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月娥走進衛生間,敏銳的看著這一切,垃圾桶里空空如也,已經被服務員清理過,她有些失望,同時也鬆了口氣。她不知道,如果真發現點什麼,該以何種姿態來處理,帶著複雜的心情把毛巾從架子上取下,洗漱台上一塵不染,連一根頭髮也看不到。
「老公,還有其他東西需要帶走的嗎?」鍾月娥從衛生間走出來,看趙帥坐床邊上抽菸,皺了皺眉頭,可沒再說什麼。
從被褥下露出來的是一抹紅色,趙帥想起來了,昨天晚上,余燕圍了一條紅色的絲巾,估計是走的時候忘記戴了。
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趙帥迅速沖了過去,把它揉成一團裝進了褲兜里。
「沒什麼了,我們下去退房吧。」
鍾月娥順從的挽起他的手,他有些不習慣,可也就那樣任由她挽著。
剛打算關門,鍾月娥仿佛發現了什麼:「等等,好像手機充電器還沒拿呢。」
她徑直走向電視機旁邊的插線板,那裡,並排著兩個充電器……
她抬眼看向趙帥,不說話,想聽他怎麼解釋。
「這兒怎麼有兩個充電器?昨天晚上我也沒發現。估計是前一個房客不小心留下的,粗心的服務員沒發現。」說完,乾笑兩聲,他拔下自己的那個,裝進包里,拉著鍾月娥走了。
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直到回到家,兩人也不吃飯,趙帥說減肥,鍾月娥說沒胃口,無奈,阿姨只好把做好的飯菜給倒了,他們家,鍾月娥是絕對不允許把它們留下下一頓吃。
兩人各忙各的,日子仿佛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按部就班,波瀾不驚。
晚上,趙帥抽空給余燕發了條消息:「寶貝,她好像發現了些蛛絲馬跡,最近幾天,我們少聯繫一些。」
余燕想回復一個「好」字,可轉念一想,他不是說少聯繫嗎?最後索性連那個好字也沒有回覆,把手機狠狠的扔到床上,沒一會手機發出電量低的報警聲,充電器在賓館忘記拿了,她翻箱倒櫃的滿屋子找充電器。
有些毛手毛腳,她在心裡罵自己不爭氣:「有什麼好難過的,沒出息,這本就是一場一開始就註定離開的遊戲,不是嗎?」余燕吸了吸鼻子,想把內心的難過趕走一些。她在梳妝檯的抽屜里胡亂的翻,到處都沒有充電器。
她像是和誰置氣一樣狠狠的把抽屜推回去,梳妝檯立馬如遭遇了一場強烈地震,哐當一聲,放邊上的一瓶香水掉到了地板上,摔得粉碎。
頃刻間屋子裡就瀰漫著甜橙和柑橘的香味,這款經典的香奈兒5號之水還是趙帥上次去香港旅行偷偷給她帶回來的,這下好了,全沒了。
余燕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覺得解氣了,心情終於平復了一些,家裡估計是沒有充電器的,她決定上樓,找葉姍借充電器,先對付一天吧,明天再去買。
敲門了老半天,最後還是筱雨來開門的。
「筱雨,你爸媽呢?」
筱雨脆生生的回答:「爸爸和媽媽在書房說正事,我在寫作業呢。」
余燕摸摸筱雨的頭:「筱雨真乖,去吧,繼續去寫作業。」
葉姍終於從書房出來了,明顯臉上帶著淚痕。「燕子,你來啦,有事嗎?」
余燕哪是藏得住事的人,立馬問她:「姍姐,發生什麼事了?你們……」
「沒事,一點小事兩人爭了幾句,現在已經沒事了。」
「對了,姍姐,我充電器掉了,找你借個充電器救急,馬上就要沒電啦。」
「沒收拾的傢伙。」葉姍打趣她,怎麼沒把自己也弄丟呢。
余燕嘿嘿一笑:丟了的自己我記得住撿回來。
她走進臥室,拿出一個充電器:「你拿去用吧,我正好有一個多餘的,也省得再去買了。」
沒有挽留她的意思,余燕心裡想,肯定是有事,可是葉姍不說,她也沒辦法。
余燕接過充電器:「謝謝姍姐,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葉姍點頭,一滴眼淚在睫毛上打顫,關上門的那一瞬,終於掉了下來。
今天下午,她接到趙志剛母親的電話,老人在電話里和她拉家常,聊了好一會,問他們什麼時候得空回省城,年紀大了,特別想孩子,葉姍小心的應付著。
「姍姍,志剛上次說和朋友合夥開了個小飯館,現在生意怎麼樣了?叫他別太拼命,又上班又開店的,太辛苦。」
葉姍聽到這,完全是懵了,她壓根不知道這個事。
「媽,他給你說要開飯館?是不是找你們要錢了?」
趙志剛母親也是一愣,一時沒轉過彎來:「是啊,姍姍,難得志剛想創業,我們能幫一點肯定就盡力幫了。」
「媽,你們怎麼那麼糊塗啊,唉……」
葉姍一時著急,都不知道怎麼給他們解釋:「哎,你們給他轉錢的時候,至少也問下我,是不是有那麼回事,這段時間他天天呆家裡。」
