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桌上是一盞清荷燈罩的檯燈,旁邊一摞書和材料,黃國委正戴著眼鏡,坐在桌前。看到蕭崢和肖靜宇進去,黃國委抬頭,說:「你們來啦!」隨後,他摘掉老花眼鏡,站起身來,與蕭崢、肖靜宇握手:「我們到沙發上坐。」
在房門東北角的書架下面,有一張鋪著白色桌布的茶几,東西南北四把單獨的沙發,也罩上了白布。三人坐下,黃國委笑著道:「你們沒想到,我會突然來杭城吧?」蕭崢點點頭說:「黃國委,說實話,真沒想到。您是什麼時候到的?」黃國委道:「昨天晚上到的。」肖靜宇說:「那黃國委應該昨天和我們說一聲,今天也好讓我們請您吃個飯呀!」
黃國委搖搖頭:「吃飯就不了。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心裡也有事,沒有心思吃飯呢。其實,直到昨天上午我還沒有想到要來西子湖。可是這些天,總是有一些事糾纏在心裡,感覺到也沒有什麼萬全之策,心裡頗為煩躁。恐怕,首長也看出來了。
他昨天說,『黃國委啊,我看你還是要放空一下腦袋。趁著這個五一節,你去杭城西子湖畔的國賓館住兩天吧。裡面有一棟別墅,咱們多位領導人都住過,最珍貴的不是別墅多豪華,而是裡面有個會客室改的圖書館,有我們馬克思主義的經典著作,以及我們建黨以來重要的理論成果。你到那裡休息一下,抽空讀一讀那些書,你就會發現你現在煩惱的事情,也算不得什麼!我以前有什麼想不通、想不透的事情,就會去那裡讀兩天書,獨處一下,就都想通了。這兩天,你也去一下!』
於是,我就過來了。昨天到了之後,我就來了這個房間,看到深夜。今天睡到自然醒,又來了這裡。平常在華京,忙於事務,有時候心境長期處於緊張狀態,容易變得煩躁、焦慮,將一個階段性的事情都看得比天還大!然而,放在革命史中來看,與我們黨的建立、抗日戰爭、解放戰爭、長征、改革開放等重大歷史事件相比較,我們現在經歷的不過是歷史長河中的一朵浪花而已!於是,心情也就平靜下來,煩躁的情緒漸漸就消融了!」
蕭崢和肖靜宇相互看了一眼,兩人似也能感受到黃國委心緒的變化。蕭崢說:「黃國委,聽您這麼說,我們平時也要多讀書、多讀歷史。」
黃國委點頭道:「讀史,不僅可以明鑑,而且可以培養長遠的目光、寬大的胸襟和樂觀的情懷。如今你們都已經到了副省級的崗位上,這點就非常的重要了!」原來,黃國委是把這兩天的心得體會告訴他們,簡直就如師長將最新的體悟無條件贈送。 蕭崢和肖靜宇心裡感動,肖靜宇說:「謝謝黃國委能把您的感受分享給我們。另外,不知道我們是否能問問,前段時間是什麼事,讓黃國委心情有些煩亂?當然,如果涉及機`密,黃國委不需和我們說。」
黃國委看看蕭崢、肖靜宇,說:「對你們無需保密。主要還是香江15年回歸慶典。目前,已經進入了緊鑼密鼓的準備階段,主要是我在主抓負責指揮和協調,到時候華京首長都將過去,這個事情不能有任何的差池,特別是安全問題。」肖靜宇道:「黃國委,我們能理解您的壓力!」蕭崢也說:「這是非常重大的任務,要確保萬無一失,的確是太難了!」
肖靜宇和蕭崢不由設想,要是自己接到這樣的任務,將如何面對?想想,還是有點害怕。因為香江是一個全新的環境,確保各項程序正常走完就已經很不容易,還要面對外部的複雜勢力和不穩定因素,如何才能萬無一失地完成任務呢?
黃國委笑笑道:「我想,關鍵還是在得失。一想到自己的得失,就會想,要是沒幹好怎麼辦?從而倍感壓力。但要是能去了得失之心,猶如舟行水上,順流逆流一樣過!就沒那麼多可憂心的了。」
蕭崢和肖靜宇又互看一眼,他們兩人都擔任過一把手,人生也經歷過大小不同的各種事件,自然一下子便能領悟到黃國委話中的含義。人生去了得失心,就是面對再大的難題、再困難的事,也都能從容應對了!人生的很多痛苦,都是得失心在作祟而已!
