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把人打沒影了?這才僅僅只是開始呢!」
林昊皺著眉頭,可惜他已經沒了眉毛,看上去只是多了幾道皺紋。不過,他還是挺人道的,至少將蘇岩剩餘的話都說了出來。
「沒事兒,三兩分鐘自己就復原了,我主要是看不慣那孫子太囂張,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呢!你說是不是這理兒,昊哥。」那鬼差光著膀子,隨便扯了兩塊布條系在腰間,言語中透著一股子豪氣。
「你認識我?」林昊仔細掃了對方兩眼,十分肯定,無論陽間還是地府,他都從未見過這名鬼差。但起碼內心是欣慰的,這一聲「昊哥」就把他與蘇岩的輩分甩出了十萬八千里。
鬼差把鐵鏈往肩上一扛,咧著嘴笑道:「哎呀!你可是我們這兒的大紅人嘞!在這地府中誰人不識昊哥,你放心,這一路上我絕不會讓這孫子好過。」
「別瞎說,讓別人聽見了多不好。」被土地爺在臉上塗的跟黑鍋底一樣,好歹掩飾住了泛起的紅光。
話雖如此,林昊心裡卻是喜滋滋的,單聽最後一句話,他就覺得這個朋友交定了,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盧雲光,我父親起的。」報出名字的同時,那鬼差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自豪。
可惜,兩人的交談沒有進行太久,就在這個時候,蘇岩方才站立的位置開始出了一道虛影,就是晨霧一樣,很淡,很薄,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凝實。
看到那幻燈片樣的存在,林昊並沒有在意,若是嫌著礙眼,也就是再敲一鐵鏈的事兒。
不過,盧雲光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在一旁解釋道:「這是鎖魂鏈,這孫子扛不住的,只消兩下,就得魂飛魄散。」
「這麼狠,我瞧瞧!」林昊雙眼放光的盯著鐵鏈,看上去挺普通的一根鏈子,竟如神器般強大,頓時引起了他的興趣。
「沒問題。」盧雲光答應的十分乾脆,遞鐵鏈的同時,還不忘善意的提醒道:「小心,有點兒重。」
林昊笑了笑,並沒有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直到他的手接觸鐵鏈,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就連他的靈魂也為之一顫。
瞬間,林昊臉上的笑容僵在了那裡,右手如同觸電般縮了回來。這顯得盧雲光的提醒有些多餘,因為他甚至都沒有感受到這鐵鏈到底有多重。
「兄弟,為什麼你拿著沒事兒?難道這還需要滴血認主?」為了不顯得自己外行,林昊甚至把小說里的內容都搬了出來。
「呵呵,哪有那麼玄乎,主要是我已經習慣了。」說著話,盧雲光再次把鐵鏈甩在了肩上,同時攤開了自己的雙手。
那是很厚實的一雙手掌,卻沒有任何一處完整的皮膚。
傷口,傷口,還是傷口……
舊傷還未痊癒,新傷再次出現,一道道的傷口累積在一起,結成了厚殼,凝結出了盧雲光堅毅的性格。
「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這些都是小傷,幸好我只是負責押送,有一些兄弟在十八層牢獄做事,那才真的叫恐怖呢!」
林昊不懂陰司是如何分配工作的,以前他只是感覺做人難,沒想到做鬼也不容易。
這麼點兒工夫,蘇岩散落的陰魂由虛到實,很快便凝結成完整體。他的神情很複雜,腦海中不斷迴響著鬼差的警告,惶恐的看了看四周,最終低下頭跟在了其身後,不敢有絲毫造次。
有外人在場,盧雲光再次回復威嚴的模樣,抖得肩膀上的鐵鏈「哐哐」作響,厲聲戒告道:「緊跟在我的身後,不可回頭,不可隨意走動,否則出了差錯,一律自行承擔責任,聽明白沒有?」
「明白。」林昊回答的很乾脆,多個朋友多條路,更何況是在陰間,他自然要多多捧場。
偏偏這個時候,蘇岩遲疑了一下,不是他膽大包天,敢違逆鬼差的意志,關鍵是看著前方的兩道身影,他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意味。
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被針對了,可是卻不敢多問。方才那種魂游太虛,仿佛整個生命逐漸消散的感覺實在太恐怖了,直到現在依然心有餘悸。
「哐當……」
雖然想不明白這一魂一鬼為什麼會走到一起,但在鬼差刻意晃動鐵鏈的震懾下,蘇岩還是低著頭恭敬的應諾道:「明白。」
「下次回答快一些,別磨磨唧唧的跟個老娘們兒似的。還有,要是有任何不滿可以隨時提出來,我們雖然是鬼差,卻也不至於那麼不近人情。」盧雲光昂首望向黃泉路的盡頭,冷冷的說道。
林昊同樣站在盧雲光身後,他偷偷的瞅了蘇岩一眼,發現對方雖然臉色慘白,垂於腰間的雙手卻始終處於緊握的狀態,而從這個角度也恰好能夠看到那額頭處暴起的青筋。
「果然是老成精的人物啊!既能審時度勢,又有很強的自控能力,若是換了我龍哥,怕是早已上去拼命了吧!」眼前這一幕,很好的給林昊上了一課。正是因為那份不理智衝動,每年的火葬場不知道要接收多少新客戶。
一番教訓後,盧雲光也不再浪費時間,晃動著肩上的鐵鏈,率先往前方走去。
黃泉路還是那麼昏暗,似乎永遠都看不到未來。不過,由於盧雲光的加入,林昊他們確實少了許多麻煩。至少前幾次那些擾亂心神的聲音都不見了,一路上走的非常順暢。
「哐當,哐當……」
鐵鏈碰撞的聲音仍舊在耳邊迴響,讓人的精神無法集中。可也正因為這樣,一行人才不受影響的走完黃泉路,越過望鄉台。
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到了惡狗嶺,剛走出沒幾步,盧雲光猛的回過頭來,神情凝重的說道:「你們誰造的孽?」
「什麼?」
林昊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還不等對方回答,突然驚駭的張大了嘴。
就在三人前方,滿山滿野都散發著綠油油的的光芒。那不是鬼火,而是一雙雙幽魂般的眼睛,在鋼刃般利齒的映襯下,看得人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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