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有的,我拿給你。」
翟羽熙答了聲,又從飯盒中取出支水囊遞了過去。
這是最後只水囊了,好在李志備了兩支水囊。
「你慢些喝,留點兒,只有這麼多了,你吃過了飯再喝。」
翟羽熙好意提醒著,哪怕對方是個囚犯。
說是她刺殺了徐州刺史,翟羽熙雖是不知,但人性本善,沒人願意天生為惡,那只會害人又害己!
何況,對方還是個女子…
至少,翟羽熙是這般認為的。
「謝…謝謝…」
聲極小的道謝傳來,翟羽熙聽得,卻是怔。
蔣笑笑看得兩頰紅,低下了頭。
這話,她平生極少說過,此時說出,卻還覺得有些不自在。
「嘶!」
忽聞聲痛嘶,原來是蔣笑笑低頭的緣故,觸動了身上的傷口。
她疼得面色發白,五官都扭作了處。
「你沒事兒吧?」
翟羽熙急忙問道。
蔣笑笑不答,只是搖頭,過了許久,待緩將過來,才說道:「沒事兒了…」
翟羽熙寬心,不知該說什麼,便從食盒中取出飯菜,說道:「快些吃飯吧,趁熱吃,吃飽了,身子才能恢復!」
將飯菜在地上擺開,只見葷、素、豕、魚皆有,倒是豐盛。
個囚犯的伙食都能如此,翟羽熙見得,有些吃驚。
誰知蔣笑笑卻是木訥地看著飯菜,心中提不起半點興趣。
「沒胃口麼?」
翟羽熙試探著問道。
蔣笑笑不答,只是道:「聽說有種飯叫『斷頭飯』,是死犯生前最後頓,雞鴨魚肉全有,豐富無比…」
說著,蔣笑笑指著飯菜問道:「你回答我,這是我最後頓飯麼?」
「不是啊!」
翟羽熙連聲解釋道:「這只是韓大人的吩咐而已,讓你吃好些。」
「當官的會有這麼好心?我不信!這飯菜裡面,怕是下了毒吧?」
蔣笑笑腦袋偏道。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都擺在你面前了,而且都沒有下毒。」
翟羽熙很是正經地答著。
見狀,蔣笑笑心中更是疑惑,卻仍是持著夾起了塊饅頭。
細咬了口,又慢慢地咀嚼,蔣笑笑對著饅頭與飯菜左看右看,叫著並無可疑之處,這才逐漸放下心來。
「吃得比我還好,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旁,翟羽熙見著蔣笑笑模樣,不禁脫口道。
……
待到蔣笑笑吃完了飯菜,翟羽熙將空碟收起,便要離去。
「你到底犯了什麼事?竟然要韓大人親自抓你!」
走到牢門處,翟羽熙忽地停下腳步,轉身向蔣笑笑問道。
「他們說了殺了徐州刺史…」
吃飽了飯食,蔣笑笑倚在牢欄上,閉目答道。
「你與徐州刺史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為什麼要殺他?」
翟羽熙問道。
「我並沒有殺他!」
蔣笑笑睜雙目,冷色道。
見狀,翟羽熙不禁感慨道:「這裡有許多人都叫著喊著自己沒有殺人,可結果呢?他們還是被關在這裡,永不見天日,不知何時是個頭…」
「不管你有沒有殺人,韓大人抓你,自然是因為你有著他想要的東西,如果你想活命,就趁早把東西給他,省得白吃了那些苦頭…」
「天刀玄衛的本事,不是普通官差能比的,許多東西,連我也說不出來,我可不認為你個小姑娘有那種本事,可以熬得住天刀玄衛的酷刑!」
「保得住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明日,我給你帶些傷藥吧…」
翟羽熙撂下這麼番話,便頭也不回地走向牢外,只留蔣笑笑人木然坐在牢中…
……
第二日,蔣笑笑又挨了韓冷套嚴刑拷打,可日下來,韓冷仍是沒從蔣笑笑口中問出個什麼來。
瞧著蔣笑笑冷眼相對地模樣,韓冷神色微動,可無奈,唯有暫歇。
