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破曉。筆神閣 bishenge.com
隨著天上第一縷晨光灑了下來,照射在石橋之上,只見那石橋之上坐著一道身影,渾身黑衣浴血,頭上卻是白髮飄飄,隨著晨風拂過而紛飛飄蕩。而那身影四周的石橋之上,依然滿是屍山血海,滿地的屍身經得一夜過去,此時早已是變得冰涼…
這道身影,便是墨軒,他懷中到現在都還在抱著慕容秀清的屍身,只是慕容秀清的屍身還是逃不過如其他武林之人的屍身一般,變得無比冰涼,再也不復任何生機。但就這麼一直懷抱著慕容秀清的屍身從昨夜直至晨曦,墨軒竟然是在一夜之間白了滿頭,這或許是因為看著慕容秀清死在自己的面前,墨軒對此卻是無能為力,從而傷心過度的緣故才白了滿頭的黑髮。可墨軒根本無心去理會這些,只是這麼懷抱著慕容秀清的屍身坐了一整夜,哪怕此時已是天明,都久久不見離去…
吾心已死,吾愛已逝,連心都死了,這一夜白頭,又算得了什麼…
而墨軒懷中的慕容秀清,此時雙眼緊閉、滿臉慘白如雪,刺穿她心脈的長刀已是被墨軒給逼了出來,臉上的血漬也被墨軒用手輕輕地抹去了些許,便是不希望那些武林之人的污血來玷污了慕容秀清的屍身。不過慕容秀清到底還是死了,墨軒守了慕容秀清一夜也不見他醒來,最後只能強迫自己接受了眼前的現實,自己與慕容秀清已是天人永隔…
不過曾經有著那麼一瞬,墨軒運功於掌地看著自己的手掌,竟是心生出想要自盡陪著慕容秀清同去黃泉的念頭。可念在慕容秀清的遺願未了,而且慕容秀清一定希望自己能夠好好地活下,自己也還未能幫慕容秀清報了仇,墨軒最終只能放棄了輕生的念頭,這就打算帶著慕容秀清的屍身回去益州,好如了慕容秀清的心愿,將慕容秀清葬在那山谷花海之中。
輕輕地一吻落在慕容秀清閉上的眼眸之上,墨軒也緩緩閉上了雙眼,只覺兩眼之中一片乾澀,奈何已是出不哭來,又聽墨軒柔聲與慕容秀清說道:「秀清,你要等我,我這就帶你回去…等我為你報仇之後,就去九泉之下尋你,你一定要等我…」
音落,便隨著一道微風吹過,那橋上之上坐著的身影這就不見了蹤跡,守衛在石橋四周的天刀玄衛甚至都不知道那道身影是如何離去的。但看著身影已是不在石橋之上,一眾天刀玄衛終是得以鬆了一口氣,只待將石橋之上那些武林之人的屍身都清理乾淨之後,便可放著城中的百姓接近了這裡,也不用再攔著那些百姓。
於是很快,清晨時分的蘇州城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除了那石橋之上青石磚中無法被洗刷乾淨的血跡之外,似乎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證明,這座石橋在昨夜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
在不久之後,墨軒帶著慕容秀清回到了益州,如今已是開了春,墨軒便如慕容秀清臨死之前與自己說過的那般,將慕容秀清的屍身葬在了那無名山谷的花海之間,又為慕容秀清立上了一座墓碑,這也是墨軒能為慕容秀清做的最後幾件事情。
將慕容秀清葬在此地,這片山谷花海只有自己與慕容秀清知道,那些武林之人不知此處,必然是無法找來,也不怕他們會打擾到了慕容秀清的安息,自己也能夠放心下來。待得做完了這些之後,墨軒又折來幾朵菊花放在慕容秀清的墳前,便靜靜地立在慕容秀清的墳前動也不動,目光只是痴痴地看著慕容秀清的墳墓,也不知墨軒心裡在想些什麼…
直到日暮西山,晚霞照在了整片山谷花海之上,才見墨軒從一旁取來了紙錢,抓著一沓紙錢揚臂一揮,那些紙錢便隨著晚風翩翩飛揚,或是落在了墳墓四周,或是落在了花海之間,又或是隨著晚風飛向了山谷之外,似是要隨著慕容秀清而去。
看著那些遠遠飄遠的紙錢,墨軒仿佛在天上見到了慕容秀清的影子,他害怕慕容秀清此去黃泉只她一人會感到孤獨,這又從懷中取出了那隻小塤,擱在唇前輕輕地吹奏。塤聲響起、哀慟悲鳴,隨著微風盤旋上了天際,又隨著那片片紙錢被晚風吹向山谷之外,很快地就消失在了天邊,而墨軒的一曲也正好在此時奏罷。
