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半個月後,馬佑軍到物資供應公司走馬上任了,穩穩的一把手,雖然級別沒升,是平級調動,可誰都知道,物資供應公司可是好單位,是大家擠破頭也想進的。
馬佑軍,當真是深不可測啊,方林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忐忑的等待,單位還沒有任何動靜,按部就班的每天早出晚歸的上班,不好主動聯繫,只有等老馬給他消息。
他想念葉姍,可因為心裡裝著事,又不能為外人道,就像堵了塊大石頭,壓抑得沒有任何心情做事。對葉姍雖然想得緊,卻無心見面。
周三,接到馬佑軍電話:「方林,調你來物資公司的事,我已經和你們單位羅廠長協商好了,他們答應放人,這幾天你就開始著手跑調動的事吧。」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晚上沒事來趟我家,我們具體商量下把你放什麼位置合適。」
方林心裡的石頭一下落地,對馬佑軍萬分感謝,溢於言表。
「晚上早點過來,你嫂子在家,過來吃頓便飯。」末了,馬佑軍補充道。
一下午,方林都在糾結,晚上去帶點什麼東西的好,以前是朋友,可以隨便,可如今是上下級關係了,況且這次調動,可全是老馬全力相助,不然,指不定自己就在辦公室主任這位置養老了,再或者被羅天成擠兌到在這也呆不長久。
方林的內心一直心存感動,為有這樣的朋友而感恩,可他平時就只是兢兢業業的做好本職工作,官場上的花花世界很少去考慮和接觸。以至於趙帥常常說他:「哥們,你知道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就一直升不上去了嗎?」
方林真的不懂。
「就是太不懂有些東西了。」趙帥恨鐵不成鋼。
可方林骨子裡清高,見不慣那些為斗米折腰的行為。在單位,很多人在背後議論他不合群,恃才傲物。
下班時,路過羅天成辦公室,他還在電腦前忙碌,最近在著手購買四季度辦公物資,他在負責。方林想進去聊兩句,幾次揚起手敲門,可終究還是默默的離開了。
依然不知道帶什麼禮物去。
最後,他思躊良久,決定帶兩瓶酒去,老馬好酒,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他跑回家,拿出兩瓶珍藏了近十年的老窖,一直沒捨得喝。
習』主席上台後,大抓吃喝風,單位的招待飯局減少了很多,大家不敢頂風作案。偶爾出去,領導會要求帶幾瓶好酒,底下辦事的人也會用報紙包著帶進飯店,藏著掖著,再或者把他們換包裝瓶。
這樣的整治方林倒是挺喜歡的,他不太喜歡飯局上的虛偽,口是心非的看領導臉色說話行事,可常常又不得不面對。
出門的時候,路過銀行,他把家裡裝修的3萬塊錢取了出來裝一個信封里,想想老馬幫了這麼大個忙,怎麼也得表示表示。他想起青蓮每天早出晚歸,搬貨搬得腰椎間盤突出,磨破嘴皮不知道要推銷多少酸奶出去,才能一月拿到兩千來塊的工資,如果讓她知道,不知道得有多心疼,又要嘮叨多久。
馬佑軍家住在金沙市的東城區,東城區是全市最宜居的地方,周圍廠區很少,空氣清新,沒有霧霾,常常能看到藍天白雲。他家住在一個新建的小區,靠著河濱公園,每天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公園的荷塘,一片綠意盎然,走兩公里到高速,離機場火車站也很近,附近學校醫院商場配套齊全,是不可多得的好房區。
門口的保安很負責,讓方林做了嚴格的登記才把他的車放進去,敲門的時候,馬夫人正在廚房忙碌,馬佑軍在客廳看新聞。
他們家就夫妻倆在,兒子馬國棟從小優秀,今年7月底,已經出國去美國留學了。當時他們還低調的小範圍請了幾桌慶祝,方林帶著青蓮方果還參加了。
馬夫人姓王,叫王玉萍,是金沙市一中初中部的語文老師,特級教師,常年當班主任。雖然是廠長夫人,可打扮卻不招搖,優雅而低調。
方林叫她嫂子,可實際王玉萍比他還小兩歲。
馬佑軍熱情的把他迎進了屋,知道方林愛喝普洱茶,已經泡好一壺放在那。看到方林提的兩瓶酒,噌怒的責怪他不該這麼見外。
「我們兄弟伙之間,你還整這些名堂,一會自己知趣的提回去。」
「你知道,我可不好這口,放家裡很多年了,也沒人喝,其實讓我喝什麼酒都是差不多一個味道,我提回去可就暴殄天物了。」