傍晚,翟羽熙又替李志送起了食盒,他記著昨日之言,倒真替蔣笑笑帶去了些不錯的傷藥。
對此,獄差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在他看來,只要蔣笑笑不死、不越獄,便是無事,其他的,任憑翟羽熙怎麼折騰。
看著翟羽熙遞來的傷藥,蔣笑笑目光微滯。
翟羽熙卻是不曾察覺地說道:「並不是很好的傷藥,貴的那些我也買不起…但總是比沒有的強,等會兒我走了,你便自己用上。」
蔣笑笑面色紅,埋首道:「我現在這番模樣,你讓我如何給自己上藥…」
聞言,翟羽熙幡然醒悟,問道:「那我幫你?」
蔣笑笑腦袋埋得更低,卻不說話。
見狀,翟羽熙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只見他面色尷尬,口吃地道:「如…如果,你…你不…不願意…的話,就…就…算了…」
蔣笑笑長嘆氣,雙目黯淡道:「我落得如此下場,能不能活命尤是不知,又哪還顧得上那麼多…」
翟羽熙見她可憐模樣,心神為之盪,便輕聲問道:「你當真沒有殺人?」
音落,蔣笑笑卻是忽地昂首,臉絕然地道:「我蔣笑笑雖是女兒身,但行事頂天立地、問心無愧!若我殺了人,殺了便殺了,有何不敢認?不過伸頭死罷了!」
翟羽熙見她神情真切,不似誆人,卻是看得痴了。
「我信你…」
良久之後,翟羽熙才緩言道。
「呵…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又如何?都改變不了什麼了…」
蔣笑笑慘笑聲,神情哀怨地道。
翟羽熙瞧得心中難受,也不說話,只是叫來獄差,勞煩他打來盆清水,便要替蔣笑笑上藥。
那獄差聽著要自己跑腿,還頗不情願,他雖與翟羽熙同門處事,但內外,並無相干,何況翟羽熙也不過是名普通捕快,獄差沒必要巴結於他。
無法,翟羽熙唯有使出銀子,將自己身上所剩銀錢盡數給了獄差,那獄差這才慢騰騰地打水去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誠不欺我…
待到獄差將水打來,翟羽熙又求來把剪刀,便要獄差避讓,隨後就準備替蔣笑笑剪去身前碎掉的衣物。
「若是姑娘不願,我也退避下,姑娘自行上藥,如果需要翟羽熙幫忙,叫聲便是。」
見蔣笑笑捂著衣領,卻遲遲不肯褪去衣物,翟羽熙正色說道。
「不必了,你動手就是了…」
蔣笑笑緊咬紅唇,想了許久,好似放棄了什麼,但見她神色松,又極小聲地道。
「得罪了!」
見狀,翟羽熙也不作他想,只是謝罪聲,便替蔣笑笑處理起傷口。
剪子自衣領處起,路向下剪去,途經對丘峰,從中間划過,將滿是污血的衣襟左右分開,露出了裡面凝脂肌膚,雪花花的,白得晃眼。
那剪子冰涼涼的,時不時地觸下皮膚,蔣笑笑只覺渾身雞皮疙瘩盡起。
冰涼之間,衣物的牽扯又觸動了身前的傷口,蔣笑笑疼得難受,娥眉不禁緊蹙。
這又疼又涼,真是奇怪地感覺,眼前還有著個大男人,雖是有過兩面之緣,但終歸不熟。
想到此處,蔣笑笑只覺渾身火燒火燎地,股異樣感覺升起,其面容赤紅無比,那揮散不去的紅雲,直漫到了脖頸處。
紅得發燙,燙得嚇人…
翟羽熙也只覺陣口乾舌燥,目光都看得直了。
嬌美的面容之上滿是紅霞,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光滑細膩…
那嬌艷鮮紅的櫻唇,檀口微啟,引人親芳澤…
那潔白無瑕的粉頸…
粉頸之下,便是鎖骨,順著鎖骨往兩邊去,便是香肩,鎖骨往下…
「咕嚕…」
翟羽熙喉頭髮干,不禁咽了口唾沫,他只覺鼻息沉重,吐納之間,噴出的都是火,滾燙滾燙的。
鎖骨處再往下,便是兩團軟肉,只是上邊滿是傷痕,血肉片,觸目驚心!