一曲罷了,墨軒卻不見離去,反而是來到慕容秀清的墳前靠著墓碑坐下。又見他嘴唇蠕動,似是在與慕容秀清說著些什麼,可是聽不清楚,只知道墨軒說了許多許多,多到天色都完全黑了下來,墨軒還坐在那兒說個不停,始終都不曾離開。
……
直到如是過了兩日,墨軒終於是回到了自己與慕容秀清的竹林小屋,除了院中滿是一片狼藉,地上還殘餘了不少污血之外,竟是不見當日死在自己劍下的那些武林之人的屍身。見著如此,又看到那院中的地上還有許多野獸的爪印,墨軒便知道那些武林之人的屍身是被山間的飛禽走獸給叼了去,倒是幫了自己一個不小的忙,不用自己去動手清理那些屍身。
進到屋中,見著屋中也是一片狼藉,墨軒便花了些許功夫將屋內打掃乾淨,將慕容秀清的物事仔細地整理起來,讓小屋又變回了自己曾經與慕容秀清居住在此地模樣,也讓墨軒的心裡得以好受了些許。不過在見到慕容秀清留下的琴之時,還是難免讓墨軒觸景生情,想到自己從今往後都無法再與慕容秀清絲竹和鳴,墨軒不禁又心痛如刀絞。擦拭去臉上的淚痕,墨軒最後只能將慕容秀清留下的琴束之高閣,不想讓慕容秀清的琴蒙了塵,也不敢再讓自己見到那面琴。
可墨軒這又突然想到一事,直令得墨軒陡然一怔,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不動。他這才想起自己曾經想要為慕容秀清畫上一幅丹青,卻是沒能得來慕容秀清的答應,此事已經成為了自己的遺憾。而如今慕容秀清已是不在人世,若是自己還不趕緊趁著現在為慕容秀清畫一幅丹青的話,要是等到若干年後,自己都不記得慕容秀清的模樣,豈不是要讓自己再次抱憾終身?
如此想來,墨軒便是不敢再有所猶豫,這就急忙地從屋中取來紙筆磨墨,將紙張放在桌上鋪展開來,又屏氣凝神地提起畫筆、沾上黑墨,開始認真地為慕容秀清畫上一副丹青,想要將慕容秀清的容貌留在紙上。
等到許久之後,隨著墨軒那最後一筆收起,一副慕容秀清的丹青便就此完成。只見慕容秀清的容顏躍然於紙上,仿佛真人一般,正衝著墨軒嫣然一笑,也讓墨軒在見到慕容秀清的容顏之後,再也無法抵擋住心中的悲傷,淚水便拆作兩行地從墨軒的眼中落下,滑到了墨軒的嘴角,一股苦澀之味瞬息就瀰漫在墨軒的口中舌尖,就如同墨軒此時此刻的心情。
但不論怎麼說,自己終究還是留住了慕容秀清的笑顏,即便明知這幅畫並不是真的,但只要自己將這幅畫給帶在身上,每當自己思念起慕容秀清之時,就拿出這幅畫來看上幾眼,也能稍緩一二自己對慕容秀清的思念之情。
於是便將慕容秀清的丹青給仔細卷好,又從屋外砍來一節竹筒將慕容秀清的丹青放入其中,以免讓丹青有所損壞,墨軒將竹筒背負在身上,這就不打算再留在益州。雖說墨軒心裡可是萬分捨不得離開慕容秀清,想要永遠地陪伴在慕容秀清的身邊,但慕容秀清現在已是不在人世,墨軒便不想繼續再留在益州,省得讓自己觸景傷情。何況慕容秀清被那些武林之人給害死,就算自己已是將刺中慕容秀清一刀那人給一掌拍死,但這世上還有更多的武林之人在逍遙法外,在墨軒的眼中看來,那些人都是害死慕容秀清的兇手,墨軒又如何會讓他們心安理得地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所以墨軒這才打算離開益州,去獨自一人遊歷四方,也叫那些武林之人知曉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會是怎樣的下場。墨軒的心中已是決定了下來,只要自己在路上遇見了其他的武林之人,但凡那些人想要出手對付自己的,自己必然叫他們都死無葬身之地。如此一來,也能殺雞儆猴,讓天下的武林之人知曉自己並非是好惹的,既然他們都害怕自己會成為魔人為害天下,那麼自己索性就徹徹底底地成為那些武林之人所忌憚的魔人,正好也能如了那些武林之人的心愿。
我若成佛,天下無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便就此離開了益州,墨軒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該何去何從,只是已經不打算繼續留在益州,墨軒只道走一步算一步,去到哪兒便是哪兒,只要自己不會留在益州就好,這天下之大,又有何處是去不得的?