馬佑軍哈哈大笑:「你那酒量,到了物資供應公司可不行,以後還得多鍛煉鍛煉。」
方林汗顏。
王玉萍出來打了個招呼,進廚房繼續忙碌,飯菜還沒做好,他們便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他們家是個150多平米的躍層,裝修也談不上奢華,中式風格。總之,老馬就是一個很低調的人。
馬佑軍不提單位的事,方林也不好問,沒一會,飯菜就上桌了。
很豐盛的家宴,宮保雞丁,魚香肉絲,麻婆豆腐,梅乾菜扣肉,酸辣土豆絲,還有一大缽蘑菇三鮮湯,香味四溢。
「早就聽說嫂子的廚藝了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方林由衷的讚嘆。
「哪裡,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王玉萍慢條斯理,謙虛的說。
說完,折回廚房端出一大盤餃子,一邊指使馬佑軍去廚房把蘸碟拿出來:「老馬是北方人,就好這口麵食,剛結婚那會,吃不慣辣椒,可我又無辣不歡,不吃辣椒感覺像沒吃飯一樣,他就將就我,那時候天天吃得拉肚子。」
「你不也跟著我學會吃麵食了嗎?現在我們家啊,經常兩三天見不到大米飯。」馬佑軍爽朗的說道。
他把蘸碟放桌上,用手攬了下她的肩:「現在可沒人敢說我不能吃辣的哈。」
方林附和:「是啊,老馬現在吃辣椒可是超級厲害,連我這土生土長的四川人也自嘆不如。」
方林說的實話,有一次,大家一起去吃「啞巴兔」,所謂啞巴兔,就是辣得會讓人說不出話來成啞巴的那種辣,方林吃了幾口,挑戰不了,自動屏蔽,可老馬卻吃得歡,大呼過癮。
方林看著他們夫妻倆恩愛的樣子,著實羨慕,忍不住狠狠的誇了一番。
席間,大家一直閒聊,馬佑軍閉口不談工作的事,方林干著急,可又不好主動提及,只能陪著一起海闊天空瞎聊。
方林談起兒子的教育問題,頭疼,羨慕他家國棟成績優異,一直品學兼優,還能出國留學,這是可他一輩子可望不可及的啊。
正說著,王玉萍的電話響了,一看號碼,他喜上眉梢,低聲的對馬佑軍說:「是兒子。」然後起身。
「兒子,吃晚飯了嗎?」語氣瞬間就柔軟了。
「哦哦,對對,你那現在還是早上呢,兒子,過去一個多月了,現在習慣了嗎?」
「媽知道,你一個人在那邊,總是有很多困難……媽也想你。」王玉萍的眼眶變紅了。
「什麼?她的聲音提高了很多,然後給馬佑軍一個眼神,進了臥室。
老馬對方林歉然的笑笑,也跟了進去。
方林一時有點尷尬,一人坐那,隱約聽到他們的對話。
「這死孩子,竟然說出車禍了,要賠錢。」
是王玉萍的聲音。
「說沒說多少?」
「他說人還躺在醫院裡,至少得準備二三十萬哦。」
聽到馬佑軍在屋子裡度步,焦急的走來走去。
「這樣,你給前兩天來家裡的東華機械李總打電話……」下面的話壓得很低,方林聽不清楚。
「告訴他……下個月……採購計劃……」
沒一會,馬佑軍像沒事人一樣出來了,繼續和方林喝酒。
王玉萍提個包出去,走得行色匆匆。
她走以後,方林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兩人繼續閒聊,馬佑軍簡單提了一下:
「孩子在學校開車出了點小事,沒事,他媽去處理了。」
期間,馬佑軍接了幾個電話,都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方林,方林想他今天肯定還有別的事要處理,便找了個理由告辭了。
馬佑軍也不留他,只叮囑他喝酒了,別開車。
「車就放這,明天再來取吧。」
方林在出門的時候,偷偷的把那裝有三萬塊錢的信封放到了鞋柜上。
出來的時候,被風一吹,頭有些痛,他放棄了打車,打算步行一段後再回家。
東城區因為沒有工業污染,空氣確實好得多,沒有濃煙,沒有霧霾,能看到天空的滿天繁星,樹木在夜空下隱隱綽綽,只能看到大概的影子。他沿著河濱公園走著,看了看時間,馬上9點,散步的人群逐漸少起來,一路很安靜。
腦袋裡亂鬨鬨的,一會想起葉姍妖嬈的樣子,一會又想起,在江城上學時候青蓮的清秀樣子,一會又想起馬佑軍高深莫測的表情,他覺得這個世界複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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