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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祺率領著幾十架馬車,如入無人看守之境般,進了幽州城。看書否 m.kanshufou.com
一入城,眼前風風火火的景象,便驚呆李祺。
這邊,一排溜磚瓦窯,冒著黑煙,那邊,磚瓦木材,堆積成山。
再遠些的地方,地面鋪的齊齊整整,上頭還立著綿延又高低錯落、正在搭建中的灰牆。
「將士不練兵,居然在幹活?」
回頭看了一眼城門洞開的城樓,李祺隱隱擔憂,怕隨時會有大軍沖踏進來。
「劉筠,城門內外,城守稀散,你怎麼不多派些府兵守著城門?萬一……」
李祺一邊說話,一邊進入劉宛筠的營帳。
一入內,劉宛筠身旁的圖紙,竟比席地而坐的她還高。
「天哪,畫了這麼多圖紙。」
劉宛筠聞聲抬眼,沉重的眼皮幾乎抬不起來。
「景延,你來了,先坐吧。」
說著話,劉宛筠疲憊的打起呵欠。
「別告訴我你幾天幾夜沒睡覺了。」李祺見她臉色蒼白,心裡湧起心疼。
劉宛筠疲憊地笑著
「不用擔心,幽州城北是涿州,涿州被破城了,幽州才會被破城。」
「我剛才問的是你幾天沒睡覺了!」面對錯位的答覆,李祺生氣道。
「幽州四周,四城圍護,不必浪費兵力守城。」
「我啊,好像有兩三天沒怎麼睡了。」
「你趕緊睡會吧,剩下還要吩咐什麼,我來幫你。」
李祺設想了一路,再見面時,會跟她怎樣互動。
比如一起喝酒,聽她念詩,比如看她在操練場練兵,比如……
萬沒想到,一見面竟會是這樣,她又生氣又心疼。
「不行,」劉宛筠搖搖頭,繼續執筆快速作畫
「只剩最後幾幅圖了,這是涿州城防樓圖紙。」
李祺無奈,只能坐到她旁邊,靜靜陪著她。
眼前令她好奇的,有兩個——
一是所謂城防樓,重點畫的,卻是河道。
二是……她的握筆手勢好奇怪,手裡的筆也很奇怪。
筆畫出來的顏色雖是淺灰色,卻也能清晰看懂畫的是什麼。
「隊伍開採山石灰時,偶然挖到了石炭。」
「這叫鉛筆,以碳粉混合些泥土,再經加熱乾燥,用筆桿固定好後,就可以用來書寫了。」
「這畫,叫素描。」
李祺聽後,連連點頭
「真聰明,竟能想到將火炭,作為筆來用。」
「這涿州城防……為何是河道?」
「涿州域內河流眾多,均是海河流域,由西向東,流入渤海,因水量大,致使洪患頻繁。」
「我打算在涿州開鑿河道,使眾河流最終匯入一道,如此一來,既能疏導洪患,又能作護城河用。」
「若南邊有叛軍殺來,一道護城海河,西東橫阻,涿州甚至不必動用一兵一卒,便能讓叛軍望城莫及。」
聞聲,李祺除了感慨此想法神奇外,再說不出其他話來。
想到父皇所言——
【他學識淵博,格局遠大,註定是為蒼生謀道之人,若祺兒是普通人,他跟祺兒去過平凡日子。】
【入世不得志,你說,他會自在嗎。】
「父皇說的極是。」李祺喃喃,隔空回復父皇道。
「嗯?」劉宛筠聽到聲響,手中疾筆依舊,沒抬頭地應一聲。
越了解她,越覺得她耀眼。
若她沒來長安,她會如何?
褪下喬裝、回歸女兒裝扮,而後……相夫教子?
不行,絕對不行,她是我的。
「我想,或許,你除了當我的駙馬,其他無論何種生活,你都會活的不自在,不得志。」
劉宛筠聞聲停住手中的筆,轉頭看向她
「若你我以平凡人身份相遇,我想,我也會喜歡你的。」
「是嗎?為什麼?」李祺眼眸亮起期待。
「我的理想是太平年間,遊歷山川,看書作畫,生活溫飽。」
「而你,雖處困險幾重山,仍性情瀟灑如脫兔,自由南北,快意遊俠,這性子就足以吸引我側目。」
「除了酒癮該戒之外。」
李祺竊喜的心,幾乎飄飄然於九天之外
「沒成想你這個書呆子,還能說出這麼討人喜歡的話。」
「若你不做官,豈不是埋沒了人才?」
劉宛筠淺淺笑著,不置可否
「做不做官不緊要,即便現在不做官,我仍將過著看書思考、執筆作畫的日子,一如眼前,不是嗎。」
「大人!緊急!」
對談間,都尉張適匆匆走進營帳,進來才看到李祺也在
「見過殿下。」
「何事緊急?」劉宛筠問道。
「薊州來報,東部的開州,有異動。」張適匯報道。
劉宛筠思索起來。
開州,被新羅小國竊據。
現今的新羅,是真聖女王在位時期。
史載此時期,新羅諸州,拒貢稅賦,府庫虛空,國用窮乏。
豪族內亂,亂七八糟,分裂在即,亂局難收,活脫脫縮小版唐末。
定是沒可能對唐開戰的。
異動有可能是幽州的巨大動靜,引起了開州注意,窮乏迫在眉睫,應是在想,尋求物資彌補?
