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羅馬高等法院對馬特奧蒂有關名譽侵權案上訴進行了不公開審理,雖然馬特奧蒂的辯護律師使出渾身解數,但最後還是在孔蒂尼的四大律師組合面前敗下陣來,法院基本做出了維持原判的裁定,不過也給了馬特奧蒂一點面子:認為雖然涉及到多個重要人物,但里拉的索賠還是太重了,將賠款金額降低到萬里拉,並要求馬特奧蒂於天內履行完畢。
不過還有一項要求羅馬高等法院支持了孔蒂尼的主張:馬特奧蒂必須在《社會黨人》上公開發表致歉信,否則法院可以勒令《社會黨人》停刊。
這是孔蒂尼隱含的殺手,雖然在名譽官司時沒有把《社會黨人》報社列為共同被告,但並不代表孔蒂尼決定放過這家報社,敢挺身上前打筆仗?那就要做好承受怒火的準備。
上訴席上的馬特奧蒂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雖然事前他的辯護律師已向他透露了可能的審判結果:在證據和事實確認基本無誤的情況下,高等法院為了維護法律權威,基本上是不會推翻下級法院有關判決決定的,否則一上訴就翻案,地方法院以後還怎麼開。
即便如此,馬特奧蒂還是心存僥倖,認為還有緩和的餘地,他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讓步就是當庭道歉,然後象徵性地賠款,但萬里拉賠款和公開登報道歉這兩條一下,他就知道自己麻煩很大。
萬里拉相當於美元,在此時對大部分中產階級而言依然是個龐然大物——有萬美元資產就可以在羅馬劃入中產階級了,馬特奧蒂雖然貴為社會黨秘書長和多年議員,窮盡家財也就最多湊足這個數字。
這還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在《社會黨人》上公開登報道歉,這等於大大掃了馬特奧蒂的面子,不但有損他議員的形象,嚴重一點甚至可能要在黨內引咎辭去秘書長職務,這是政治前途的沉重打擊。
孔蒂尼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現在馬特奧蒂要想扳回局面還有一個出路:向義大利最高法院進行申訴,希望能夠得到改判或者發回重審的機會,但辯護律師團告訴他,這種事發生概率不高於%。義大利是實行兩審終審制度的國家,地方法院第一審,高等法院第二審就算是宣告法律程序走完了,向最高法院申訴可能被接受,也可能直接被駁回,而就算被接受,最高法院作出這種決定的可能性也非常低。理由是一樣的,如果最高法院輕而易舉地總是改變下級法院的判決,怎麼維護整個司法體系權威?怎麼保證兩審終審制度的體現?
「我可以讓社會黨出面溝通,讓最高法院一定接受,然後……」馬特奧蒂牙齒咬得嘎嘎響。
但才說了一半就被他的律師打斷了:「閣下,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這樣的事最好不要做,哪怕有一點點風聲都不行。」
「為什麼?」
「這樣就變成了行政、政黨干預司法,一旦對面那個混小子捅出去,您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這不可能吧……以前不是很多……」說到這裡,馬特奧蒂自己也說不下去了,以前確實很多,社會黨、自由黨、民主黨、國家主義黨都會給司法機構施加壓力,問題那並不是勢均力敵的較量,所以干預也就干預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雖然只有一個孔蒂尼,但背後站著的卻是整個法西斯蒂和行政機關,別看墨索里尼一直未就這個官司發表評論和意見,但馬特奧蒂敢百分之一百確定,墨索里尼一定在背後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不然一個小小的名譽侵權案能讓-個內閣大臣出庭作證併力挺?
看著馬特奧蒂面色不善的模樣,孔蒂尼也在問他的律師團:「這傢伙死不認輸該不會還想著向最高法院申訴吧?」
「有可能,但最高法院接受的概率極低。」
「如果他動用社會黨力量施壓呢?」
「那更好了!只要有丁點證據,您就可以報道社會黨干預司法……我們準備為您打一年官司!」
孔蒂尼語塞:這麼玩律師們當然高興了,他們可收穫源源不斷的律師費——不過個月,他已付了多萬里拉,如果真像這位大律師所說的打上一年官司,至少要賠出去里拉!
另外還有律師解釋道:「這種官司輸不了的,您背後站著首相大人和法西斯蒂,怎麼會允許您輕而易舉地輸掉?再說,干預司法這種罪名不正好也是首相大人打擊政敵的手段麼?您也是羅馬大學法律系的高材生,一定明白純粹的司法公正是不存在的,真正的司法公正只能在雙方力量對等的前提下才可能有。論您背後的實力,不說完全壓倒社會黨,平起平坐至少沒問題。」
律師們都是人精,大律師們更不例外,他們早就看出了這個道理,必敗的官司到他們這個程度是不會出面去打的,不然為什麼義大利還有其他不少名律師,願意接受馬特奧蒂聘請的卻幾乎沒有?這幫人精早就看出決定馬特奧蒂成敗的不在於區區一點證據或文字,而在於整個法西斯蒂勢力壓迫,於是他們要麼開出天價的代理費嚇退馬特奧蒂,要麼乾脆直接婉言謝絕。只有幾個中等水平和名氣的律師才想著能不能靠博出位撈一把,一旦他們扳倒了孔蒂尼這邊的名律師團,他們就能出名,現在看來明顯是失敗了。
不過孔蒂尼轉眼就放鬆了,里拉算什麼,小爺我有的是錢!如果真能咬住社會黨不放,別說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會水漲船高,就連青年聯盟的地位、《青年報》的聲望都會更上一個台階,他已準備在下個月仿效《時代周刊》推出《青年周刊》作為《青年報》的雜誌副刊,到時候就不愁沒有熱度。
於是他點頭道:「好!我奉陪到底,希望馬特奧蒂先生不要讓我失望,額……不知道這次他準備抵押哪一套房子。」
幾個大律師都微笑起來:為了這次上訴和聘請律師,馬特奧蒂已抵押了一套房子,如果再來一輪曠日持久的法律戰,不知道心力交瘁的馬特奧蒂還能不能承受,反正大家知道自己的委託人有錢:一口氣開了、個產業,個個都是虧錢營生,甚至為確保《青年報》印刷效果好一點、速度快一點還專門辦個印刷廠,為確保《青年報》在外埠同步面世而用飛機空運,這做法也就是錢多的慌燒的,此時不賺這位小爺的錢更待何時?
打定主意之後,孔蒂尼就準備站出來刺激馬特奧蒂一番了,在雙方最後陳述階段,他忽然出人意料地說道:「既然馬特奧蒂先生口口聲聲說為民請願,代表名義,現在我就給您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您的萬里拉賠款不需要你自己出,您只要向您的支持者徵集萬人,每人捐款里拉就可以湊足這筆款子,我就認為您是有民意支持的,公開登報道歉也就不需要了……這筆款子我收取之後也不會拿來自己用,我會用於公益事業。」
馬特奧蒂和他的辯護律師剛鬆了口氣,冷不防孔蒂尼第二盆水又潑了過來:「不過,作為交換條件,這萬人捐款您要給我詳細名單,我會派記者和其他調查人員去逐一走訪,如果發現是捏造、脅迫、引誘、欺騙或者偽造手段,等著您的可能是更多的狂風暴雨……」
馬特奧蒂頓時勃然大怒:「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要聽你的?我會向最高法院申訴!我相信義大利司法體系會還我一個公正。」
孔蒂尼聳聳肩:「好吧,那我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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