「姍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母親不明就裡,還在電話里追問。
「媽,你兒子根本沒有和誰合夥開飯店,他就是騙你的。」
葉姍覺得,這事遲早他爸媽都會知道真相,還不如現在就告訴他們,免得蒙在鼓裡的老人,再次縱容趙志剛為所欲為。
「媽,你們也別太擔心了,我馬上就到家了,回家後我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把錢花到哪去了。」
母親在電話那頭捶胸頓足,說怎麼養了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孩子,可真是苦了你了。」
葉姍聽到這句話,鼻子一酸,頓時百感交集。趙志剛母親退休前是教師,幹了一輩子教書育人的工作,沒想到,到頭來最失敗的,竟然是沒把自己的兒子教育好,沾染上了一個賭字,貽誤終生。
到家的時候,趙志剛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還在股海里戰鬥,聽講座,和qq群里的人海吹鬼扯。在那個世界裡,他興奮極了,這段時間,陸陸續續的,他已經把六萬塊錢全部投了進去,滿倉,亂七八糟的買了五六支股票,全憑感覺,或者是網上幾乎沒有多少可信度的各種網評和論壇。
筱雨是趙志剛去學校接的,已經在她小屋子裡自覺的寫作業,葉姍推開書房的門,看到了他打開沒來得及關的各種紅紅綠綠的圖,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趙志剛,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要臉,騙取你父母退休的養老錢去炒股,你想過他們的感受嗎?想過我和筱雨的感受嗎?你真的淪喪了。」
葉姍生氣到了極點,說話語無倫次,雖然她對股票不懂,可是也看過太多的新聞,很多人就因為一個貪字,想一夜暴富,被股票坑得苦不堪言。
趙志剛本還想藏著掖著,想著能瞞一時是一時,等自己賺大發了,再告訴她們,豈不更好,可現在既然被葉姍發現了,他索性不再隱瞞。
「老婆,你以前的認識有誤區,你看,才半個月時間,我的賬戶上就多了五千多塊錢了,這確實是發財的一條路啊。」
「賺得快也虧得快,志剛,你聽我一句勸,別再盲目投資了,咱們把它賣了,趕快把錢還給爸媽,我們兩個都是有工作的人,怎麼可以再做啃老族?」
葉姍苦口婆心的勸他,甚至,她忍著不發火,儘量的心平氣和,只要趙志剛能聽勸。
正被賺錢熏暈了頭腦的他哪聽得進去:「你放心,爸媽的錢我肯定還,只是容我多用幾天翻本,賺點再說。」
葉姍氣的跺腳,痛心疾首,一時無力反駁,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趙志剛看葉姍哭了,也意識到自己可能表達方式有問題,他用沒受傷的手拉葉姍:「老婆,我做這些,還不是想我們家能過得好一點。要不,你拿點存款出來,我們先把爸媽的錢還了?」
本來止住哭泣的葉姍,再次掉下淚來,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正在這個時候,余燕來敲門,葉姍胡亂的找紙巾擦了擦眼淚,平息了好一會才出去。
家醜不可外揚,她實在沒臉在余燕面前談起趙志剛的這些劣行,她覺得丟臉極了。所以當她問起的時候,她只有搪塞過去。
余燕走後,葉姍返回書房,兩人繼續談判。
可是明顯趙志剛不想再在這件事上和葉姍糾纏,他說:「我爸媽那,我去說,你就不用管了。」
「志剛,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怎麼還覺得伸手向父母要錢理所當然呢?」葉姍真的無法理解他的行為。
葉姍哪能不管啊,知道情況的,別人會說他們兒子不爭氣,不明就裡的,還以為是兒媳婦慫恿兒子向父母要錢呢。
可是兩人整整說了一個晚上,誰也說服不了誰。到最後,趙志剛發火了:「你以為我想這樣嗎?過段時間上班,我就要去開那破舊的45路車了,我不想一輩子這樣窩窩囊囊的呆下去。」
說到這,趙志剛的情緒也激動起來,他覺得自己生不逢時,憋屈,仿佛老天爺故意和他過不去一樣,什麼壞事都落到自己頭上,什麼好事都沒有自己的份。
葉姍不想再激怒他,無力再爭辯什麼:「算了,我只想說,成功是沒有捷徑的,為什麼你就不能踏踏實實的做點事?你自己去和你爸媽溝通吧,我也不管了,該做的,我都做了,過幾天我要出門半個月,你只要保證,好好照顧好筱雨,就行了。」
趙志剛一愣,問道:「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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