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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祺只是不希望,劉宛筠會受傷害。
在梧州時,她渾身那被戰馬蹄踏、被刀劍切刺的傷,慘不忍睹。
李祺都感慨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後來在漢中,還被背刺。
她決不容許那種事,再發生第三次。
思考再三,她開口道
「你要跟她待著,可以,我也必須在旁邊。」
「她要是敢妄動,我會親手殺了她。」
「你若敢單獨跟她呆著,我也會殺了她。」
劉宛筠苦笑,然後點頭
「好。」
李祺氣罵道
「你這個蠢貨,究竟要錯信他人多少次,才能長記性!」
……
幽州。
劉宛筠又開了間包年客房,容崔綺玉和老麼下榻。
留下一袋錢,供她消用。
想到李祺早前受刺激時,會喝酒麻痹自己。
思來想去,又提了壇酒過來。
「我就在隔壁下榻,有事,可以隨時找我。」
說罷,看了一眼侷促的老麼,以及依舊木訥的崔綺玉,劉宛筠回到自己的客房。
老麼這才放下緊張,對崔綺玉急急道
「還是回去找老爺吧,老爺他……」
「找他干甚?他從未正眼看過我!」崔綺玉突然目光凌厲
「他眼裡若是有我,就不會將我推至那樣的境地!」
崔綺玉神情已然瘋癲,她抓起錢塞到老麼手裡,並將她推出去
「以前身旁沒有相熟的,我才樂意聽你念叨。」
「現在,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他心裡有我,我有他就夠了。崔綺玉心裡燃起希望的火苗。
他心裡不僅有我,他還懂我。
他知道我記恨阿父,所以連長安二字都未提過,還說陪我散心。
他什麼都沒問,就是特意在照顧我的心情。
他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我?
可是……
崔綺玉看向自己的身體,喃喃著「太髒了」,便脫光進了浴桶,狠狠的搓洗自己。
……
劉宛筠在作畫,李祺坐在桌旁,寫公牒。
「還沒批完?」從作畫中回神,看李祺身旁堆著一堆公牒,劉宛筠問道。
「嗯,安東鎮一大堆,薊州被流民沖了,如何處理又是一堆,李愚要錢要人,那個鎮撫是誰來著?周庠?」
「周庠新官到任才多久,居然也給你遞公牒來了,催你快點遞交方鎮查報,他已經把三府都收拾好了,方鎮治理方略也架構好了。」
「應州那批女眷,皇叔也讓你來處理呢,他說他不管。」
「我來處理吧,」劉宛筠收起畫筆
「你以前多瀟灑,不忍心讓你幫我幹活。」
「嘁,過去這一個月,我比這忙多了,沒一天睡夠三個時辰的。」
「又是弩砲又是投石車又是炮箭,還要管安東鎮的後勤。」
「張適脫不開身,我指派別人去各州受賄了,收得了多少,陸續都會送過來。」
「關於十三州的調查載錄也是,估計這幾天,周庠要的查報,就能到位了。」
「啥?你不怕我二進宮了?」劉宛筠有點驚訝。
「我已明白你的心思,我都能被你說服,更何況父皇。」
「再說,你又不是真吞了,都是要帶回長安的。」
「關於代而為刺史請免錢賦之類,那已經是鎮撫的事了嘛,本就不再需州府履實。」
「嘿嘿,你可真是夠聰明的,我當時還真以為,你要替他們免徵呢。」
李祺頭也不抬,倒是有說有笑,像是習慣了批閱公牒似的。
看她這樣,劉宛筠心裡有些小內疚。
不過,最多再忙個一兩年,十九鎮就能初步落定三府,屆時就不用這般勞累她了。
最後的變數,就是——
朱晁,必須先死,叛軍,必須找到瓦解的辦法。
「喂,你打算怎麼安頓崔綺玉?」李祺一想到這個人,就壓力大。
劉宛筠茫然
「我也不知道,她現在肯定很記恨崔胤,所以不能提長安,也不能多問什麼,尤其是關於過去的。」
「只能多陪陪她吧,散散心,找點想做的事情做做,或許過段時間就好了。」
「周庠其人,惜才的很,若說崔綺玉留在幽州,做三府的私雇,倒是可以的。」
「只是,我也不知她怎麼想。」
「我懷疑她還是想嫁給你。」李祺眼神怪笑著。
劉宛筠一臉頭疼,心裡祈禱,可千萬別。
「你看你,為了她對雲州城開戰,還想方設法的找她,還這麼體貼細心。」
「嘖嘖,換我我也想嫁給你。」
劉宛筠一臉「你夠了」,抬手摟過李祺,就是一頓窒息熱吻。
直至衝動一起,要不管不顧的挪到床邊去,李祺才推開她
「大白天的……」
「等查報到了,就回長安吧,派別人來主持事宜。」劉宛筠認真的看著她,說道
「我想我不該被她依靠,因為我不可能負責她一輩子,她遲早得獨立自主。」
「等她以為我可靠了,而我又走了,那種打擊,不亞於又把她送回雲州城裡。」
「這麼狠的下心?」李祺反而有點不忍。
劉宛筠再次一臉「你夠了」
「也不該將她帶回長安,因為……」
「我說個預言給你聽?」
「什麼預言?」李祺揚起好奇。
「崔相遲早會被陛下處死,因為崔相的野心,在于禁軍軍權。」
「禁軍可是陛下的逆鱗,王摶想把持親衛軍都被端了,他崔胤還不死心。」
「自恃權謀玩的高深,功績在身,遲早玩火自焚。」
「書呆子,你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怎麼做到的?」李祺探過頭來,看她的畫。
她畫裡畫的,是雲州城外。
畫了城牆下的陳屍遍地,也畫了攻城軍的浩蕩場面。
冷不丁想起昨晚她說的話……
朱晁殺了父皇。
李祺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樞密院分五院,南院睦王,北院濮王,西院東院李愚,都是陛下深信之人,將崔胤架在自己人眼皮子上頭,可見陛下對崔胤,有重用也有提防。」
「這崔胤兩頭要價,還將餘地控的十足,這麼多年了,他幾番進入朱晁內部,卻未將朱晁內部詳實,全告知陛下,待自身有虞,才拋些籌碼出來。」
「這老謀深算的老東西,也知自己是戲台上的角兒,他於朝堂處境如何,皆是百官的重要考量依據。」
「陛下要權衡的東西實在太多。」
「待朱晁淺顯式微苗頭,且崔胤起了把持禁軍跡象,陛下自是要將之處死,以儆效尤,叫朝臣明白,變天了,天下,還是大唐的穩固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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