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忽地震動,驚得一隻雄鷹振振翅高飛,那一對鷹眼如炬,眼中唯有天頂,
是以義無反顧、直衝雲霄…
然而在雄鷹之下,但見大股「黑色浪潮」齊齊滾動,好似挾帶著毀天滅地之視,便衝著另一股「浪潮」兇猛撲去,直讓人看得心驚肉跳不已…
「主帥有令!」
見著叛軍士卒衝殺過來,無數將士雙目猛地大睜,但見天秦軍隊之中,數十道身影乘馬來回奔走,口中更是大聲地呼道:「全軍待命、準備迎敵!!」
聞得話音,眾將士心中便是愈發地緊張,眼看著無數叛軍漫山遍野、好似無窮無盡一般朝著自己這邊衝來,但自己卻是不能退後半步,這種時候任誰都會有些沉不住氣,若非身邊有著袍澤與自己說了些打氣的話,怕是有不少人都會想著離開此處…但身為天秦官兵,臨陣退縮可是死罪難逃,何況家中還有妻小在等著自己,這些士卒心中就是再害怕,此時也不敢轉身逃走。
但思緒之間,叛軍這又沖得更近,站在最前的士兵已是可以看清那些朝著自己衝來的叛軍面上猙獰的神情。
「準備!」
就在此時,忽聞軍中後方傳來一道號令大喝,不少士卒聽得真切,那正是自家將軍的聲音。
「挽弓!」
隨後又是一聲緊跟而來,士卒聞得號令立馬照做,這便見著不少弓兵奔上前去,手上則是彎弓拉弦,箭鋒略微朝天向上,卻是直指遠處叛軍,只待身後將令一下,這就鬆手將箭矢射過去…
「三百步了…」
唐北鴻望著遠處狂奔而來的叛軍已是極近,嘴上低吟了一聲,面色卻是不怎麼好看。這些衝來的叛軍雖然只是普通士卒,但也容不得他小覷,何況這些步卒在叛軍之中只能算是炮灰而已,那叛軍的四大主力軍自是不會這般輕易參戰,再說叛軍之中也是有著不少騎軍,那些騎軍才是自己的對手…
如此想到,唐北鴻目光放遠,卻仍是見不到叛軍的騎軍所在,這不禁讓其面色更沉…
「放!」
就在此時,但聞遠處傳來一聲厲喝,頓時便將唐北鴻注意力給吸引過去,可不等唐北鴻轉頭看去,便聽著一聲聲弓弦顫響,隨後道道利刃破空、陣陣風聲從身旁呼嘯,只見無數箭矢組成一張漫天的箭雨沖天,宛如遮天蔽日一般,直衝著那些衝殺而來的叛軍疾射過去,不時便要扎在他們的身上。
叛軍已是衝到了兩百步以內,這正是箭雨擊殺叛軍士卒的大好時機,可還不待這一陣箭雨落下,又聽著一聲號令傳來,隨後第二道、第三道箭雨也衝著叛軍射去,想來光是這幾陣箭雨,就足以射殺上千的叛軍!
「好!」
見著箭雨有著如此驚人聲勢,唐北鴻握緊了拳頭在身前奮力一揮,口中更是大喊了一聲,其神情激動難耐,仿佛已經見到無數叛軍被箭雨射死,屍身摔倒在自己面前地模樣。
此時,那第一針箭雨也是飛至了叛軍軍陣的上方,這就調轉了箭鋒,朝著下方的叛軍呼嘯落去。但就在此時,那些叛軍士卒好似早就有所準備了一樣,只聽著叛軍軍陣之中一聲號令落下,便有叛軍士卒從身後取下大盾頂在頭上護住了自己的身子,這數萬叛軍的衝鋒之陣,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座密不透風的盾陣,而且那大盾之間不露絲毫縫隙,連裡邊叛軍士卒的身影都瞧不見了,可謂是滴水不漏!
