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鄉維修工 第708章 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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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山丘上的泥沙傾瀉而下，一名機槍手被硬生生炸了起來，屍體摔落而下，砸在莫力腳前。

    「兄弟們撤！我來頂住！」莫力突然來了信心，伸手到腰間將另外一顆手/榴彈摘下來，然後扭回頭大聲叫嚷。

    可當他一回頭的時候，卻是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他身後，除了密密麻麻的近百具死屍，已經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個活人。

    「都他媽死絕了麼！」莫力高聲罵道，然而卻並沒有人回答他。過了一會兒，稀疏的槍聲也終於平靜了下來。

    目光在四面一掃，莫力可以確定，這次行動中，特別行動組幾近全軍覆沒！有些組員的身體被炸彈炸的粉碎，莫力也沒有時間清點人數，不知道是否有人突圍出去，但他卻可以肯定，在目前的局勢下，隴西軍方面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血腥氣在空中瀰漫，好長一段時間，四面鴉雀無聲。

    身上的彈傷血流不止，莫力將自動步槍抱在懷裡，手裡還緊攥著一顆手/榴彈，縮在山腳下，陷入了深深的無力感。

    進入隴西軍之後，他深刻的明白了何為個人能力太強，集體能力太弱。如果今天這項任務交給血骷髏一線隊，即便是遭遇了伏擊，依靠每個人強大的個人能力，都能生生將敵方碾平！但現在只有莫問一個人，他缺少必要的配合，缺少必要的掩護，最終的結果就是整個特別行動組，只剩下了單兵作戰能力最強的莫力還活著。

    「怎麼辦，怎麼辦…如果隊長在這裡，他會怎麼辦？」額頭的汗水滾滾而下，莫力心亂如麻。過了一小會兒，他還是做出了最終決定。西隆軍內部一定有狙擊高手，單憑自己一個人去拼命無疑是找死，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為今之計，只能是先尋求脫身之法。

    向著來時的路看了看，那片灌木叢依然是一片平靜，影影綽綽一片黯淡。但莫力卻深知，既然西隆軍打了一場伏擊戰，這個口子他們一定會封死。這片灌木叢不僅僅是為己方的偷襲創造了機會，原來也為對方的伏擊提供了隱秘。

    「既然這邊不行，山上又有狙擊手，那就向峽谷裡面走。」主意打定，莫力小心翼翼的向旁挪了挪。然後驟然一翻身，滾出了自己的藏身之處，向著山口中那個虛假的司令部奔去。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出長長的影子，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向前移動。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距離越來越近，四面依然是鴉雀無聲，好似敵方所有人都撤走了一樣。就在莫力心頭狂喜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從一頂軍用帳篷後閃了出來，手中的步槍瞄準了莫力。

    身子猛地一僵，莫力原地站住，直接將自動步槍扔在了地上，舉起雙手：「投降！」

    對面那道身影沒有言語，向前又走了兩步，然後便站住不動了，似乎在上下打量莫力。

    「為什麼不過來？你倒是過來啊！」莫力心下急道，如果對方當真靠近，自己就能輕易的幹掉他了。現在保持的這種距離，實在是太過安全，莫力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萬般無奈之下，莫力用眼角餘光在四面掃掃，陡然彎身，順勢一滾撿起之前扔在地上的自動步槍，大致瞄準過後，快速的扣下了扳機。

    砰！

    槍聲再度響起來，莫力不敢有絲毫停留，趕忙再度尋找掩體，躲了起來。

    伸頭向外輕輕瞄了一眼，剛剛那道身影停留的位置，此刻已經空無一人。

    「沒打中？今天真是衰到家了！」莫力咒罵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緩口氣，自己身邊的那塊石頭，又是砰然炸開。

    「就是這小子！媽的，欺負到爺爺頭上來了！」咬了咬牙，莫力喪失了藏身之處，只能是提槍又沖了出來。

    他剛跑了兩步，陡然僵在了那裡。

    在自己面前和背後的山丘上，足足聚集了數百名西隆軍士兵，皆是默不作聲的盯著他。

    「呵呵，爺爺今天算是栽了。」莫力冷笑了一聲，他知道，在這種局面下，自己已經逃不出去了。如果是李青，或許還有辦法，但他不是李青，陷入敵方的重圍之中，唯有一死了。

    「你以為我會投降麼？」莫力眉梢微微一挑，將手中的那顆手/榴彈拿到身前，「今天爺爺給你們這群孫子放個炮仗，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話音剛落下，莫力正要去勾拉環，空中陡然傳來一聲槍響。