肖靜宇當即道:「黃國委,感謝您今天的教誨,我記住了。」蕭崢也道:「黃國委,您今天的一番話,能免去我工作和生活中的許多困惑。」黃國委笑說:「這不是教誨,我只是和你們交流一下我的想法。這半夜三更將你們叫來,聽我這個老頭子的感悟,確也是為難你們了。只不過,這西子湖畔,我也只能找你們來聊聊了。」
肖靜宇微笑:「我們能當聽眾,高興還來不及呢!」「真的啊?」黃國委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當然,我也不能讓你們白來。還有個事情和你們提前說一下。」
蕭崢和肖靜宇都好奇,黃國委要說的是什麼事。只聽黃國委道:「首長之前交待過我,你們倆何時團圓的事情,讓我適時解決。但是,你們現在都剛剛提拔為省委常委,一時半會還不能馬上調動。所以啊,我想你們還是要再堅持一段時間。」
蕭崢和肖靜宇又看看對方,真沒想到首長和黃國委一直在關心這個事,兩人如今已經提拔為省領導,而且江中原書記答應的兩年時間還沒到,兩人都明白不太可能把他們調在一起。肖靜宇就說:「黃國委,我們有心理準備的。」蕭崢也說:「黃國委,讓您和首長一直掛心我們的事情,我們也很過意不去。再堅持一段時間,我們沒有問題的。請您放心。」
黃國委笑著點頭:「你們能這麼想就好!首長對我說了,香江回歸15周年慶典的時候,邀請你們一同赴香江參加,趁此機會你們也可以小聚一下,同時放個假,好好享受一下香江之美,算是對你們不能馬上家庭團聚的補償啊!」
肖靜宇頗感驚喜,首長竟然如此關心他們,而且能參加這樣重大的慶典,又能和蕭崢一起待上幾天,難得享受二人世界,她心裡是期待的,於是也沒跟黃國委客氣:「我還真想去看看呢!」黃國委笑著道:「那就這麼定了!」蕭崢和肖靜宇一同道:「謝謝首長和黃國委對我們一直以來的關懷!」
黃國委站起身來,從旁邊拿過一套書,封面紅白相間,書名是繁體的《資本論》,一套三冊,在出版社的位置寫著「讀書生活出版社印行」,顯得古樸而厚重。黃國委將這套書,放在了蕭崢、肖靜宇面前的茶几上,說道:「這套《資本論》是一個難得的版本,是1938年印刷發行的,我只有兩套,一套我藏著看,這套送給你們。1867年問世的《資本論》,雖然距今快150年的歷史,但仍然是人類思想庫中的瑰寶。如今世界局勢紛繁複雜,今後我們國家這艘歷史巨輪在前行的過程中,恐怕會遇上金融風波中的驚濤駭浪,但是首長和我都認為,這套《資本論》會是我們的壓艙石。希望你們能認真閱讀,汲取精華,並與我們改革開放的實踐緊密相結合,撥開眼前迷霧,擦亮一雙慧眼,永遠能看到希望的燈火!」
這話,黃國委說的時候,可謂一字一句,緩慢而沉厚,似乎在密授重要的使命。蕭崢和肖靜宇將《資本論》拿過來,用手在封面上輕輕撫摸。七八十年的紙張,帶有歲月特有的質感。兩人心頭的火焰被勾動起來,兩人都說:「黃國委,我們一定會反覆閱讀,不斷體悟。」肖靜宇說:「如果有什麼疑惑,是否可以向黃國委請教?」
黃國委笑著道:「那是自然,首長都說了,你們要是有什麼疑惑,歡迎來華京交流。咱們還是有智囊團的,可以幫助答疑解惑。」蕭崢和肖靜宇再度驚訝,這豈不是說,他們兩人可以共享智囊團的才智了?!這樣的待遇,足可以讓他們的見識一日千里啊!蕭崢、肖靜宇一時間都不知如何感激:「黃國委這樣的待遇我們」黃國委朝他們擺擺手,笑道:「不用感謝。只要為國為民,什麼資源不可調動?」
只要為國為民,什麼資源不可調動?蕭崢和肖靜宇心頭一熱,眼眶濕潤。兩人心中也更為決然,兩人將此生奉獻給這個國家和人民,初心不變,一生無悔!兩人的手,不自覺地握在一起。
黃國委朝他們滿意地點頭說:「今天和你們也聊了不少。時間不早了,你們也回去吧。」蕭崢和肖靜宇也不能打擾首長太長時間,便起身,肖靜宇道:「黃國委,您明天還在這裡?」黃國委道:「你們不用管我了。我的心結已解,元氣也就恢復了,能回華京開開心心工作了。明天一早,我就啟程。我們過段時間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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