「叮、叮、叮!」
……
但聞一陣金鳴炸響之聲傳來,箭雨卻是遲了一步才落了下來,只是如今那叛軍的盾陣已成,這箭雨自然是不能對叛軍士卒造成太大的傷害,待著幾波箭雨過後,只有少數的叛軍士卒被箭矢射中,但大多都只是負傷,因此喪命之人則是更少。
「可惡!」
見著箭雨的殺傷收效甚微,唐北鴻面帶不甘,便是咬牙呼道。
這些叛軍的前身也是天秦將士,自然是知道天秦將士與敵對陣的手段,所以箭雨不能殺傷到叛軍士卒,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命前軍將士逼上去,圍殺這股叛軍!」
箭雨無法阻擋叛軍的腳步,但也放緩了叛軍衝殺而來的速度,何況叛軍此時還組成了盾陣,沖勢自然不能太快,中軍那主帥見此一幕,這就傳令下去,想要一口吞掉這些叛軍士卒。
於是將領下達、旗號打出,天秦前軍將領見狀,便從身旁親衛手中取來兵刃,直指前方叛軍所在,口中則是大聲呼道:「將士們,隨我衝殺過去,滅了這些叛軍!」
「殺!」
話音一落,隨即震天喊殺之聲四起,只見無數天秦將士握緊刀兵朝著前方叛軍衝去,其人數倍於那股叛軍,聲勢比起那些叛軍衝鋒也是更盛,直叫人為之側目。
「哼!」
「那楚天揚用兵也不過如此,虧他還是我天秦出身,竟然連這等破綻也能露出…」
「就這樣的叛軍,竟然還能與我天秦鏖戰多年,若是本將能早上陣個幾年,定不讓這些叛軍猖狂如斯!」
……
見著麾下將士已是衝出,那些叛軍竟然還在以盾陣緩緩前行不曾變陣,天秦軍中這便有人輕哼了一聲,嘴角又露出輕蔑笑意,仿佛已經看到了叛軍兵敗的一幕。
但那楚天揚既然能與天秦對抗長達多年,其手上定是不止眼前這點手段,不然天秦一代戰神威國公又如何會死在他的算計當中…
但眼下,不論楚天揚藏著怎樣的手段,兩軍已是沖作一處廝殺成團,全然分不清你是敵是友。
只見那些天秦將士已是將叛軍的盾陣團團圍住,不肯叫叛軍走脫了一人,而那員率軍出擊的天秦將領更是威風凜凜立於馬上,不斷地呼喝招手指揮著麾下士卒衝擊著叛軍盾陣,這些叛軍龜縮在盾陣之中,就算能夠抵擋得了幾陣箭雨,卻是無法抵擋長槍的穿刺,那箭雨落下之勢,自然是比不過手中長槍奮力刺出的力道,天秦將士只需盯著大盾之間的縫隙,看準了機會在刺出長槍,便可刺殺了大盾之後的叛軍,只留下一具屍體從大盾之下翻滾出來…
是以叛軍的盾陣越縮越小,就算那盾陣之中的叛軍將領也在指揮著麾下將士頑強抵抗,但仍是阻擋不了被天秦將士逐步蠶食盾陣的趨勢。
……
至此,兩軍交戰已有片刻,雖是各有傷亡,但叛軍一直龜縮在盾陣之中,所以天秦這邊傷亡更重。不過饒是如此,天秦強就強在人多勢眾,自是不會在乎這點傷亡,何況天秦這邊也不會放著能剿殺這股叛軍的大好機會於不顧,所以眾將士皆是越戰越勇,眼看著就要衝破了叛軍的盾陣防禦。
見著兩軍廝殺,自己這邊卻是穩穩處於上風,天秦將士皆是面帶喜色,只道這第一陣是自己這邊勝了,那些叛軍定然會因此士氣低落,隨後的仗自然也就好打了許多。
「轟隆轟隆!!」
可就在此時,但聞天邊遠處傳來陣陣好似雷鳴炸響之聲,直震得大地猛顫,連地上的石子都給震得微微跳起,驚得天秦將士皆是目瞪口呆,之前的笑意皆是蕩然無存,皆是不明白那叛軍後方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會造出這等驚天動地的動靜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是地震了?」
呼聲傳來,不少將士面面相覷,心中正是不解,就這等聲勢,先前那數萬叛軍衝鋒之時的威勢都沒有這般浩大。
而就在天秦將士心驚之餘,只見遠處叛軍後方,無數騎軍分作左右兩邊策馬奔出,只在叛軍軍陣邊緣繞了一個大彎,隨後就如同山崩之勢一般,直衝著那些衝殺出陣的天秦將士奔襲而來!
人頭攢動、戰馬嘶鳴,朝著這叛軍騎軍望去,其數量怕是不下三萬!
「是叛軍的騎軍!」
見此一幕,唐北鴻登時驚呼出聲,神色已是變得鐵青,可是難看無比。
原來這些叛軍騎軍不曾露面,便是一直都隱藏在叛軍的後方不出,只待這邊天秦將士衝出之時,才從軍陣後方衝出,想要殺天秦一個措手不及!
之前那些打頭陣的叛軍步卒不過只是誘餌而已!
