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主機 第49章 黑客帝國 五

    逃離錫安，駕駛電磁船在廢棄甬道中漫無目的朝更深處飛馳，崔妮蒂心中的悲傷難以自抑。

    人類與機器和解後，墨菲斯的船組解散，墨菲斯因為錫安做出突出貢獻而進入議會。墨菲斯曾是救世主尼奧和崔妮蒂的船長，同時也是「救世」派的領導人——他相信先知的預言，堅持尋找救世主，喚醒尼奧……可以說他做了一切！

    墨菲斯自始至終都站在尼奧這邊，一直到最終大戰，他都是尼奧最堅定的戰友。

    和解之後，同樣是墨菲斯堅持給尼奧最好的醫療條件。並同意崔妮蒂獨自招募船員，駕駛一艘珍貴的電磁船外出尋找喚醒尼奧的辦法。

    「救世」派人很少，但非常團結，正因為有墨菲斯。

    但今天……

    須知錫安並沒有一個龐大的議會，它的議員只有五人，決策速度快，並且每個人都有一票否決權。因此議會下命令逮捕崔妮蒂，只能說明墨菲斯並沒有行使否決——要知道崔妮蒂不是不交鑰匙，她只是要求先嘗試喚醒尼奧。

    似乎議員們要阻止的正是這一點，而墨菲斯沒有反對……

    崔妮蒂平時總是沉默寡言，似乎除了拔槍之外對一切都不敏感。但她並不是笨蛋，正相反，沉默的人總能看到更多真相。

    她知道墨菲斯雖然「總從虛妄中尋找希望」，但實際上卻是個超級現實主義者。正如他當初是最堅定的救世主尋找者，如果救世主成了絆腳石，他也會是最堅定踢開的那個。

    現在要搞清楚，為什麼尼奧忽然成了「障礙」……

    「崔妮蒂，前面就是機械的地盤，我們下一步去哪兒？還有，尼奧他……」唯二的船員坦克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是電磁船導航員。崔妮蒂如果進入母體，配合也由他負責。

    崔妮蒂獨自成立的船組沒工資，船員還要自己打工才能維持生活，相當於志願者，因此只招募到兩個人。一個是老船員坦克，尼奧曾救過他的命；另一個是尼奧的狂熱崇拜者，一個小青年。

    「尼奧不會有問題，墨菲斯不會讓人動尼奧。」尤其是植物人狀態的尼奧……崔妮蒂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從沮喪的情緒中拽出來。

    「我們要先把問題弄清楚，先去見先知！」

    「要見先知？我可以一起嗎？」小青年從後艙探出頭來。

    「下次，拉蒂，下次一定。」崔妮蒂強笑著敷衍道。

    ……

    鴿子廣場邊的長椅上，崔妮蒂找到了先知。

    「你知道我在找你？」崔妮蒂冷冷的問。

    「是的，我知道。」黑人中年婦女形象的先知坐在長椅上，眼睛看著廣場。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們應該先換個地方，特工在到處找我。」崔妮蒂警惕的看著周圍說道。

    「沒關係的崔妮蒂，這裡很安全，我們有幾分鐘時間。來，坐下吧，孩子。」先知拍拍長椅，邀請道。「你有權知道答案，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因為機器與人類舊的戰爭已經結束，但新的戰爭是否會開始，很可能取決於你……和尼奧。」

    「所以鑰匙真的能救醒他？」崔妮蒂猛的站了起來。

    「是的，它可以。」先知點頭說。

    「所以……消息也是你傳出去的？！」

    「是我，我把鑰匙出現的消息告訴了每個應該知道的人。」先知轉過頭來，平靜的看著怒火中燒的崔妮蒂。「世界即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它來的太快也太突然，讓每個人都毫無準備，措手不及。」