這是被鞭子抽的,抽得沒有處好肉,許多地方還化了膿,腥黃的液體溢出,隱隱伴著股惡臭。
「若…若是…你覺得受不了…我…便自己來…」
聲輕呻,將翟羽熙喚醒過來,看向眼前,蔣笑笑正瞟著自己,面紅耳赤。
「對…對…對不起!」
翟羽熙急忙道了聲,別過頭去,不敢再看,順便將腦中的雜念壓制下去。
「沒事兒…」
蔣笑笑哼了聲,嬌容更赤。
衣襟被剪開,胸前涼颼颼地,何況是在監牢之中,陰氣更甚,蔣笑笑不禁涼得有些受不了。
「你要不再繼續…我…我…便自己來了…」
昂首望向別處,蔣笑笑硬著臉皮說道。
「我…我…」
翟羽熙扭捏兩聲,卻是不動。
蔣笑笑見狀哼,嗔道:「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不用你動手了,我自己來!」
說完,蔣笑笑奪過剪子,便要自己動手。
「嘶!」
可剛動,她便痛呼聲,臉色頓時也白了起來。
「你不要亂動!」
翟羽熙急忙喊著,又重新拿回剪子,輕聲道:「我來就是,你好生躺著別動。」
「嗯…」
蔣笑笑不再逞強,聽話的躺了下去。
見狀,翟羽熙便又繼續動手。
他慢慢割開那些與衣物黏在起的爛肉污血,便取來面盆,將毛巾打濕,開始拭去那些污血與膿液。
「嘶!」
膿血自傷口處被擠出,蔣笑笑又疼得吸氣,翟羽熙唯有放輕手勁,愈發地小心起來…
……
盆清水染紅,沖鼻難耐,蔣笑笑身上的傷口也處理的差不多了。
接下來,便是上藥了…
擦拭還好,手捏著毛巾,只是點點的在傷口上擠壓抹擦。
但上藥卻不同了…
翟羽熙買來的傷藥雖是粉末,但是傷口覆蓋太大,只是撒藥,難免有不曾顧及的地方,所以,這上藥,仍是需要用手抹勻,如此才能最好的發揮藥效。
但用手抹勻的話…
翟羽熙只覺自己臉上紅!
「呼…呼…」
作了幾個深呼吸,翟羽熙平復了心緒,這才將傷藥打開,點點,細細地撒在了蔣笑笑的身上。
見藥撒得差不多了,翟羽熙捋起袖子,向蔣笑笑說道:「接下來會更疼,你忍著些。」
「嗯…」
蔣笑笑微微點頭。
見狀,翟羽熙便伸出雙大手,覆在了蔣笑笑的嬌軀之上…
「嗯哼…」
蔣笑笑嚶嚀聲,貝齒緊咬嘴唇,面上浮上股難言的神情。
是痛苦?
不,似是而非…
傷藥接觸傷口傳來的灼痛,翟羽熙輕手帶來的酥癢,還有那掌心的滾熱,三者交織在處,饒是蔣笑笑再堅持,也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就好像百爪撓心樣…
特別是腰間…小腹…與…胸口…
蔣笑笑不敢再想…
「呼…呼…」
嬌哼落在翟羽熙耳中,他為了心神不受干擾,唯有又深吸了幾口氣,便心無旁騖地抹起了藥…
……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很長很長,翟羽熙終是抹完了藥,他長舒口氣,才發現自己已是汗流浹背。
再看身前,蔣笑笑已是癱軟在了地上,其面上香汗淋漓,打濕了青絲,卻是動不動,好似睡著了。
還有最後步,翟羽熙心道聲,又取來布條,要將蔣笑笑身上的傷口包紮。
剛扶起蔣笑笑,只覺懷中動,翟羽熙垂首看去,見蔣笑笑正眨著眉目看著自己。
被發現了的蔣笑笑深埋螓首,才發現自己竟是坦胸露乳,不禁急忙環抱手臂遮擋胸前,又驚覺自己的嬌軀在方才已被眼前此人摸了個遍,其面色通紅,只差滴出血來。
「姑娘,翟羽熙會對姑娘負責的!」
翟羽熙忽地說著,神情儘是堅定。
「誰要你負責了!?」
