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飛馳在出城的公路上,沿途樹木飛速的後退著。林歆苗幽幽的打量著周遭的景物,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直到看不見城市繁華的燈光,四周變的黑暗而靜謐。
陸錚忽然笑著問道:「怕嗎?」
林歆苗看著他的側臉,還有掛著笑意微微上揚的嘴角,輕笑道:「喂,你太小看我了吧?本姑娘什麼場面沒見過?」
的確,她連龍都見過,還有什麼能震的住她?
&了,陸錚。」林歆苗打量著陸錚身上得體的名牌西裝,嘿然道:「短短半年,你現在發達了嘛。一身名牌,還有這輛車,照我現在的工資水平,起碼二十年才能買的起吧?」
&你喜歡我有錢,還是我沒錢?」陸錚笑吟吟的問道。
林歆苗眨眨眼睛,笑問道:「你覺得呢?女人需要的是什麼樣的男人?是為了省下錢來給女人買衣服買首飾,整整一年吃糠咽菜連件新衣服都捨不得買的男人?還是大大方方的甩出一張金卡,告訴你隨便刷,隨便買的男人?」
陸錚摸摸鼻子,道:「警長,你這個問題問的很深刻。麵包和愛情哪個更重要,如果我是女人的話,大概也會選後者吧。畢竟連飯都吃不飽,哪有力氣談情說愛?」
林歆苗不置可否,幽幽的嘆了口氣道:「這的確是個很現實的問題。我很幸運,不用考慮這個問題。他沒有錢,可是我有錢,喜歡的東西都可以買。所以,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只想找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男人。」
拜金的確是一種社會風氣,但很多時候女人也身不由己,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沒有上進心。連女人最基本的生活訴求都滿足不了,被拋棄是必然的。
不要怪女人無情,妖怪的話,只能怪自己無能。
但如果女人是出於攀比不滿足於現實的拜金而離開,則另當別論。
林歆苗的確很幸運,她不用去考慮錢的問題,所以不用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更不會違心的說出喜歡愛情勝過麵包這種虛偽的話。
這是個紙醉金迷的世界,每個人都需要最起碼的依靠。
&陸錚,你到底有沒有談過戀愛?」迅速的拋開這個社會話題。林歆苗饒有興致的看著陸錚,滿臉堆笑,眼睛彎的像月牙一樣皎潔,跟小時候一樣。
陸錚正要說兩句開玩笑的話轉移這個沒營養的話題,林歆苗突然端正臉色道:「不許騙我。」
&吧。」陸錚露出一副回憶的表情,思索半晌才道:「警長,我坦白。我暗戀過初中時的班花,高中時的班花,大學時的班花。」
&是暗戀麼?」林歆苗輕哼一聲。
&啊。」陸錚笑嘻嘻道:「她們什麼都好。就一個缺點,實在讓我不能忍。」
&麼缺點?」林歆苗像個好奇寶寶一樣仰著臉盯著陸錚。
陸錚騰出一隻手迅速的在胸前比劃了一下,嘿嘿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球。他們都是飛機場。我只能揮慧劍斬情絲,靜待一大波妹子。」
林歆苗俏臉一紅,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足夠雄偉,看著陸錚有些邪惡的眼神。她並沒有嬌嗔著說什麼你好壞之類的俗套話,而是傲然的挺了挺胸,嘿然道:「你還真夠坦白的。不錯,繼續努力,你一定會得償所願的。」
得償所願。
陸錚的眼神不自覺的就瞄向兩座大山,這可是吃果果的引誘啊。陸錚一咬牙一跺腳,手握方向盤,突然笑了起來,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似乎前方不遠就是偉大的珠穆朗瑪峰。
林歆苗白了陸錚一眼,嗔道:「別學人飆車了,本警長年輕貌美,還沒有活夠呢。」
在林歆苗的面前,陸錚好像並不是龍王,仍舊是那個青春且幽默的少年。
這种放松的心境,也只在她的面前。
陸錚瞄了眼前面的路標,沉吟道:「警長,我改主意了。前面太黑了,不利於觀察。咱們還是直接去酒店吧。」
林歆苗撲哧一笑道:「你白痴啊。本警長潔身自好,才不會跟你去酒店呢。不過嘛,如果你給的驚喜夠大,讓我足夠感動的話,酒店麼,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哦。」
媽蛋,看來有戲啊。
陸錚的心裡貓抓一樣,自信滿滿道:「放心,絕對驚喜。去不去酒店也沒有關係,你知道的,在這個星球上有個奇特的少數民族,叫做不車..震不舒服民族。」
林歆苗滿臉清純,故作懵懂的掂了掂屁股,感受了一下座位的舒適度,自言自語道:「質量還可以,看你的表現咯。」
車子拐上一條鄉間小路,在田野中穿行了一會兒,陸錚一打方向盤,來到一條堤壩路上。車身開始顛簸起來,林歆苗的神情也忽然變了。
