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奇道:「卿何以知之?」
郭開道:「臣今日上朝,路過東市,見路邊有一相攤,正是那道者所設,周圍待其看相者,堵塞道路,不絕於途!」
趙王道:「似如此,足可見其有不凡之處,為何卿反說他是妖言惑眾之徒?」
郭開道:「那道者寫得告示,言道:貧者看相,分文不取;若家中有孕,贈送六甲神符一枚!如此一來,斗升小民,豈有不趨之若鶩之理?那道者給人看相,臣聽其言,與上次宮中之言相差無幾;觀其符,亦與贈大王者一般無二。夫以大王之貴,子嗣怎得與草民同命哉?由是知其所言皆謬矣!」
趙王聞言,大是反感,問郭開道:「果有其事乎?」
郭開道:「大王可使人一看便知!」趙王使人查看,果如郭開所言,勃然大怒,道:「山野之徒,安敢戲弄孤王!」喚宮中衛士,要去拿人問斬,郭開暗道:「那道人非凡夫俗子,你斬了又有何用?到時若見得靈異,反生波折!」遂諫阻道:「大王,那道人雖然言語無稽,到底未成禍患。方外之士,敬奉神靈,殺之不祥。不若使人收了他相攤,將其趕出邯鄲便了!」
趙王聽他說得有理,遂讓衛士領命而行。
那准提道人以教主之尊,來訪真命天子,蹉跎數月無功,反受了這頓折辱,竟連作對的冤家都沒認得,還以為是時運如此,沒奈何,只得回西方教去了。
且說蘇秦卒後,經六道輪迴,再轉得人身,姓尉,名繚,乃是魏國人。他自上一世經歷之後,將人間冷暖、世態炎涼盡皆看破。待長大成人,因牢記十世之約,便望萬壽山來。
眼看萬壽山在望,尉繚心頭喜悅,不由加快腳步。待轉過一座山峰,突見路邊有一亭,四角高聳。其中有兩個道者。正在下棋。一個赤面黑須,著皂袍;一個黑面紅須,著紫袍。尉繚仔細看時,那赤面黑須道者。頗是眼熟,乃是前世引路之仙。赤松子是也!
尉繚本要上前拜見,卻見赤松子下棋正下得入神,渾然忘我。那黑面紅須道者,也不知道是何方高士,胖瘦與赤松子一般,棋力也剛好與赤松子相當。兩個道人正在中盤相互截殺。你來我往,好不激烈!
尉繚暗思:「本待前去叩拜土地碑,但仙長於我有指點之恩,有緣路遇,怎可錯過?且先等仙長下完棋,再上前拜見不遲!」便站在一旁恭候。
這一等,從紅日東升,直等到金烏西墜,棋局仍是膠著之勢。二道者對身外之事渾然不覺。只全神貫注於棋盤之上。
日升月落,至第二日。尉繚饑渴已甚,忽見亭外有一株桃樹,生得紅彤彤的好桃。尉繚取而食之,如飲瓊漿,頓覺體健身輕,飄飄欲舉,饑渴之感,一掃而空,於是繼續等待赤松子。
直等了七七四十九日,尉繚自吃了仙桃,不思五穀葷腥,也無飢餓之感。這一日,日正當中,只見赤松子將棋盤一拂,頓時棋局皆亂。只聽赤松子口中說道:「不下了!不下了!不勝不敗,甚是無趣!」
那黑面紅須道者笑道:「每次都是你耐不住!」便去收拾棋局。
尉繚見他二人得暇,連忙上前拜見赤松子。赤松子問道:「少年,你今世是何名姓?」
尉繚答道:「小子姓尉名繚。」
赤松子點頭道:「尉繚,你受我指點,數次轉世,在人間積累功德,可喜如今終於圓滿。你既食我仙桃,道體初成,又等我許多時日,可見與我有緣。不如今日就拜在我門下,如何?」
尉繚聞言,心中大喜,正待答應,但轉念一想,又記起十世之約尚未完成,便答道:「小子十世之前,與一位仙長有約,要拜十世土地碑。今九次已經拜過,只剩最後一次,不可不拜。待履約完後,方可再論拜師之事!」
二道者哈哈大笑,說道:「既如此,你且去拜,自有人來收你為徒!」說罷消失不見。——畢竟尉繚雖有十世之誠,將來要擔當大任,非同小可!此乃玄松道人考驗尉繚是也。
尉繚於是仍到土地碑前,誠心叩拜。待其叩首剛畢,突然一聲霹靂,從天而降,劈在土地碑上,將那碑劈得粉碎。只見土地碑中,飛出一塊牌子,呈土黃色,正面書一個「令」字,背面刻山河湖海、花鳥人魚,甚是古樸。
此牌一出,繞碑三匝,即飛入尉繚紫府之中。
只聽空中風雷震響,一位道者騎夔牛落下,可不正是玄松道人!