    「崔妮蒂，現在每個人都要做出選擇——機器，人類，母體，錫安，你，我，墨菲斯……當然也包括尼奧。我很想幫你，但我也很想幫助每一個人。」

    「我明白了。」崔妮蒂重新坐下。

    這就是問題所在，先知是人類與機器的協調器，她從來不只站在崔妮蒂這邊。

    崔妮蒂抬起手，一枚拴著鏈子的銀色鑰匙出現在她手中。「告訴我它該怎麼用，以及它為何如此重要！你剛剛說每個人都有權知道？那我想我也該有這個權利。」

    「它是鑰匙，親愛的，鑰匙的用途是打開什麼，可能是一個容器也可能是一扇門。這把鑰匙的重要性在於，它能決定未來是由誰來主導，機器，人類，或者尼奧。」

    「你不該把尼奧單列出來……」

    「崔妮蒂，尼奧是不同的，我們都知道這一點。你愛他，別讓愛蒙住你的眼睛。」

    崔妮蒂的內心一片冰涼，連先知也……

    「你該走了，親愛的，特工正在朝這邊趕來。」先知對崔妮蒂說道。

    崔妮蒂戴上墨鏡，站起身來。「你仍沒告訴我該怎麼用鑰匙喚醒尼奧……有人跟我說，你不是真正的先知，你根本不懂預言，是真的嗎？」

    「或許，」先知微笑著說，「不過關於鑰匙的預言不是我，而是別人告訴我的。」

    「誰？」

    「是尼奧，他的意識一直存在於母體內，是他看到了未來。」

    *****

    尼奧，尼奧，你到底在做什麼！還是說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還在關心你的死活？

    崔妮蒂感覺憤怒就堵在胸口，卻無處宣洩。

    尼奧看到了未來，然後他告訴了先知，讓先知告訴所有人……能預言到未來，當然也能看到因此造成的麻煩，可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能否醒來？

    還是說他對自己的現狀很滿意，身體已經可有可無？

    有時崔妮蒂都無法確定，現在的尼奧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事實上，在機器戰爭的最後階段，尼奧就經常陷入整天整天的沉默，說話偏向於無人能懂的哲思。

    然而某一天，他的超能力不再局限於虛擬世界，在現實中也能展示。那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人，正朝著祂轉化。

    回頭想想，尼奧做過的事幾千年前的另一個人都曾做過，那個人的故事全寫在聖經中。

    所以墨菲斯的選擇很真實，人類需要神來拯救，但不需要神來統治或監管。

    「崔妮蒂，你的速度太慢了，包圍圈正在朝你合攏。」耳機中忽然響起坦克的催促聲，崔妮蒂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隨著機器和人類的戰爭結束，人類有了選擇權。然而真正選擇離開虛擬世界，到錫安穿麻布吃漿糊的人少之又少。正相反，不少錫安的居民迫切的想要進入母體生活。可惜在錫安出生的自然人腦後沒有洞，成年後再鑽孔問題超多，想進也進不去，這又造成一系列問題。

    現在特工多了一種處理犯罪的辦法，給他們看錫安的錄像，然後驅逐出母體……據說辦法相當有效。

    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崔妮蒂加快速度的同時眼睛打量著周圍，試圖尋找一些緊挨在一起的樓群。相比起用腿走路，崔妮蒂更習慣在樓宇間跳躍來加速。

    「咦？等等。」

    她忽然覺得這些建築看起來很熟悉。

    「想起來了，王虎的房子就在附近。」崔妮蒂自語道，立刻換了個前進方向，朝著王虎的房子跑去。那裡先後被兩撥人進攻，內部毀的一片狼藉，這中間自然有崔妮蒂的功勞。

    隨著王虎離開，那裡等於是廢棄房屋。

    特工和警察都仔細搜查過那兒，應該猜不到她還會回去，此刻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崔妮蒂加快腳步。

    穿過一段無人的小巷，她看到了王虎房子的慘狀。一側的窗戶全數碎裂，房門半掩的掛在門框上，這應該都是戰術進攻造成的。

    房屋周圍拉著封鎖線，趁著無人注意，崔妮蒂像獵豹般越過街道，猛的推開房門閃了進去！

    然後……她就跟屋子內，正抱著金泰珠親吻的王虎撞在一起，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王虎氣急，「怎麼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