於是一人牽著一馬,頂著冷風斜雨走在山間小道之上,慢慢地離開了這竹林小院。遠遠望去,只見那那人影一襲黑衣翩翩,滿頭白髮隨著微風輕揚,身後還背著一支竹筒,身上已是被細雨給打濕,可是顯得無比地落寞寂寥…
……
又從益州踏入了中原武林,但魔人墨軒重回中原,並且在蘇州殺死數十名正道武林之人的消息也早已是傳遍了天下,可是鬧得天下武林之人人心惶惶,皆道是魔人墨軒已是練得魔功大成,這就終於化身為一代魔人,便要殺回中原武林,給天下帶來一場大劫。於是為了中原武林的安定,天下武林之人紛紛動身,只道要聯手起來殺了魔人墨軒,為天下除去一個大害。
可得知了這一消息的墨軒卻是對此不屑一顧,依舊是朝著中原而去,一路上但凡有認出自己身份,還對自己出手的武林之人,皆是喪命在了墨軒的雲麟劍下,落得紛紛慘死的下場。在墨軒看來,這些武林之人都是害死了慕容秀清的兇手與幫凶,全部都是死有餘辜,若是沒有他們以訛傳訛、人云亦云的話,自己也不會成為人們口中所謂的「魔人」,而天下武林之人更是不會對自己虎視眈眈,非要取自己的性命不可,還敢將念頭打到慕容秀清的身上去。慕容秀清當然也不會被害死。
尤其是那些九大正派之人,在墨軒看來更是非死不可,自己為爹娘報仇滅了五毒教,說起來還是幫了他們九大正派一個大忙,可那些九大正派之人非但不見領情,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擔心自己會對他們的宗門下手,便忙不低地答應了魏明涯的邀請,聯手起來要誅殺自己,才會將自己逼迫到這般田地。而自己去殺了魏明涯,也是為自己師父報仇而已,那魏明涯敢害死自己的師父,自己找他報仇又有何不可?這不過只是報應輪迴而已,但那青瓊山之人卻是對此懷恨在心,也是鐵了心地要取自己性命,所以這罪魁禍首說起來,正是那九大正派之首的青瓊山!
曾幾何時,墨軒還念在師父凌水寒曾經是青瓊山的弟子,雖是師父早在當年就被青瓊山給逐出了師門,但師父與青瓊山到底還是有著一絲香火之情,所以自己也不曾明目張胆地去對那些青瓊山之人下手。即便後來魏明涯他害死了自己的師父,自己也只是想要殺魏明涯一人而已,倒是沒有非要將青瓊山也覆滅了不可,只要那些青瓊山弟子不會招惹到自己的頭來上便好,他們走他們的陽關道,自己走自己的獨木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沒有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是現在,慕容秀清也死在了那些武林之人的手上,墨軒可是認得出那一晚在蘇州之時,與自己交手的那些武林之人當中可是有不少九大正派之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青瓊山的弟子。所以說慕容秀清是死在了九大正派的手中也並不為過,便是讓墨軒的心裡恨透了那些九大正派之人,認為九大正派就是害死了慕容秀清的元兇,而其他門派的弟子與那些武林之人則是幫凶,自己要取他們性命當然不會有半分心慈手軟,皆是一劍一個。在墨軒想來,自己都不曾殺上那些門派的山門都算是不錯了,可他們那些人偏偏還要來招惹自己,自己自然是不會拒絕了他們這般一心求死的請求。
於是就這般,墨軒一直從益州殺到了中原之地,便是打算孤身一人地直接殺上那青瓊山上去,倒要看看那些青瓊山的弟子與天下武林之人能拿自己如何?若是惹得自己沒了顧忌,大不了就此徹底地沉淪到走火入魔當中,讓自己化身為一名真正的魔人,在那中原武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以此來殺死更多的武林之人,為慕容秀清陪葬便是!
不過在得知了墨軒又出現在中原武林,並且又殺死了許多武林之人的消息之後,那些與墨軒交好之人可是紛紛嚇了一跳,他們皆是不希望見到墨軒自尋短見地去獨自面對天下所有的武林之人,便想要趕在墨軒找上青瓊山之前,儘自己全力將墨軒給勸得停手,不要再這麼繼續殺下去。但那些武林之人可是害死了慕容秀清,眾人也都知道慕容秀清是墨軒最為深愛之人,而二人之間的感情又有多深厚,眼下墨軒便是想要為慕容秀清報仇,眾人也不知道自己此去究竟能否勸得住墨軒。
但到底還是要試上一試才能知道,特別葉子幾人還與墨軒是結拜兄弟,自然不能眼看著墨軒做出這樣的傻事來。所以在打聽清楚了墨軒的去向之後,還留在中原之地的葉子幾人皆是朝著墨軒追去,只想要將墨軒勸得停下,不要再這麼被仇恨一直蒙蔽了雙眼,這也不是慕容秀清在天上希望見到的結果。
而在趕去攔下墨軒之時,葉子還是多留了一個心眼,便事先去到了江南之地,找到了在江南之地充作眼線的東海逍遙島弟子,又讓這些逍遙島弟子將有關墨軒的消息回稟到逍遙島去,只是希望遠在東海逍遙島的張鐸彪等人也能知道這些消息,並一同趕來中原勸一勸墨軒。或者勸著墨軒的人多了,墨軒才能聽得進去自己這些人與他所說的話,才能改變了墨軒的心意,不會再繼續這樣下去。
……
等墨軒來到長安之後,離得洛州青瓊山已是不遠,想著以墨麒麟的腳力,要趕去洛州不過是幾日的功夫,墨軒便打算現在長安落腳,待得歇息一日之後在繼續上路。
而就在墨軒抬足踏入長安城門的那一刻,在長安城外不遠處的官道之上,許多武林之人的屍身正橫七豎八地躺倒在那兒,皆是一副死不瞑目地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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