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主機 第113章 光陰如賤 下

    又自爆了一百多次，別說什麼「嫁衣神功」，王虎甚至連恢復異能的心思都淡了。

    不是不能堅持，現在王虎能在自爆後面不改色的該幹嘛幹嘛。

    真正的原因是合成人都很理智，從感情上講，堅持下去就算沒結果還能剩下堅持；可從理性上來講，嘗試兩百多次都毫無頭緒，則完完全全是在浪費時間，他不需要那種形上學的東西。

    現在唯一讓他繼續下去的理由，不是沉沒成本也不是習慣問題，而是要考慮「息壤」的感覺。

    息壤救過他的命，把他從氫彈爆炸的戰場上拽了出來，還幫他重塑身體前文說了，「ayeaye「是一種必須雙方握手才能生效的異能。

    幫他重塑身體更是，息壤在黑暗中渡過無盡歲月，連電都沒有，可想而知能量有多珍貴，卻毫不猶豫的用在了他身上。

    息壤已經放棄對恢復的希望，她重啟所需的33顆恆星能源就算破曉共和國都不能輕易拿出來，何況孤身一人的王虎。

    兩人都知道，息壤只是想抓住一點舊日倒影，寄託思念；王虎也只是努力求生，多活一天是一天。

    他們就像冬日裡抱團取暖的孩子，不知道自己，更不知道對方還能堅持多久。

    息壤核心已是苟延殘喘，不知何時就會無聲無息熄滅；而王虎那一百多天的壽命，對息壤而言更是比呼吸還要短暫。

    更何況說不定王虎那天累了厭了，就轉身去過普通人的生活，留給息壤的又只剩下永恆的孤寂；又或者他成了大人物，掌控星系甚至河系，那息壤這點剩下的東西對他又算得了什麼呢？

    所以現在不是自爆本身的問題，追求恢復，是一根將兩人聯繫在一起的紐帶。

    過去王虎自爆精神體後會在10-15分鐘後死去，兩百多次自爆後他收穫了一些奇妙的抗性，能在自爆後像小強……像普通人那樣堅強的活下去，不知道這算不算收穫？

    【你不用拿自爆威脅我，老王，就算出了時間循環我也不會聲張的。】人故頹廢的說。

    【你知道的，我比你還更希望你能長命百歲。】

    【我已經想通了，回去有什麼好？那邊什麼都沒有，唯獨不缺對付系統的手段；這邊什麼都有，卻唯獨沒有克制咱的東西。我非要回去，那我是不是傻？】

    「可你有控制自己的根權限嗎？」

    【沒有。如果真的遇到那一天，你就自爆吧，帶我一起。】

    【我好像稍微明白了……你當初為什麼寧可去死。】

    *****

    「喂！王，你在發什麼呆？我們可只有幾秒鐘時間！」卡特博士看著愣神的王虎不滿的吼道。

    「哦，抱歉，這就好。」王虎醒過來，飛速的按下面前的那排按鈕，「衛星預備完畢，今天是149顆同時在線。」

    「衝擊準備，3、2、1……啟動！」

    嗡~，一陣無形的電波掃過機庫，近距離產生的靜電讓人汗毛豎立。

    守在機庫內的幾個人摩挲雙臂抱怨著，卻又無可奈何。大部分沒帶時間戳的人，在時間循環交替時，必須留在機庫才能保住自己一天的記憶。

    而現在想拿時間戳沒那麼簡單，不想當工具人的王虎說你們不是想要時間戳嗎？那好，幫我做事就有，大家互相當工具人。

    可偏偏卡特博士設計的觀察時間循環的實驗，也選在這個時候，這就讓人很難受了。

    「記錄……數據交給你分析，今天又到了麗塔和凱奇來找我的時間，我去上班。」卡特博士整理好數據丟給王虎，自己換上那套機械師服裝說。

    「嗯，你去吧，出計算結果應該就在這兩天。」王虎說，他正在將整個倫敦市的計算機構建成拓撲計算網絡。

    「王，凱奇他們……」卡特博士說道一半，見王虎頭也不抬，便住嘴不說。

    老實說，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他又有些被麗塔的執著和凱奇的認真所打動……要不怎麼說不成熟呢，他的心太軟。