周圍荒無人煙,靜寂非常。陸錚繞過幾棵歪脖子的楊樹,把車停在了橋墩的旁邊,從車窗里望出去,眼前一條乾涸的河道,矗立著一座殘破不堪,孤零零的小石橋。
&是?」林歆苗猶疑的望著眼前的景物,陸錚已然推開車門走下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做了個很紳士的動作道:「請吧。」
溫熱柔軟的小手放入陸錚的手心,林歆苗鎖著眉頭,開始在記憶之海中搜索關於這裡的景象。
&不是似曾相識?」陸錚環顧四周,指著小橋笑道:「看到這座小石橋了麼?咱們第一次私..奔被抓回去的地方。」
&這裡!」林歆苗醍醐灌頂一般,不可置信道:「這座小橋竟然還在。」
在他們的孩童時期,曾有過一次離家出走的經歷,兩個孩子背著書包帶著乾糧拿著防身用的鉛筆刀,相依相偎的走到這裡。
大雨瓢潑,他們逃到橋墩下面,陸錚收集柴火點火,苗苗拿著小刀切著饅頭片。烤好之後再撒上鹽點上香油,兩個滿臉灰污的小孩子相視一笑,狼吞虎咽,津津有味。
那沉寂在記憶深處的黑白畫面,像是忽然潑上了油彩。時光荏苒,十年光陰,他們似乎重新回到了那一天。
雨夜中的無名小橋,承載了他們童年最真摯最單純的感情。
陸錚彎著腰鑽進橋洞下面,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乾裂的石墩上擦拭了一下,露出一行古舊卻深刻的刻痕。
陸錚苗苗到此一游。
刻痕很深,字跡若隱若現,林歆苗吃驚的雙手捧住雙頰,眼眶中不可抑止的瀰漫上一層霧氣。
肆虐的暴雨中,互相依靠,互相攙扶,在橋墩上還有他們用鉛筆刀刻下的幼稚的讓人淚流滿面的誓言。
陸錚面朝林歆苗,一字一頓道:「苗苗,我們去前面避雨吧。我給你烤饅頭片蘸香油吃。」然後就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看著她。
時光飛速的倒退,暴雨之中,瘦弱的男孩佝僂著背咬著牙關,背著崴腳的女孩,吃力地走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指著前面的小橋喊道:「苗苗,我們去前面避雨吧。我給你烤饅頭片蘸香油吃。」
&這個壞傢伙,今天是故意來賺我的眼淚麼?」林歆苗擦了擦眼淚,哼道:「別以為我這麼好唬弄,我可是學的痕跡學,我們當時刻的很淺,是不會保留到現在的。」
&你就親自看看。」陸錚讓開位置。
林歆苗湊過去摩挲了一下,抹著眼角道:「你後來是不是還來過這裡?刻痕被加深過,不過時間很遠了。」
&啊。」陸錚埋怨道:「誰讓你不辭而別的,讓我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實在沒辦法,每到傷心受了委屈,就跑到這裡來刻字詛咒你。」
&咒我?」
&往下面看,還有字呢。」
&苗,你個騙人精,不講義氣,祝你越來越黑。」
&苗,今天我老爸又揍我了。可惜沒人陪我離家出走。」
&苗,今天學校有人把我打慘了。」
&苗,我要去別的地方上高中了。」
&苗……」
&苗……」
&苗,我大學畢業了。可惜沒有女朋友。」
&苗,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還不回來?」
林歆苗緩緩的念出後面的,終於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順著潔白的香腮滾滾滑落。然後忽然猛地一下站起來,撲進陸錚的懷裡,哭的梨花帶雨,泣不成聲道:「陸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走,可是我沒有辦法。」
當初的不辭而別,是林歆苗心中始終難以忘記的愧疚。
&啦,好啦。」陸錚拍著她的後背,溫言道:「現在不是回來了麼?還算你有點兒良心,給大爺唱個小曲,大爺就原諒你了。」
林歆苗在他胸前錘了一下,忽然哽咽著輕輕哼唱起來: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
你都如何回憶我
帶著笑或是很沉默
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後來,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永遠不會再重來
有一個男孩愛著那個女孩。
……
曾經那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他們懵懵懂懂,不懂得什麼叫**情,可在他們的心裡,卻互相住著彼此,關心著彼此,守護著一棵剛剛破土的嫩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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