尉繚上前拜見,玄松道人對尉繚說道:「十世之約,難為你今日功德圓滿,實屬不易。先前赤松子、赤須子之言,乃聊以相試爾!可喜你道心堅定,未為所動,才有緣分到此。如今還不拜師,更待何時?」
尉繚大喜,乃叩拜在地,口稱:「師尊!」
玄松道人說道:「你既入我門,我便賜你一個道號。你是拜土地碑得道,便稱黃石道人可也!」
尉繚再拜道:「多謝師尊賜名!」
玄松道人又說道:「你今入門,門中之事不可不知,待為師與你分說!」便把萬壽山之事,與尉繚說了一遍。
尉繚聽了,喜道:「弟子得以列入地仙門牆,真乃萬千之幸耳!」
玄松道人說道:「名門大派,責任亦大。你入門雖晚,卻是師兄,將來三代弟子,當以你為大,因此責任更是不輕!」
尉繚聞言忙道:「門中數位弟子,入門都在弟子之先,便是師尊門下,亦有土靈聖母在前,弟子豈敢逾越?」
玄松道人說道:「土靈聖母入門雖早,先天受限,根性到底不如你,爭強鬥狠便罷,恐非問道升仙之品。何況老師造化於她,實另有重任,日後還當在你麾下,不能居你之上。」
尉繚不解,正待詢問端的,玄松道人說道:「此中究竟,今日無須多問,日後自然知曉。你剛從土地碑中所得之物,非是凡品,乃為至寶,待為師為你指點一番,免得明珠暗投!」說罷,用手朝尉繚一點,那令牌法寶便飛出尉繚紫府,朝玄松道人飛去。
玄松道人持寶在手,說道:「你十拜土地碑,並非空拜,實則世世皆在以心血元神滋養法寶。否則,此寶剛剛出世,安得能遁入你紫府之中,與你元神合一?」
尉繚說道:「原來師尊還有如此苦心,弟子感激不盡!」
玄松道人說道:「這是你師祖的苦心,為師怎敢冒領?你這法寶也大有來歷,乃是地書共生之寶,封神法器,名做「召神令」,與打神鞭、封神筆一般,乃是管理眾神的法器,被你師祖特意封印在土地碑中,試你機緣。此令在手,將來號令地府眾神,無所不從。你持此寶,便是這一劫封神之主,日後還要下山封神。」
尉繚俯身拜道:「師門如此恩德,弟子感激不盡,豈敢不從!」
玄松道人便說道:「你便隨我往玄德洞修行,待機緣到時,再下山行事。」於是以夔牛載了尉繚而去。
卻說秦昭襄王在位時,因其年老,思念孫兒,曾遣使者來趙,召異人回秦。趙王召眾臣商議,諸臣皆道:「秦乃虎狼之國,異人質於趙,則其投鼠忌器矣!萬萬不可放歸!」獨郭開曰:「秦君膝下,子嗣甚多,彼此爭寵,不相親善。待秦君歸天,秦國上下,恐皆盼異人速死。故留異人於趙,無分毫之利,而有不義之名。況臣觀異人,質趙多年,比於下人,只思一飯一飲,不謀朝政。大王若放其歸秦,或爭位,或繼位,皆吾等之所願也!似此不費一兵一族,削秦國力,勝過千軍萬馬,豈不美哉?臣為大王謀,是該放異人歸國也!」
群臣皆莫能駁之,於是趙王從郭開之意,送異人歸秦,趙姬母子,亦得同歸。
時准提道人在靈山觀得天象,見帝星移往咸陽,恍然大悟,驚道:「帝星、凶星交匯,合天下者,必秦矣!」便忙遣弟子目犍連、富羅那分赴趙、秦二國,投胎轉世,分別行事,後來尤恐不足,又派了弟子羅睺羅往趙國轉世。
他這裡反應雖快,畢竟是後知後覺,落後了一招,比不得地仙早從容布置。
趙孝成王二年,秦攻伐韓國野王,野王降秦,上黨道絕,韓國國土,遂從中一分為二。韓國朝野聞訊大恐,乃向秦獻上黨之地,乞秦退兵。孰料交割之時,上黨太守馮亭不願入秦,反赴趙庭,要將上黨之地獻於趙。
趙王召朝臣商議,有曰可取,有曰不可取,問郭開時,郭開言道:「今山東五國疲敝,唯趙強於兵甲。秦若東進,伐趙必矣!況秦、趙二國,世仇也,周旋非止一日。今不費一兵一卒,而得韓地來獻,此大王洪福,豈非天授哉?俗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大王縱不取地,秦亦恨趙;取地,秦亦恨趙。故取與不取,豈難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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