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過來了!」
指著遠處,一名青瓊山弟子如是呼道。
「廢話!」
有一名弟子罵了一聲,目光瞥向墨軒,說道:「我們又不像他那樣眼瞎,怎麼可能看不到!」
聞言,墨軒只作沒有聽見,便是望向遠處,正有數人乘馬朝著此處奔來,只是雙方隔著還有頗遠,倒是不知那些是什麼人。
待到數騎近了,幾人這才看了個清除,但聽有人說道:「那幾個人…好像是朝廷的官兵?」
「朝廷的人?」
咦了一聲,那青年這也望了過去,兩眼卻是陡然放大,只因青年看得真切,那奔來的數騎皆是身著玄衣、腰間懸著長刀,赫然正是朝廷之人!
「是朝廷的天刀玄衛!!」
下一刻便聞一呼,其餘幾名青瓊山弟子聽著自己師兄皆是一驚,萬沒想到這來人竟然是天刀玄衛,面上神色也是變得有些古怪,看起來極不自然。
有道是「俠以武犯禁」,自古以來武林中人都不曾將朝廷放在眼裡,這些武林中人一生看似無拘無束、自由瀟灑,其實他們的許多行徑皆已是觸犯了朝廷的律法,不過是因為這些武林中人身手遠非常人可比,尋常的官府衙役拿他們無有辦法,這才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著他們去,也正是因為如此,兩邊之人便是一直頗不對付,相互之間誰也看不起對方。
而天刀玄衛自創建之初,便是那天秦太祖收服了江湖之上一些名聲狼藉之人,以他們為爪牙鷹犬,用他們的武功本事替自己賣命去打江山,這才有了天刀玄衛。往後天刀玄衛傳承至今期間,也有不少在武林之中為惡之人,為了逃避江湖追殺,只能迫不得已地加入了天刀玄衛,之後便再也跳不出去,只能在天刀玄衛賣命至老至死。這也讓武林眾人心中極其地痛恨天刀玄衛,若非自知敵不過天刀玄衛,動了手便會被叩上一頂「造反」的帽子,只怕那些武林眾人早就要與天刀玄衛打了起來。所以此時看著有天刀玄衛過來,這些青瓊山弟子才會很不自在,如果先前不去與墨軒鬧起了糾葛,他們定是要打馬就走,如何也不肯與這些天刀玄衛呆在一處的。
不過幾人既是身為青瓊山的弟子,心中雖是看不起天刀玄衛,倒也不至於怕了對方。青瓊山身為九大正派之首,其門下弟子在江湖行走,自是不可能落了自家師門的顏面,否則日後在人前說起,只會與他人看了笑話。
「哼!」
便聽著一聲不屑輕哼,只見一名青瓊山弟子偏過了頭去,也不再看那些縱馬奔來的天刀玄衛,只是說道:「不過是幾個朝廷的鷹犬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看你一個個大驚小怪地模樣,真是丟人!」
「師兄這話說得不錯!」
又有人說道:「朝廷的鷹犬,來便來了,讓他們先過去便是,我們可是青瓊山的弟子,難道他們還敢為難我們不成?」
「他們自是不敢開罪了我們青瓊山,不過大家還是不要理會他們的好,也免得被那些武林敗類抓住了什麼把柄!」
望著幾騎,那青年如此吩咐了一聲,便也不再去管。
「既然師兄都這麼說了,我們這幾個做師弟的當然要聽師兄的了!」
「對、對!有師兄在,管他們什麼天刀玄衛還是地刀玄衛,反正都不是師兄的對手,咱們理他們作甚?」
「就是、就是!」
……
就在幾名青瓊山之人相互說著之時,那幾名緹騎也已是到了近前,他們見到這路上竟然還有武林中人在此歇息,面上不禁露著奇怪之色,卻是不想多事,只打算繼續朝著長安趕去,也是不打算理會這些青瓊山的弟子。
「看樣子,他們是青瓊山的弟子,大家無需理會、繼續趕路便是!」
為首的一名天刀玄衛望了幾眼後,這就吩咐了一聲,又繼續打馬趕路。
「是!」
幾名天刀玄衛得令,紛紛一聲應是,馬速皆是不減。
「咦?」
