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尹玉楓一道「掌中火」燒出的玻璃小球此時還漂浮在半空中,散發著幽幽白光,看起來一點也不顯眼。
不過既然阮姻這麼說了,即便是再不起眼,陣靈也不會「以身試法」,它和魔化虎不一樣,是看過阮姻的記憶和嘗試過她的實力的,面對阮姻有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再加上已經認了阮姻為主,心中更不是不會有絲毫反抗情緒。
只要阮姻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還是看看阮家是不是還有其他後招,阮蒙正看起來應該只是想要將那阮琴與阮蓉加入留仙宗,如今阮蓉卻已經先被淘汰了,阮蒙正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且看著,後面必然還有一場好戲。」阮姻笑道,臉上的嘲諷之意明顯。
原身阮凝的死亡和阮家這些人脫不了干係,雖然按照「獻祭」內的阮凝留下的心愿來看,並沒有要求阮家家破人亡,可她的心中沒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以阮姻如今的實力恐怕還不能對阮家,甚至阮蓉怎麼樣,但是吃肉吃不了,總是能喝口湯解解饞的。
若是能看到阮家落到窘迫境地,也是十分開心了。
阮姻不急不躁的調整了一個更加舒適的姿勢盤坐在地上,左手抱著魔化虎,右手托腮,好整以暇的看著堂中事情的後續發展。
此時阮蒙正的臉色已經很黑了,但是終究沒有發作出來,而阮蓉雙目中那欲掉不掉的淚珠此時卻已經確實掉了下來,滴落在玉石地板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嘀嗒聲。
說來也是神奇,按理說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即便是輕聲細語,也不見得能聽清楚話語中的內容,如今阮蓉不過是輕輕一滴淚水流下,竟然也能發出如此清晰的聲音,甚至連人群中的阮姻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好戲開場了。」阮姻笑道,往感受到靈力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身紅衣的年輕婦人正婀娜多姿的蓮步趕來。
阮姻清晰的感受到她剛剛縮回袖中的右手劍指上,那還未消散的些微靈力。
阮家家主夫人——阮安氏。
「妾身來晚了,老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蓉兒哭的如此傷心,是受了什麼委屈?」阮安氏一邊蓮步行來,一邊溫聲對著阮蒙正說道。
至於旁邊路過的眾人,似乎完全不放在她的眼中,皆不過是螻蟻塵埃罷了。
「並沒有人欺負她。」阮蒙正一改之前鐵青的臉色,一身浩然正氣的模樣,淡淡的說道:「不過是沒有通過初選罷了,竟然哭成這樣,真是丟了我阮家的臉。」
「怎麼,蓉兒竟然沒有通過初選嗎?」阮安氏臉上露出一副極度驚訝的表情,似乎很難相信阮蓉竟然在第一輪就被刷下去。
要不是神識和體內靈力波動是一樣的,只從外表看的話,連阮姻都要被她這幅模樣給騙過去了,以為此時站在這裡的並不是阮家主母阮安氏,而是與她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妹。
好一副憂心忡忡的慈母形象。
阮姻冷笑了一聲,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繼續看戲。
「這有什麼辦法,她自己本事不夠,喬師弟兢兢業業的測試,連白家那個孩子都通過了。」阮蒙正厲聲說道,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
「這,這……蓉兒才十五的年紀……」阮安氏低聲嘆息一句。
阮蓉抽泣了一聲,雙目微紅,表面上看去更加可憐。然而如此我見猶憐的可憐人,在父親母親的對話中一語不發,連半句辯駁都沒有。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更顯得她楚楚可憐,再搭配上阮蒙正那表面上聽起來是斥責她,實際上是說喬羽書私下用手段的的話語。
圍觀的不知真相的群眾中頓時一片譁然,更是有那腦子不太好使的,已經激動的面紅耳赤,巴不得衝上前去為阮蓉好好辯解幾句。
確實,那白家三少爺看起來弱雞一隻,身上都沒有幾兩肉,修為測試出來也不過是鍊氣五層,和阮蓉的修為是一樣的,而且兩人的年紀也是相差不多,怎麼白家三少能通過測試,輪到阮蓉就不可以了呢?