蔣笑笑嗔了聲,也不看他,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現在,姑娘還是讓我包紮好傷口的好…」
見她頂嘴不認,翟羽熙只覺好笑,卻不明言,只是說道。
聞言,蔣笑笑這才漸漸放開手臂,任由翟羽熙「擺布」。
半晌之後,二人終是將傷口包紮好了,翟羽熙不便久留,便要離去。
打開牢門,翟羽熙只腳剛埋出門去,卻聽見身後傳來聲低語,雖是極小,但他仍是聽了個清楚。
「謝謝…」
這個詞,蔣笑笑已是對他說了兩次,這次,倒是沒有上次那般拘謹。
翟羽熙面上笑,卻不回頭讓她瞧見,只是向著牢外走去。
自己莫不是走火入魔了?竟會讓相交不深的男人觸碰自己的身體,也不知當時如何作的想…
蔣笑笑盯著翟羽熙離去的背影,但見目光閃爍,只不知其心思…
……
離了大牢,翟羽熙直奔府衙,他要去找韓冷。
「他要見我?」
屋中,韓冷聽著屬下來報,不禁疑惑道。
「是!那捕快說有事要與大人說。」
桌前,名玄衛俯身道。
韓冷沉吟會兒,便道:「讓他進來吧。」
「是!」
玄衛又行禮,便出了屋,下刻,翟羽熙便走了進來。
「卑職拜見韓大人!」
進屋,翟羽熙便向韓冷行禮,態度恭敬。
「你深夜來找本千戶,不知所為何事?」
韓冷直言問道。
「大人,卑職為蔣笑笑案而來!」
翟羽熙也直言不諱道。
「蔣笑笑?」
韓冷疑道:「你且說說看!」
「是!」
翟羽熙應了聲,便道:「卑職與那蔣笑笑相處兩日,見她受了酷刑卻仍是不承認刺殺過徐州刺史,只覺此案令有蹊蹺,兇手未必就是蔣笑笑!」
韓冷聞言,臉色冷,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僅是與她相識了兩日,就聽信了那女犯的面之詞,相信她不是兇手!?」
「我…」
翟羽熙不禁語塞。
「哼!」
韓冷怒哼聲,說道:「若是別人這般說,本千戶早轟他出去,見你此次是初犯,便暫且饒了你,若有下次,定罰不饒!」
翟羽熙連忙欠身道:「多謝大人不罪!」
見此,韓冷麵色才稍稍緩和,又道:「其實本千戶也知此案頗為蹊蹺…」
聞言,翟羽熙神色不禁動,問道:「那為何大人還要對蔣笑笑用刑?」
「怎麼?與那女犯相處了兩日,便動了心思,要維護他了不成?」
韓冷臉色變道。
「不敢!」
翟羽熙急忙解釋。
「你要清楚你的身份!」
韓冷喝了聲,便起身負手而走,緩緩道:「本千戶查看過曹大人的屍身,那頸部的切口,與那蔣笑笑所使之劍並不吻合。而且捉拿蔣笑笑之後,也並未搜出曹大人的首級,是以本千戶也知她並非殺害曹大人的兇手…」
「只是蔣笑笑所牽涉物,必須涉及重大,本千戶才不得以而如此…」
「若是能查明蔣笑笑與那物並無干係,本千戶放了她也無不可!」
聽到案情有所轉機,翟羽熙連忙問道:「不知大人所知之物是何物?」
誰知韓冷卻不答他,只是坐回椅上,閉目道:「夜深了,你回去吧。」
翟羽熙無法,唯有躬身告退。
待翟羽熙走了許久,韓冷才緩睜雙目,盯著屋中處。
「來人!」
良久後,韓冷忽地開口。
「大人!」
屋外進來人俯身聽令。
「明日將犯人蔣笑笑解押赴長安。」
韓冷淡然說道。
「大人,不知派誰人解押?」
那人問道。
「派誰?」
韓冷吟了聲,忽地笑,便道:「就派那姓翟的小子吧!」
「若是他辦的不錯,便讓他呆在長安上任玄衛!」。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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