但在幾人靠近之時,一名天刀玄衛竟是忽地咦了一聲,其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好似發現了什麼一般…
「怎麼了?」
另一名天刀玄衛見著同僚神色變化,便是開口問道:「難道那幾人當中有人身份不妥?」
「不是不妥,但也差不多了!」
這人答了一句,也不多言,這就衝著為首的那人呼道:「百戶大人,還請停下,卑職有話要說!」
「嗯?」
聞得身後話音傳來,那為首之人眉頭一皺,但也不去懷疑,這就握拳抬手停下了馬,身後幾名緹騎見此,也是紛紛勒馬駐足。
「吁!」
幾聲呼喝,緹騎盡數停下,那些青瓊山弟子見狀,面色卻是泛起了疑惑之色,便小聲問道:「他們怎麼停下了?難道是準備打我們的主意?」
「他們敢!?」
瞪眼一聲,一人半抽出手中兵器,又故作兇惡地道:「要是他們敢來,我就讓這幾個朝廷鷹犬見識見識我劍法的厲害!」
……
另一邊,幾名緹騎翻身下馬,那為首之人大步走來,便問道:「何事叫停?」
說著,目光不著痕跡地回首看來,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名青瓊山弟子,這人又低聲問道:「莫非是這幾人之中有人有問題?」
「回百戶,問題倒算不上…」
先前那呼聲之人拱手行了一禮,又悄悄地指了指墨軒,便說道:「只是那人的模樣,與上頭傳下來那畫像之上所畫之人十分相似,卑職這才叫停了馬…」
「畫像?什麼畫像?通緝犯的畫像?」
有人壓低聲音興奮地嚷著,心道在這返回長安的途中竟然還能遇上功勞,可是天上掉下了餡餅。
聞言,那人搖了搖頭,伸手擋嘴便與幾名同僚提醒說道:「就是那一副畫像,上邊還蓋著陛下親印的!」
「你是說那人!?」
一聽這話,那為首的百戶便是一驚,他瞪大著雙目回頭看了一眼,又低聲問道:「你說的可是陛下指名道姓的那人!?」
「不能確認,但的確十分相似!」
天刀玄衛又抱了一拳,眼中卻是露著猶豫之色。
「嗯…」
一聲沉吟,這百戶也變得拿不定主意,待想了想後,只能說道:「既然無法確定,那過去一問便知,如果真是那人的話,正好也給他解決一下麻煩…」
「什麼麻煩?」
有人聽不懂話中之意,便張口問了一句。
「自然是那幾個青瓊山之人…」
有人一聽就明白了過來,這就與不解的同僚解釋說道:「他們幾個看起來可不像是相識,你看他們一個個劍拔弩張的,若是相識的話,可沒有在這荒山野嶺說話的道理,大可去找一個落腳的地方慢慢談就是!」
聞言這才瞭然,這人也不再多問,那邊那百戶已是走到了幾名青瓊山弟子近前,他也不去理會青瓊山幾人,只在衝著墨軒行了一禮後,又與墨軒笑面問道:「本官天刀玄衛百戶方明,不知這位如何稱呼?」
見此不禁一愣,心裡不曾想到這幾名天刀玄衛停馬下來竟是來找自己,墨軒臉上滿是愕然之色,指著自己同那方明問道:「你…認識我?」
話音一落,墨軒也趁著功夫朝著方明看去,只見對方乃是一名年過三旬的中年男子,卻並不是自己認識之人,也不知這方明為何要特意過來與自己搭話,墨軒便如同丈二和尚一般摸不著頭腦。
「只是看著眼熟而已,或許是認錯了人也不一定…」
笑答一句,方明也不繞什麼彎,這就直言問道:「若是你認識一位『秦』姓公子的話,那本官便是沒有認錯人了…」
「姓秦的人?」
兩聲嘀咕同時傳來,一聲出自那青年之口,還有一聲便是墨軒發出。
這「秦」姓可是天家之姓,但世間上秦姓之人也是不少,不過只是一個姓氏而已,那青年顯然聽不明白方明的話中之意,唯有墨軒在細想片刻之後,這才猛然明白了方明言中那秦姓公子是指的何人…
「竟然是他!」
