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紀元,天地重開。
自從仙祖重奪天命,再開天地以來,已經過了不知多少年了,而人族,也正式崛起,成為了六道之一,與妖鬼魔神靈五族並列,但是,屬於修真的紀元,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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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朽山脈,萬物皆朽。
少年的雙手雙足上都是繩子,以十字形被綁在十字架上。他的長髮微微的披散開來,蓋住了面龐,只留下小半截白玉般的脖頸,雙手和雙足都是玉色的,顯得十分的病弱。
萬朽山脈,玄冥宗。
這個宗派很有名,在萬朽山脈,玄冥宗並不是最強的宗派,但是他們的手段絕對令人發寒。
萬朽山脈偏處於修雲星以北,算是有名的魔宗修煉福地。修雲星以北的大片星域,屬於魔族,而以南的星域,大部分都是人族的,在修雲星上,這種犬牙交錯被發揮到了一種極致。在修雲星,基本上可以這麼簡單粗暴的區別,以無盡之海為界限,南方的宗派大部分是正派宗門,而北方宗派基本上都是魔宗。
萬朽山脈的魔宗更是如此,在魔宗的諸多修者之中,他們找到了一種堪稱喪心病狂的方式,由人到魔的修煉,也就是化身為魔,以求得更大的進步在修行之路上。
而玄冥宗的方式算是很缺德的了,化身為魔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玄冥宗的諸多修士對此達到了狂熱的地步,從而玄冥宗成為了萬朽山脈的一個另類,玄冥宗的戰修不多,丹修卻不少,在玄冥宗,丹藥是被認為從人到魔最重要的輔助手段。入魔丹,魔心丹,這些稀少甚至是偏僻的丹方在玄冥宗卻是並不少見。
同時,隨著丹方的增多,玄冥宗掌握了萬朽山脈大部分的丹藥供應,成為了雖然不強,但是非常兇悍的魔道宗門之一。隨著丹藥事業的擴大,另外一種職業的人數也迅速增加,可惜,這個職業不是丹師,而是「試藥人。」
「試藥人,」顧名思義,是作為丹藥的試用者而存在的職業,少年就是試藥人。少年記不清自己是何時離開的家鄉,九歲,還是八歲?記不清楚了。但是少年記得,自己在離開家鄉的那一天,鄉人歡慶,說是要出「仙人」了。當時的少年,尚不明白仙人是什麼,但是不久之後,他就明白了「地獄」是什麼。
此刻的少年,如同四人一般,但是從身上微弱的氣息看來,少年並未死去,雖然也相差不遠。少年雖然近乎昏迷過去,但是口中卻念念有詞,好似在舉行什麼奇怪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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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61,今天的丹藥,效果如何?」一個魔宗弟子,面無表情的問道。那魔宗弟子的衣著也十分的寒酸,想必倒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在少年面前,卻自然而然的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卑賤的人高傲之時,只因有人比他更為卑賤。
奴才會在主子面前擺出奴才的姿態,但假設他有奴才,他會比自己的主子更像主子。
「7961」,這是對少年的稱呼,他是「試藥人」,不需要名字,只需要稱呼,但是少年記得,自己是有名字的,自己的名字,叫做許浩。少年的頭髮已經有了些許灰白的顏色,即使是記憶也如同殘缺的碎片一般,零零碎碎,就像是時空磨盤下的粉碎品一般。
「效果更好,」許浩曾經是個健談的人,只是這些年過去,許浩早已學會用最簡短的話語表達自己的意思,在記憶碎片的另一側,許浩記得自己在最初的時刻,剛剛加入玄冥宗之時,許浩覺得自己的命運必定不同凡響,只是,當天就陷入了地獄,在開始,數十種丹藥,被強制塞入最終,被逼迫消化藥力,活著還是死去成為了唯一需要考慮的問題。後來,許浩每天只需要吃一種丹藥,但是丹藥卻更毒,更痛,更貼近死亡。
而同時,與修士有關的,只有一本殘破的修煉法訣——《道心種魔》。道心種魔,以道心養魔頭,最後成就真魔之身,本來是很好的創意,只是,殘缺而已。真正的道心種魔大法,在修雲星這種三流修仙星球是不存在的,但是如果要完善道心種魔,還是有方法的,去實驗,瘋狂的實驗,用人命鋪出一條成仙路,而許浩的試藥人就是一種實驗的職業。
道心種魔的力量外在體內運轉,一點點的靈力努力修補著體內殘破的經絡,但是經絡的殘缺已經不可逆轉,最多只是讓許浩繼續活著而已。修煉的水平上,許浩只是通靈境界,連練氣境界都沒有,身體素質也只是強於普通的人類而已。
「滴,滴,滴,滴,」水聲響起,許浩艱難的抬起頭顱,陰暗潮濕並且狹窄的屋子中,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屋外罕見的有陽光射入,只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了,許浩的軀體對於溫度的感覺有些麻木了,實際上他的軀體對於大部分東西都麻木了,一天天,有時候許浩也不知道這些年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在聽著水滴落下,仿佛細數時間流過,那種枯燥與寂寞,能把人逼瘋。最開始的時候,與自己同時成為「試藥人」的有二十餘人,天天都在怒罵,嘶嚎,後來聲音小了,倒不是適應了,而是除了許浩之外,人都死了,許浩還活著,不知名的原因驅使著他活下去,哪怕捨棄一切也要活下去,吞食著自己的血肉,咬碎了自己的牙齒,即使肝臟全部破碎,也要堅持著,即使靈魂化為乞丐,哪怕像野狗一樣,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
生存,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一種答案。
時間流逝,很快又很慢,如同流水,又如同箭矢急射。
少年不知道的是,命運的羅盤,開始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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