容、無可挑剔——」

    「但我寧願看到沒那麼精緻的漂亮，也離所謂成熟睿智差得很遠的少女們，而不是現在這個從兩個方面都熟透了的少婦時代！」

    吼出了這最後一句的陳俊依然沒能消除自己的怒火，但是聲音確確實實的開始低沉下去，他疲憊的揮了揮手。「我到河北省來……不是，是到首爾來，果然從頭到尾都是個錯誤。金泰妍xi，硬盤留下，你可以走了。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

    「橡樹之路無比艱辛，但真正的德魯依會樂在其中。」

    金泰妍用一句話打斷了陳俊，他詫異的抬起頭來。「你在說什麼？」

    「最偉大的獵手，那個你對我講過很多遍的故事——」

    陳俊撇了撇嘴，決定聽聽她說些什麼。如果她能把這個故事複述出來——

    ——也依舊證明不了什麼。

    他記得很清楚，上午的時候他提到過這個故事的名字，有心的話記下來能夠在網上搜索到。但若是金泰妍有這份苦心的話，衝著這份努力，陳俊覺得自己也應該禮貌一點。

    於是陳俊保持了沉默，辦公室里一時間只有金泰妍沙啞的聲音。

    「……是的。我曾是一個獵人的同伴，也就是你說的，被飼養過……」

    「最後一次……也是在下雨……又餓，又冷……她抱著我的脖子取暖。我們都濕乎乎的。她的頭髮上有一種木頭腐爛的甜味。哦，非常冷。很大的風雨。對了，我們是被圍困了。困住好幾天……就在這附近……被一群奇怪的人圍困……粉皮膚，紫皮膚的人……請原諒我，自然之子，你們的世界我始終都無法理解。如果是我們侵犯了別人的領地，我們可以公平決鬥。如果我們冒犯了什麼神明，我們也可以在土地里埋上新鮮的獵物作為道歉。但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呢？為什麼那些人拿著光閃閃的武器卻不去廣闊的原野上狩獵，只一門心思地想殺一個傻乎乎的巨魔姑娘呢？」

    「……我的後腿斷了。左腿。已經好了。不過一下雨就疼。現在就疼。就是那時候斷的。我們沒有食物了。沒有那種烤小鳥了。她好像也受了傷，我看見有個人拿火槍打她。還有人用長矛戳她。我們逃走。黑夜。恐懼。雨下個不停。請原諒我……」

    「……它站起來，在山石下窄小的空間裡狂躁地踱步，德魯伊不得不念了一個安撫野獸的咒語使它平靜下來。它躲開想要撫摸它的手，用後爪死命地抓撓著脖子。但它沒有迴避注視，用一雙深棕色的眸子望住德魯伊，仿佛在竭力控制著讓自己不要發抖……」

    「……我們躲在一個石頭窩裡。她用手斧把左胳膊給砍了。該死的，她的血很好聞。我差點就想吼叫出聲了。但是我不能那樣做。獵手絕不能暴露自己，尤其是處於下風的時候。『吃吧，』她說。她把砍下來的胳膊給我吃。巨魔都是瘋子。啊。她把胳膊給我吃。『睡一覺就能長出一條新的。比原來的更強壯。』她說。我知道，巨魔們不害怕任何傷害……砍掉胳膊，長出新的。就像樹。就像蘑菇。那是真的。我就吃了。說實在的……還挺多肉的……」

    「……她很快就睡著了。不多久傷口也不流血了。血被雨沖走了。被土地吸走了。我很想看看新胳膊是怎麼長出來的……我就沒睡。守著她。沒有什麼長出來……雨下到天亮還不停。她沒醒。我就咬她。拱她。她還是不醒。她的臉像雪那樣白。雨一直下個不停……」

    「……我把吃剩的部分埋起來了。我沒辦法確定……您知道嗎，獵頭族會用很無恥的方式侮辱敵人的屍體。他們把人頭穿在長矛上。後來那些人走了。圍獵是無趣的……哦，自由。悲傷。沒有她我不知道往哪兒走。很久了。我總是跟著她走，就好像雲總是跟著風走。但是沒有風，雲反而會不自由……」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沒有必要知道她的名字。她對我來說不需要名字。她就是她。是啊。是啊。她就是那樣的。她太愚蠢遲鈍。她平凡得好像一顆石子。她比一隻剛出生的虎崽還要弱小。但她是最偉大的獵手。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巨魔，她捕捉了我驕傲的心。如果她需要祈禱，我的祈禱就足夠了。」