箭雨過後,那些叛軍步卒仍是不見變陣的緣由便是在此,只因他們知曉自己都是誘餌,目的便是為了引誘天秦將士出擊,而自軍騎軍隨後殺出,這些天秦將士猝不及防之下,就是想要再退回軍陣之中便已是不能,否則那幾陣箭雨落下,這些叛軍士卒為何一直不曾變陣?唯有大盾之陣,才能在自己這邊傷亡最小的情況下,還能糾纏住對方不放,讓對方想要脫身也是不行。
見著叛軍騎軍衝著自己所在衝來,那員正在圍殺叛軍的將領面色登時大變,他這才知曉這是叛軍的誘敵之計,其口中大呼上當之餘,便要指揮著將士退後,不敢讓那叛軍騎軍輕易的衝殺自己麾下士卒。
可叛軍用上不少士卒的性命,為的便是如此,此時這員將領要退,叛軍又如何會讓他如意?
「將士們,隨我殺!!」
一聲暴喝驚起,隨後無數將士轟然響應,只見先前還縮在盾陣之中不肯露面的叛軍士卒,此時皆是撒開了大盾,又握緊了刀兵便從盾陣之中跳出,霎時之間就與天秦將士糾纏廝殺作一團,不讓這些天秦士卒從容退走。
「該死!」
見此情形,那員天秦將領一聲怒罵,其心道退無可退,索性不如死戰,反正自己身後還有大軍,自是不會對叛軍騎軍衝殺自己而置之不理。
「死戰!!」
隨即一聲怒吼出口,這員天秦將領將兵器一指,領著左右親衛便朝著叛軍衝殺而去。
眼下自己的士卒已是被叛軍纏住,這員將領自是不能獨自後退,否則軍心一失,自己這邊就是不敗也要大敗,倒不如拼上性命賭一把、置之死地而後生!
……
兩軍廝殺激烈,傷亡便是猛增,天秦中軍將士見著同僚與叛軍激鬥如此,其面色皆是難看,再加上遠處叛軍騎軍已是近在咫尺,不久之後便要奔至,但自己主帥卻是遲遲不見下達軍令,這不禁讓無數將士心急如焚,只恨不得不去顧那帥令,這就領著士卒衝過去支援。
「為何還不曾下達軍令!?」
唐北鴻目不轉睛地瞪著遠處廝殺的戰場,已是一副睚眥欲裂地模樣,只見他大吼一聲,這又望向中軍所在,卻是不解主帥為何不讓自己出擊。
他麾下將士皆是騎軍,雖然與叛軍打了多年,至今只剩下三千來人,但唐北鴻知曉自己麾下將士個個皆是百戰之師,未嘗不能與那些叛軍騎軍一戰。何況天秦這邊,定是也不止他唐北鴻這些騎軍,就是粗略數來也是有五六萬之眾,這些可是天秦所有的騎軍,而天子讓騎軍盡數駐守在蘭州,為的便是讓他們與叛軍騎軍一較高下,但此時見著叛軍騎軍已是出現,自己卻是不能迎戰,唐北鴻心中可是極為憋屈。
「或許是時機未到,主帥當有定奪才是,將軍還請稍安勿躁…」
見著自家將軍暴怒,便有親衛上前來寬慰說道,只是話雖是如此說了,這親衛的臉色卻是難看得很,目光也是落在遠處不放,想必其心中也是想要儘快地過去增援同袍。
而唐北鴻聞得親衛之言,這才漸漸地冷靜的下來,只是此時再如何冷靜,唐北鴻也不可能對遠處不斷身死的同袍視若無睹,便聽他高聲呼道:「那我就再等他幾息功夫!若是軍令遲遲不下,休怪我唐北鴻不奉軍令、擅自出擊!」
「將軍勿要衝動,此事萬萬不可啊!!」
聽得自家將軍此言,那親衛頓時一驚,這就急忙上前與唐北鴻勸道,唯恐自家將軍真衝動起來,會作出那等罪不可赦之事。
聞聲正要答話,但目光所及之處,那叛軍騎軍已是奔至,這就開始衝殺著天秦將士,見著那些叛軍的戰馬衝撞在同袍的血肉之軀上,還要那刀鋒槍頭每每落下,便有一名天秦將士因此喪命死去,這直讓唐北鴻瞧得雙目圓瞪,其中更是布滿了血絲,模樣好不恐怖!
「那邊死的可是我天秦的將士啊!」
「與其看著袍澤身死,我唐北鴻就是衝動了又如何!」
痛心疾首地念了一句,唐北鴻面上盡顯悲傷之色,隨後其心中打定了主意,遂也不再猶豫,便見唐北鴻手中槍頭調轉、一指前方,當下也顧不得那名親衛所勸,這就大聲喝道:「眾將士聽令,隨我前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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