面上露著微微吃驚,想不到秦楓在登基皇位之後,竟然還有心思落在自己的身上,看來自己當日與他說了那一番話還是不足以讓秦楓徹底死心,這才會下令讓遍布天下的天刀玄衛一直留意自己的下落消息。
「看來本官倒是沒有認錯人了…」
盯著墨軒臉色看得仔細,絲毫變化都沒有逃過方明的雙眼,在見著墨軒眼神的變化之後,方明心中這也肯定了下來,墨軒果然是陛下下旨說的那人無疑。
面前這小子竟然還能與朝廷的天刀玄衛扯上關係,這是這些青瓊山弟子如何也沒有想到的,何況又見著雙方言辭和氣,顯然是屬於同一邊的,這不禁讓幾名青瓊山的弟子面上神色變得難看,一時之間也不該如何是好。
「師兄…」
便見一名青瓊山弟子來到那青年身後,這又與青年附耳小聲說道:「師兄,那小子只與天刀玄衛說話,分明就沒將我們青瓊山放在眼裡!」
「住口!」
但不等這人說完,一旁一名青瓊山弟子便是一聲呵斥,又瞪了那人一眼,說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就算他們都是朝廷的鷹犬,那也不是你我能夠隨意得罪的,若是惹得朝廷降罪下來,就算我們是青瓊山弟子,師門那邊也不見得能夠保住我們!」
畢竟天刀玄衛代表的可是朝廷,力量自是龐大無比、常人無法想像,他們青瓊山雖然身為九大正派之一,在武林江湖之上名聲顯赫,但比起布滿天下的天刀玄衛來說,還是能不去招惹就不去招惹,也免得給宗門惹來大麻煩。
後者所言在理,那青年聽著也是默然點頭,便說道:「天刀玄衛由歷代天子掌控,朝堂之事他們插不上手,但江湖之上,他們倒是作威作福的厲害,這無非就是仗著身後有天子朝廷撐腰,才不將我等武林中人放在眼裡,我們卻也犯不著去與他們計較,以免授人以口舌…」
這一番話,青年說得已是小聲,只讓師弟幾人聽見,但那方明既然身為天刀玄衛百戶,其一身武藝也是不弱,這青年所言便是一字不落地盡數聽入了方明的耳中,也惹得那方明冷眼看來,似是有著別樣的心思…
對此,青年卻是猶不自知,只在心中想著不打算再去尋墨軒的晦氣,這墨軒既然能夠與天刀玄衛有著些許關聯,其必然也不是尋常之輩,或許還有官爵在身也不一定,倒不是自己幾人能夠招惹得了的。
「看你幾人打扮,可是青瓊山的弟子吧?」
正思量間,那邊話語已是傳來,青年聞聲看去,見方明正看著自己幾人,他身為幾人師兄,自是要上前答話,也不至落了自家師門的顏面。
「正是!」
拱手輕輕一禮,盡顯不卑不亢,說完也無多言,也不去看方明。
「青瓊山…九大正派…」
見著青年承認,方明微微頷首沉吟。此時,方明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墨軒與當今陛下乃是相識之人,那自己為其出面一次也不是不可,此事若是傳到陛下的耳中,陛下定然會對自己讚賞有加的…
想罷,方明也不多猶豫,只見他抬頭起來,衝著那青年便沉聲喝道:「你既是青瓊山的弟子,身為正派之人,當知曉那道義才是,但爾等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此聚眾鬥毆,本官身為天刀玄衛百戶,專替天子管教天下武林之事,這就不得不將你們幾人帶回去審問一番了…」
方明此言一出,不只是青瓊山幾人,就連墨軒也是一驚,幾人皆是目瞪口呆,不解方明為何會平白無故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當官的,你耍我!?」
但醒悟過來之後,那青年已是明白了什麼,他衝著方明便是張口一喝,眼中還閃著絲絲怒意。
「這話可是從何說起?」
方明不解地反問了一句,這叫「揣著明白裝糊塗」,又聽他說道:「你們幾個身為青瓊山的弟子,卻在此處對這位公子動手,本官一路過來可是看得清楚,現在不過是讓你們幾個跟著本官回去問問話而已,怎麼?這樣你們就不樂意了?難道是心中有虛不成?」