    旋即莫力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手/榴彈也禁不住脫手飛了出去。他一臉愕然的去看自己的下身，一條右小腿，已經徹底炸碎了。

    「狗日的達姆彈！」莫力咬著牙罵了一聲，臉色一陣泛青。

    從對面的山丘上閃現出了一道人影，十幾米的高度，直接跳了下來。身在半空用腳蹬了一下山體突出的岩石，接近地面的時候又單手蜻蜓點水般撐了一下，然後就地打了兩個滾兒，站起身來走向莫力。

    這道身影一直來到莫力身前才停住，然後將步槍橫在胸前，居高臨下的盯著他。

    莫力認得出來，這道身影同剛剛自己沒打中的那個傢伙，是同一個人。

    喘了口粗氣，莫力抬手去抓自己掉落在地的自動步槍，那道身影見了，伸手從腰間抽出匕首，頗為隨意的一拋，將莫力的一隻手釘在了地面上。

    「想死？沒那麼容易。」冷冷的聲音傳來，其中夾雜著絲絲嘲諷。

    「少廢話，有種你就給爺爺來個痛快！」由於失血過多，莫力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老子就一個僱傭兵，你從我這裡，屁都得不到！」

    「李青呢？他怎麼會不在？馮玉成，楊迅又到哪裡去了？」

    莫力猛地瞪圓了眼睛，這是誰？為什麼會對一線隊成員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還沒認出我是誰麼？」面前的人冷笑著，彎下腰，將臉湊近了一些。

    借著明亮的月光，莫力仔細的打量這張臉頰，臉頰瘦長，眉毛濃密，個子很高。最為引人注意的，是他那一隻畸形的右耳，而且從右耳向下，蔓延過脖頸，一直延伸到迷彩衣里，是一片猙獰的疤痕，好似被烈火灼燒過的痕跡。

    「看清楚了麼？你應該不會忘掉我吧？」

    莫力渾身猛地一顫，霎時間愕然的瞪圓了眼睛：「巴古迪！」

    「哈哈哈哈！」這道身影仰頭大笑，隨即後退兩步，「沒錯，我還沒有死。李青把我變成了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就先從你這裡收回點兒利息吧。」

    「世界上總有些事，讓人比死還痛苦。」說著，巴古迪再度抬起了步槍，瞄準了莫力的另外一條腿，扣動了扳機。

    「啊！」莫力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鼻腔都湧出了鮮血。

    「莫力，去告訴李青，我還沒有死，我一直都在等著他！」

    狠戾的言語一遍又一遍在耳畔迴蕩，莫力的意識漸漸模糊，漫天的星斗都幻化作了小小的模糊光點兒，最後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莫力猛地驚醒，大口大口的喘氣，身上冒出的冷汗，早已經浸透了床鋪。

    平復了一會兒心境，莫力才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將目光投向了對面的床鋪。那床被子皺巴巴的縮在一起，床上卻是空無一人。

    白天受了李青一頓打，莫力背上有傷，所以晚上只能在身下墊個枕頭，趴著睡覺。在盯著那張空蕩蕩的床鋪怔了一會兒之後，莫力一隻手撐在床上，忍著疼，費力的扭轉身體，將目光投向了門口。

    房門敞開，莫力能夠看到天際密密麻麻的星星，每一個都閃爍出奪目的星光。隨著目光下移，便看到李青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香菸的星火在黑夜中若隱若現。

    李青很少抽菸，除非是遇到了特別的事情。

    莫力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並沒有發出聲音，過了一會兒，反倒是李青先開了口：「醒了？」

    「嗯。」莫力點點頭，兩隻手撐在床沿，一咬牙，將上半身撐起來，坐在了床鋪上，「隊長還沒睡啊。」

    「嗯，晚上在大廳睡了一會兒，現在睡不著了。」李青淡淡的回答。

    猶豫了一會兒，莫力伸手撓頭：「我剛剛…是不是說夢話了？」

    「嗯。」李青應了一聲，「怎麼？經常做惡夢麼？」

    抬手揉了揉眼睛，莫力低聲道：「那場突襲戰的事情，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夢中重演，已經有兩年了。每一晚驚醒過來，就好像自己又殘廢了一次似的。」

    兩人全部陷入了沉默，能夠清晰聽到外面的蟲鳴聲。

    那抹紅色的光點消失了，明顯是李青已經掐滅了香菸。

    「離天亮還早，你再睡一覺，我去打個電話。」李青說著站起身來，邁步跨下台階，離開了。

    沿著磚石鋪成的小道，李青一直來到院子裡。鄧師和楊迅也沒有睡覺，兩者一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正中那口水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