「黑幕!」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這一句話喊出來,立刻產生了從眾效應,那一群先被淘汰,本來就心中鬱悶的人首先就應和著呼喊起來了。
這些人和周圍圍觀的小廝們還不一樣。
能參加修仙選拔的都是禹城的修仙世家,家底都是不一般的,家族當中即便是沒有元嬰期的老怪,築基後期還是有很多的,所以面對辟穀初期的尹玉楓雖然心中還有些懼怕,但其實沒有多少敬畏之感。
「肯定有黑幕,要求重新測試!!」
一聲聲呼喊,不斷的響起。
阮蒙正,阮安氏和阮蓉三人倒是沒有加入呼喊的隊伍,只是阮安氏和阮蓉兩人滿臉悽惶的啜泣,而阮蒙正則不時的嘆息一聲。
「主,主人,這樣做不會對我們不利嗎?」陣靈小心翼翼的開口。
「怎麼會?」阮姻故作驚訝的反問道,見陣靈驚訝的看著她,又笑道:「你且看著吧,就是亂起來,我們才有機會呢。」
不錯,之前最開始那一聲「黑幕」便是阮姻呼喊出聲的。她的目的也很簡單,既然阮蒙正和阮安氏想讓測試重新開始,那她便成全他們。
只是阮安氏和阮蒙正打的是「法不責眾」的思想,想讓一群人反對,那留仙宗的人即便是會對這樣的場面有所惱怒,最後也不會太仇恨他們。
而阮姻卻比他們想的更深。
阮蒙正他們所謂的「法不責眾」的想法一開始其實就錯了。
什麼是「法不責眾」,留仙宗此次前來的兩個測試之人並不是什麼「法」,而是活生生的人。他們即便是進行了修行,但底子裡其實還是個有七情六慾的人。
只要是人,那麼便會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
他們可能一開始會想不通,這樣的境況是誰導致的,但是回去思考一番,就會發現其中深意,也會知道「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到時候,用來承接他們怒火的必然便會是阮蒙正三人,而阮家其他人說不定也還會被牽連。
不過也可能不用等到回去了……
阮姻看著那依舊漂浮在半空中的透明琉璃球,臉上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如果這個琉璃球的作用真的如喬羽書所說的那般,那麼留仙宗那個五代弟子必然是已經知曉了這裡的情況來。
尹玉楓這樣的辟穀初期的修士,雖然修為在阮蒙正這些人看來已經算是年少有為了,但在阮姻這樣的「老怪」眼中看,根本不夠格。
且不說修為,只說心智,尹玉楓顯然就夠不上格。瞧瞧,不過是這麼點小場面,竟然已經氣的面紅耳赤,不知所措了。
之前那一排傲然冷漠的仙長姿態,消失的無隱無蹤。
「主,主人,接下來該怎麼辦?」陣靈觀察了一會兒,實在是沒有發現這樣的場面對他們有什麼好處,便不恥下問,向阮姻探討辦法。
阮姻卻是十分光棍的一甩手,笑道:「怎麼辦?不怎麼辦!且看著吧,好戲才剛拉開大幕,不要著急,我們想做的事情,他們也會幫我們做好的。」
「是,是嗎?」陣靈猶猶豫豫的應了一聲,其實它還是不懂阮姻到底要怎麼做,甚至連她的最終目的都不知道。
但是看阮姻的樣子顯然是不可能告訴它,於是無可奈何之下,它也只能默默的呆立在一旁,儘量將阮姻身上的隱身陣法更加完善。
抽空陣靈還羨慕的看了一眼魔化虎,什麼都不想,只是呆在阮姻的懷中真是太好了,想睡便睡,什麼都讓阮姻想好就可以。
「那個尹玉楓還太嫩,他身後的名叫喬羽書的小娃娃看起來倒還是可以。」撐著下巴看戲的阮姻,看著看著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陣靈一愣,下意識的隨著她的視線往場中看去。卻正好看到尹正楓滿面憤怒,面紅耳赤的模樣,對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茶杯到了場中的喬羽書,張口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辯解什麼,又不好開口說。
尹玉楓也是心中苦。
如今這樣的場面是他事先沒有預料到的。若是他們真的沒有「黑幕」,那麼重新測試便也重新測試,大不了事後再整治這些起鬨的世家子弟。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這次的測試是真的有「黑幕」。
「師,師叔……」尹玉楓看著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喬羽書,一臉憤怒無措。
喬羽書一甩手,制止了他將要出口的話,面上依舊一片淡然,好像面對的並不是一群憤怒的群眾,而是一隻只正在歡歌曼舞的螻蟻。
開心也好,憤怒也罷,都絲毫無法進入他的眼中。
「你們想要重新測試?」喬羽書輕輕開口,聲音清冷,眼神卻並無焦距。
有好奇的人隨著他視線看去,看發現他視線的落點之處根本就沒有人。就好像他本來就沒有在意眼前這群人,而是漫無目地的只是隨意看著一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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