「我們哪有動手!?」
自是不信方明此言,青年又是一聲叫喚,那方明卻是擺了擺手,又指著其他幾名青瓊山弟子說道:「你自己睜大眼睛回頭看看,他們幾個連兵器都抓在手裡了,還說沒有動手?」
聞言急忙回頭看去,果然見到幾個師弟已是把劍抓在了手裡,還有人連劍都給抽了出來,看著這一幕,青年只覺自己有口難辯。但他們之前乘馬趕路之時可都是背著兵器的,只是停下之後,見到墨軒頗為囂張,這才拿著兵器作勢唬人,並不曾打了起來,於是青年連忙說道:「兵器只是抓在手裡而已,這也不行?我們明明還沒有打起來!」
聽得這話,青年尚還不明就裡,方明卻是咧嘴一笑,心道果然青年幾人果然還是初入江湖,經驗到底還是輕了,便作著一副威嚴模樣說道:「你說還沒有打起來,那就是說一會兒就要打起來了?想不到堂堂九大正派之首的青瓊山弟子,竟然還會以多欺少來對付這位公子一人,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所以為了避免江湖之上發生這等慘事…各位少俠,還是隨本官走上一遭吧!」
「切記勿要反抗,否則一會兒用強起來,大家面子上可都不好看了!」
看著一名青瓊山弟子滿面怒容,手中捏著長劍就要衝上前來地樣子,方明說完又補充了一聲,聽得青年回頭就是一眼瞪去,口中喝著「退下」,那名弟子見狀,這才悻悻地收起了長劍,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回頭看來,又看著方明,青年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笑容,嘴上帶著嘲諷地說道:「果然是官字兩個口,怎麼說都是你說了算,在下甘拜下風!」
「不過我幾位師弟的確未曾與這麼公子動手,百戶大人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就這麼算了,如何?」
「當然!百戶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問一問這位公子便知,我可沒有說得半句假話!」
心中還念著師門的任務,青年自是不願跟著方明同去,要是因此耽誤上了幾日,他的師命誤了時日或是無法完成,回去可是不好向師門交差的。於是青年索性便與方明服了軟,畢竟對方乃是天刀玄衛,後邊有著皇帝朝廷撐腰,他自問可不是朝廷的敵手,倒是沒有必要去爭得一個頭破血流。
見著青年讓步,方明卻不急著回應,只是偏頭看了看墨軒,似是在詢問墨軒的意思…
方明身為天刀玄衛,卻如此偏袒著自己,這讓墨軒到現在都有些始料未及,不過青年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墨軒也不會與他咄咄逼人,這就點了點頭地說道:「閣下都已是如此說了,在下如是不答應,也未免太不給閣下情面,此事看來還是就這麼作罷了吧!」
「好!」
見墨軒點頭,青年心中大石落下,又呼了一聲,他也不願在此處久留,便衝著墨軒一個抱拳過去,嘴上說道:「既然如此,後會有期!」
陰沉著面色說完這話,青年轉身上馬,絲毫不見拖泥帶水,帶著其餘幾名青瓊山弟子這就揚長而去,這乍一看起並無什麼不妥之處,只是最後一番話中的那幾個字從青年口中吐出,咬字可是有些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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