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劫輪迴 第一百七十三章 誅善

    少年伸出虛弱的手臂，輕撫著眼前的雕像，一滴滴的淚水，落在石像的旁邊。如同下落在夏天的雨水，不是磅礴不止，只因心未陰霾。

    當少年的淚水，偶然一滴落在那女子的雕像上石。如同樵夫手中的巨斧，敲打石頭終於發生碎裂的結果。此般情景，見到墨塵心中有些酸楚蔓延開來。

    眼前女子慢慢恢復了神色，看向少年的臉龐時，眼中的情誼傳達到他的目光中。墨塵下意識的躲在一邊，生怕打擾了眼前相愛之人的重逢場面。

    「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釋懷當時的事情麼，為何還要苦苦找尋我，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傻很傻。」女子說出這些話時，面色有些動容，看向少年堅毅的臉龐時，目光下意識看向了別的方向。

    少年若有所思道：「這麼多年，我以為支撐我走下去的，是對你的憎恨，可是隨著時間點點流逝。我發現那樣的恨早已經不見，只是因為我願意，不論結局怎樣，我都能去接受。」

    女子輕輕嘆了口氣，陷入長久的回憶當中，說出的話卻讓少年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兇狠起來。就連站立在一旁看著他們重逢的墨塵，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殺氣。

    女子緩緩道，當時面見的修士，其實是是和她家有剪不斷的仇恨。那個修士名叫還鳴，只因在上輩的時候，他的父親曾結下了仇。

    她這話方才落下，在遠處飛來道暗器模樣的事物，墨塵冷哼一聲。劍芒閃出的瞬間，便將暗器擊落，並道：「什麼人，何必鬼祟於一旁，不敢真身相見。」

    這道暗器之後，在最遠處的湖面撐船而來了個男子，這般景象卻讓墨塵警惕萬分。在如此遠的距離，能將暗器發到身邊，這樣的人，定然是不簡單。女子見到撐船而來的人，面色上滿是恐懼之色。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害了她的還鳴。

    墨塵的憶棋劍擋在了女子和少年面前，示意她說下去，不要懼怕。只是那撐船而來的男子，前秒還在劃者船槳，後秒已經到了墨塵的身邊。

    臉上的邪魅，在墨塵目光里漸漸變得斑駁，甚至於身上的煞氣，給墨塵種嘔吐的感覺。男子輕輕笑了笑，道了句：「此般還是由我來說，只有我才知此種深意。」

    這樣的仇是殺人越貨，得到了當時江湖人中的不齒。在各地都掛上了通緝令，要把此男子追殺。可能上通緝令的人，有幾個是真正簡單的。

    還鳴的父親本就是精通各種逃跑秘術的人，這樣的人按理說是追不到的。可是他卻犯了個世人都會犯的錯誤，便是情字。

    是在遇見女子母親的時候，那一刻，他仿佛覺得多年的漂泊都只是在沉沉浮浮。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速度便慢下來了吧，因為不在刀口中行走的日子過去，就會隨著時光漸遠後。習慣於，另一種想要的生活。

    還鳴的父親，便是在那種生活里，漸漸結束了他的一生。那日的時候，幾大仇家在竹亭外圍聚著，他才一推開竹門，染著熱血的頭顱便被大刀斬下。

    江湖上的事情，便是有天一定會把犯過的錯誤，全部還回來的規則。這還鳴的父親，便是這樣的例子。可是還鳴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人，他一直崇拜著父親，甚至於每次看到他從敵人手中逃脫，都會在角落裡高興好一陣子。

    有天這樣的人，再也不見，他心中滋生的恨意，漸漸抒發到女子母親身上。雨虹境地，有處修士聚集之地，據說這些修士無惡不作，被修仙人所不齒。

    而它們建立的門派，便為誅善門，門派里的修士。皆是以弘揚世間罪惡而聞名於世間，這樣自然不是美名，只是凶名使人聞風喪膽罷了。

    還鳴進入門派的時候，第一個任務便被派去殺一個人。那是個再好不過的人，平日裡恪守本分，每天重複著做一件事情，不知道堅持了多少的歲月。

    可偏偏，還鳴要殺的人，正是這樣一個老實的人，那天他在門派外猶豫了很久很久，始終沒有邁開步伐。卻被個執行任務而來的弟子拍了拍肩膀，還鳴面見那人的目光里，煞氣已經漸漸侵入了眼眶中。

    那男子拍了拍還鳴的肩膀，輕躡的看著他道：「想要在這裡活下去，必定要有這樣的覺悟，便是不能讓死亡的人死掉，自己就會變成這屍體，冰凍著意識，永遠葬身於歷史的洪流里。」

    這句話對還鳴的衝擊何其之大，他久久的站立在此地沒有話語，最終挪開腳步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晚霞在天空露出了痕跡。

    樵夫此時正是砍柴回歸的時候，老伴在幾年前就已經老死，這些年倒也過得瀟灑。不光用砍柴得來的錢財又建立了木屋，還在院子裡添置了些牲口。

    還鳴走動的時候，正好踏在了落下的樹枝上，樵夫也聽到了這句聲音，只是沒有理會，還在繼續吹著暗火。好像要把，這頓晚餐做出美味，才不枉他出去的這一天。

    「這裡好久沒有陌生人來了，只是看著你面色猶豫不定，定然是這世俗當中，被逼無奈的年輕人。若是有什麼能幫到你的，我也是必然要去還的。」

    老人自顧自吹著暗火，對著身後的還鳴這般說道。

    還鳴腦海里嗡的一下，閃過無數的念頭，比如這個老頭不簡單之類。最終停留在一個念頭上：「我要殺了你！」

    手中長劍帶著煞氣落下，未曾落下的時候，心中還帶著無數的掙扎。真正落下的時候，心中又被釋然所代替。樵夫倒在了片血泊里，在他的身上滾落出木牌模樣的人，等著還鳴撿到手中的時候，面色上的釋然逐漸成為了痛苦。

    這木牌正是銘牌，此間上面只有短短几個字：「身在江湖，豈能隨性而死！」還鳴便是帶著這樣的震撼，踏上了回到誅善門，卻從此改變了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