    ……

    陳俊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過這個故事了。那是一個蹩腳的巨魔小白獵手和一隻精於狩獵的虎王之間的故事。動物夥伴教導著這位新手獵人成長……在最危急的時候，獵人選擇了讓自己的寵物活下去，用她的身體來餵給動物夥伴……

    儘管已經很多年沒有玩遊戲，也有更多年沒有在看到這個『最偉大的獵手的故事』，每當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故事總能挑起他感性的一面。

    沉默了一會兒，陳俊睜開了眼睛，注視著金泰妍。而金泰妍也豪不軟弱的與之對視。

    「好吧，好吧，我現在相信那是你的賬號了。讓一個韓國人去上NGA論壇也是挺不容易的……硬盤給我，明天我就聯繫S·M公司。」

    聞言，金泰妍猛地站起身來，「你還是不相信對不對？」

    「不不不，」陳俊擺了擺手，「我信，我信還不行？時間不早了，泰妍xi也早點回去吧。」

    「也對，」金泰妍似乎平靜了很多，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她從包里拿出來移動硬盤，走過來遞給陳俊，然後默默轉身。

    「零八年九月十三日。」

    正在撫摸著裝有某個遊戲的移動硬盤的陳俊一愣，「什麼？」

    「我哭著跟你表白的那一天，說我在中國的那一天，說我一定要見你的那一天，說要把自己交給你的那一天！陳俊，你那一天答應我說以後一定要帶我去韓國最好的酒店……」金泰妍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但是那聲音里的怒氣還是壓抑不住。

    迅速回憶了一下上午說過的話的陳俊倒吸了一口涼氣，「真的是你？這不科學！」

    「你果然就是個懦夫！」金泰妍終於爆發了，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看著陳俊的眼睛，並在他試圖移開目光的術後伸手按住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

    然後，一字一頓的再說了一遍，「我說，你就是個不敢正視現實的懦夫——」

    飈上去的高音甚至震得玻璃幕牆一震。

    「我……」陳俊有點泄氣。「抱歉，容我整理一下思路……」

    「隨你的便。」說完，金泰妍又坐回了沙發上。留下捂著腦袋，思緒混亂的陳俊在原地。

    「你那會兒說鄭秀妍，她怎麼了？」

    半晌，安靜了一會兒的金泰妍又冒出來一句話。

    「沒事，她的做法我不喜歡而已。」陳俊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

    「那你現在還說只做她的粉絲？」

    「只是……不喜歡她現在的作風而已。」

    陳俊繼承了安晨的部分記憶，也作為旁觀者旁觀了很多事情，所以對某些人的改變更加難以接受。

    韓娛小說里的鄭秀妍是冰山，陳俊了解到的現實，她卻是個呆萌的、外冷內熱的女人。只是無論如何，去把粉絲追回來這件事，最不應該乾的就是她。

    尤其是他問過權寧一，知道鄭秀妍讓他來找人的時間是在他走了以後十餘天才提起的。也想辦法監聽了權寧一的通訊。對於他勸說鄭秀妍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然後這位冰山女就跑到中國去親自把陳俊這個消失了多年的金領粉絲拉了回去。

    真是諷刺。就拿他知道的一件事來說吧。

    那是08年黑海前期的時候。Jessica當時的fans不如林允兒和金泰妍多，甚至不如Tiffany。而且剛出道，她很珍惜fans，每一個都珍惜。

    曾經有個也算是金領的fans寫信，送來禮物的同時希望Jessica可以在舞台上約定做個什麼動作符號算是回應。Jessica也沒告訴組合成員，然後就做了。

    於是一來二往禮物多起來，Jessica也覺得有意思，尤其根本不告訴組合成員，居然誰都沒發現。就一直按著要求去做。

    直到第一次黑海前，因為與公司男前輩合照而被anti的她終於又終於等到了好多天沒收到的信。

    信上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這種人，我不飯你了。Jessica二話不說，把所有禮物都仍回儲藏室，再也沒碰過。至於這個曾經的金領粉絲，連金延平都勸她解釋，讓她再努力挽回一下，她硬是置之不理。

    那麼，為什麼如今會去挽回一個多年不出現，現在又落魄至極的粉絲呢？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