    卡特博士是個科研人員，他根本不是搞政治的料。過去的事情再重複一次，他還是會被坑進去。

    看到那兩位在苦苦掙扎，他甚至打算幫他們向王虎求助。

    可看王虎的態度就知道，除了讓凱奇充當時間重啟的工具人外，王虎不打算和他產生任何交集。他有自己的計劃，也用不著凱奇幫忙。

    甚至為麗塔和凱奇提供最好的機甲，也是為了讓他們堅持的時間更久些總是重啟，實在是太煩人了！

    王虎寧可少活幾個小時，也不想沒完沒了的重來……一天吃五頓他受不了，做飯的金泰珠也受不了。

    有那個時間多聊會兒天不好嗎？

    聊著聊著，距離在一點兒點兒的縮短，金泰珠也沒有抗拒的意思，眼看著就要……結果「唰」的一下回到原位了！

    這特麼誰受得了啊！？

    幫他？王虎沒跑出去弄死他已經很大度了！

    ******

    到了中午的時候，卡特博士臉色鬱悶的回來，「等了兩個小時，他沒來。」

    只能是凱奇自己不想來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為理論上只有凱奇保留每天的記憶。如果他不去主動找麗塔，麗塔就不會知道這一切……更不會將他帶到卡特博士面前。

    博士不可能主動去找凱奇，那會暴露他保留記憶這件事。

    可這讓卡特博士很沒面子，他上午剛剛為這事求過老王，甚至打算才去行動。

    「算了，他可能只是想休息一天吧。」老王頭也不抬的說，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快成幻影。

    一個一米九十多的大漢坐在電腦前，十指如飛，雙眼專注而且充滿智慧……這一幕無論誰看到都會感到極大的矛盾感。

    「嗯，他這段時間確實過得很辛苦。」卡特點頭贊同。

    凱奇的直播就掛在大廳中央，他們知道凱奇經歷了什麼。

    在經過長時間的訓練之後，凱奇終於開始跟麗塔配合，嘗試著在戰場上走的更遠。開始的時候，凱奇是拖後腿的，麗塔帶著他往前走。

    可漸漸的，凱奇靠攻略日漸熟練，現在拖後腿的人變成了麗塔……麗塔這個精銳的身份其實很假，何況她還拎把可笑的片兒刀。

    跟虬亖柒這種真正戰場上淬鍊出來的精銳不同，麗塔擅長的其實也是一路死過去，靠記攻略來一路開無雙。現在換成凱奇記攻略再口述給她，這本身就差了一層，況且還是在稍瞬即逝的戰場上，誰給他們時間和勇氣？

    梁靜茹也不敢啊。

    兩個人顧此失彼，互相牽累，結果就是屍體鋪滿諾曼底海岸。

    幻想破滅，原來大腿麗塔也就那樣；努力無用，還是在戰場上連續死一百來回。

    當覺察到這和過去沒什麼分別後，凱奇感到疲憊就很正常，人不是機器。

    「下雨了！」

    所有人「唰」的一下，全都跑到窗邊。

    只見黃昏的氤氳下，飄飄灑灑的雨水落了下來，絲線般敲打在空曠的機場上。

    幾個人你瞧我我瞧你，最終都看向王虎，「是我的記憶還是世界出了問題，之前的時間循環有下雨嗎？」

    「沒有。」王虎搖頭，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曾在露天停放的直升機中睡了幾夜，如果那晚下雨那他肯定記得。

    畢竟下雨和不下雨，直升機啟動時需要的檢查項是不一樣的，這一點他絕不會搞錯。

    「我只知道，我們要做的計算量又多了很多。」卡特博士說，循環中天氣變了，可比雲層更高的衛星卻被「重置」。那麼更深的地殼呢？地幔地核呢？

    想想都感覺自己不是在計算歐米伽喵的位置，而是在建立一個不科學的科學體系。

    幾個人中，唯有王虎若有所思的問，「凱奇在哪兒？」

    「他一個人在外面淋雨發呆。」

    王虎，……，他正要進一步思考這中間有什麼關聯，就聽見卡特博士在設備旁大喊。

    「王！快點兒過來幫忙！很多數據突然變動，如果我們不能早些計算出結果，之前收集的數據全要推倒重來！」

    「馬上就到。」

    王虎顧不得多想，轉而投入到全力計算當中。

    「我也來幫忙吧，」一張紙條憑空出現，飄落在王虎眼前。「有電之後，我這邊也修好一台計算機，運算能力應該比你的拓撲網絡要強一些。」

    「好，一起來。」王虎將幾枚存儲卡瞬間傳到息壤那邊。

    時間緊迫，在四七、五六他們眼中只是多下了一場雨。可在設備監控中，整個世界都在發生變遷。「我們要完了，來不及了！」卡特博士驚恐的大叫，他的計算已經跟不上變動刷新的速度！

    「不，還來得及！」王虎伸手，幾枚存儲卡出現在他手中。他這邊的一分鐘，是息壤那邊的十幾分鐘。可就這麼點功夫，息壤那邊已經計算完畢並把結果傳遞迴來，這是「強一些」嗎？

    沒藉助任何設備，王虎直接讀出內部存儲的信息，海量的數據朝著計算網絡湧入，替換了運算中的結果。

    「啊，之前的假設沒錯！我們找到了，找到了啊！」卡特博士連蹦帶跳，手舞足蹈在場地中轉圈圈。

    「我知道為什麼會下雨了。」

    「……歐米伽在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