「張適都尉,率領麾下千人,與我一道前往薊州,看看情況。」劉宛筠放下筆站起身,準備動身。
「千人?萬一……」張適擔憂千人不足應付變故。
「放心吧,區區新羅,膽敢占我開州,我還沒找他們算賬呢,他們不敢再動干戈。」
「定是其他事由,走吧。」
「我也去!」
李祺快步追上,劉宛筠只得默許。
兩個多時辰後,薊州東城樓上。
遙望遠處的開州,城樓緊閉,樓上也沒見有多少防守。
但靜謐未幾,開州方向隱隱傳來聲響。
像是眾多人在叫喊、呼喝,還夾雜著低沉的衝擊聲。
「明白了,是城內的人想出來,但被阻攔著了。」
劉宛筠判斷道。
此判斷剛落下,李祺還在思索之際,卻見開州城門,竟被縱著沖塌。
「轟」的一聲,巨大的城門應聲倒下。
隨後,烏泱泱的黑點,從城內湧出,待黑點跑近了些,城樓上眾人才看清——
眼前規模巨大的人群,與早前因饑荒、戰亂而逃荒的百姓,別無二致。
「快!加固城門!」
薊州城守一聲令下,數百將士將門障搬到城門口。
「開門!開門!」
腳下流民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紛紛錘砸著城門。
不遠處,開州出來的數百將士,持刀直衝而來。
「箭手戒備,敵軍若越中線,殺無赦!」劉宛筠下令道
「這些都是逃荒的百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
「鎮撫大人,不可啊,早前開州就這般多次了!」
「流民裡頭混雜著窮凶極惡之徒,在我薊州犯下了數樁打家劫舍罪行!若是放行,我薊州又要大生事端!」
劉宛筠冷臉轉頭,看向城守道
「薊州沒給流民生路,流民自然要設法求生。」
「開放糧倉,暫時賑濟流民,待流民冷靜後,造冊為其登記薊州戶籍。」
「盧龍鎮興建,用人在即,這些人都有用武之地。」
城守一臉為難,最終拗不過劉宛筠的嚴詞。
只得深嘆同時,下令開門。
小小薊州,本就存糧不多。
這城門一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者,泱泱數萬,僅有的存糧被哄搶一空,仍是不夠賑濟全部。
「我去幽州調糧過來,張都尉,你率兵維持秩序,叫流民稍安勿躁,告知會好生安頓他們。」
李祺說罷便策馬而去。
深夜,亥時過半後,流民四散各處,就地或坐或臥,目光空洞。
不少婦女抱著孩童,到處撿來枯枝,架火干燒麥粒。
燒的黑乎乎後,再用雙手搓搓,就這麼幹嚼著吃。
李祺領著數十輛馬車,於子時前夕,馳騁而來。
這陣仗引發新一輪騷動,直至流民發現糧食似乎夠分後,才稍稍平息些躁亂。
忙完此事時,李祺才看到,劉宛筠竟靠在城牆邊,就這麼睡著了。
臉色看起來無比疲憊。
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剛一觸摸,就驚醒了劉宛筠。
「嗯?景延。」
劉宛筠睜開眼看到是李祺後,就又安心地閉上眼
「派人將糧草押送過來就行了,你來回顛簸,多累啊。」
李祺哭笑不得
「早知就讓你回去派人押送糧草過來了,你看你,眼底烏青,況且你還負著傷。」
說話間,李祺看向四周,不免的心起憂慮
「這麼多人,怎麼安頓啊,總不能日日都發糧救濟……」
「不慌,人受傷會慢慢痊癒,城池『受傷』,也有慢慢自我修復的能力。」劉宛筠閉著眼睛,喃喃回應
「從種到收,小麥七個月,稻穀四個月,大豆四個月,小米三個半月,而蘿蔔蔬菜,只需月余。」
「稍後張貼布告,入戶籍後,可先領救濟錢一千錢及五畝農田,此後以部分收成,抵償田款,直至償清,以此安置。」
「至於個人之自身生存,他們會有自己的辦法的。」
說完,劉宛筠閉著抬不起的眼皮,往城樓上走。
交託張適都尉,在此落實布告事宜,及配合薊州刺史,主持造冊戶籍、均田一事,便坐上李祺的馬車,回幽州。
李祺摟著劉宛筠,讓她躺在自己腿上,沉睡。
垂頭看著她的臉,仍是又心疼又生氣。
好好的堂上官不做,非要來地方遭罪,讓人滿心無奈。
但她也能理解。
乾州之事,刺激到的,又何止劉宛筠一人。
顛簸的馬車,令劉宛筠時不時滑落而醒,她無意識中抬手,緊緊摟住李祺的腰間,而後再次陷入沉睡。
李祺哭笑不得,反手摟緊她,不使其滑落後。
一個想法,在她心頭萌生——
既然劉宛筠如此痛恨乾州刺史之流,況且眼下,存糧比國庫還多的,又恰恰是這等流輩。
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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