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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范陽戰鼓如雷各路大軍依序出史思明奔洛陽安慶緒取淮南數日之後安祿山中軍都已準備出征紀若塵所部仍按兵不動。詞字閣http://m.cizige.com
身為軍中主帥紀若塵終日在帳中神遊冥思將一應事務都甩給了濟天下。他做的惟一與治軍沾得上點邊的事就是每日叫五十名軍士到自己帳中視察一番後便令回營。這些軍卒回去後行為舉止與常人無異然而道德宗弟子中修為深些的還是能看出他們面上籠罩的淡淡死氣。不過這些士卒的確仍是活人氣息體溫皆有神智如常並不是給什麼邪法煉成殭屍陰鬼之類道德宗眾人觀察多日毫無破綻也就不多說什麼。
道德宗眾修士這些日子也是忙得昏天黑地。有的日夜繪符而後燃了將符灰灑入無根水中士卒飲後便是一身銅筋鐵骨柔韌厚實力士以剛磨快的鋼刀盡力砍去也就留下一道深深傷口不傷及要害腑臟。有的則繪陣施法士卒只需在陣中靜坐七日便是身輕力健縱躍如飛個別有慧根的甚至能一躍而上丈許的高台。還有部分修士則傳授給士卒一些簡單口{訣配合丹藥、符之力在戰鬥時念出便是力大無窮一個身體單薄的士卒也能揮動近百斤的大鐵椎。
有那兩個擅於煉器的則日夜兼工每日可制七七四十九隻炎火箭。此箭用上少許道家材料又經符咒加持過箭程可達四百步不論射中哪裡立起大火火勢熾烈與一大壇火油無異可持續燃燒一個時辰普通雨澆沙埋之法俱是不熄。這種炎箭消耗不多火焰威力在修士眼中全無用處但若用在戰事中便成利器。這兩名修士本意是要造威力至少大上十倍龍炎箭每三日可得一隻箭帶真火縱是修士被沾上了也是麻煩。不過濟天下對這種箭絲毫不感興趣要兩人只造那種日產四十九隻的炎火箭便好。
道德宗弟子中道行最高的雲飛已入上清境界職責便重大得多。他在軍中尋了五百名頗有靈性的士卒傳授給他們一座陣法以及相應口訣再分以丹藥命其熟習此陣。到兩軍對陣之時這些士卒的作用便是在中軍結成此陣。
此陣名為坤玉轉元陣以陣為基以玄玉為引以藥為火將陣中士卒的精氣生機化為道力移轉到陣眼中陣主身上。如此身為陣主便有無窮法力可供揮霍能夠源源不絕的施展大威力的法術。而代價則是陣中人陽壽折損。以雲飛為例他如今法力至多可操控五百人組成此陣臨戰之時可放法術數量可增一倍而陣中士卒則折陽壽一年。
如果陣主道行增加則此陣能夠容納的人數及揮的威力何止以倍計?若是道德宗中精擅陣法卦象的顧守真在此主持則陣中可容萬人每用一次陣中人折壽十年而守真真人能夠施法的真言大咒可增七倍。可以說有此陣在只消凡人足夠多便是那些無望飛升的修道之士也有望逆天!
若陣主是紫微又如何?怕是陣中十萬人眾一日夜盡皆亡命。這便是坤玉轉元陣的厲害之處。
此陣過於陰損大傷天和不知是道德宗前代哪位天資無雙、又異想天開之士所創史簿中只記載某日記載此陣的一頁殘紙突然出現在三清殿中。道德宗當時掌教見了立時大驚其後苦苦思索數日又與宗中諸真人商議良久終是不忍將此陣毀去還是將它載入三清真訣中但只記於上清玄真境界之後的諸冊中。能夠修到這一境界之人已有資格列為真人心性已定意志如鋼當不會濫用此陣。
當日掌教及真人心愿是好的如此決定自然沒錯。只是他們當然不會算到後世有一個顧清可以自由取閱三清真訣所以除了玉清諸經之外將上清及以下諸經都搬到紀若塵的別院中去看了一遍。而那時的紀若塵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時時刻刻存著朝聞道、夕可死的念頭儘管看不懂竟然將這些經書全部背了下來。
其後世事變幻陰陽交替白雲蒼狗六界多少事罷了紀若塵方再歸人間將這一頁坤玉轉元陣默了出來交給了濟天下而濟天下轉交給雲飛於是有了今日之局。
雲飛雖覺此陣威力宏大無比且陣法所用質材太過狠厲但細細品來陣法心法口訣皆是道門正宗與自己所修三清真訣如出同源架不住濟天下舌燦蓮花認做玄門除妖正法努力研習日夜演練。至於此陣來歷他雖有疑惑不過由於他道行剛剛晉入上清靈真境界還讀不到載有此禁絕法陣的三清輔經。
一萬士卒本已被濟天下操練成型如今再以道家無上法門加持神通戰力便絕非等閒強悍。只是道德宗人手有限按目前進度到安祿山本軍進時也不過加持二千戰士而已。不過紀若塵旋即將巡視士卒的數量翻上數倍每日巡視兩百卒。但凡入過他帥帳的士卒皆有了隱約死氣是否具有其它異能尚不彰顯不過行動靈敏、迅捷如風不弱於那些服過藥進過陣的兵丁。
道德宗諸弟子原本是與紀若塵不睦絕不肯為他這般賣命的。
這紀若塵無論怎麼看都絕非人類而且陰氣森森殺人如麻肯定不是什麼善類。只是尚秋水臨去之前有命眾人不得不服而已。依他們此來本意是要輔佐安祿山起事助安祿山抵擋站在明皇一邊的修士現在卻變成輔佐一個小小的先鋒將軍這似乎與本意不符。是以成軍前三日道德宗眾人皆只顧著自行煉丹清修對軍中諸事一概不理。紀若塵本無所謂但濟天下可就不答應了。
第三日清晨濟天下單獨立個營帳將道德宗所有弟子皆請到營帳中他便居中一站指著帳上所掛一幅巨大地圖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這幅地圖繪得極是細緻不光有地理山川朝庭軍塞要地分布甚至各修道門派的位置也一一列出便連天下三大凶地的位置也在圖中。可謂天下大勢盡在圖中。
濟天下在圖前一站立時精神大漲氣焰狂升牢牢將道德宗眾人的氣勢壓了下去。他自盤古開天地講起三皇五帝而下至烽火戲諸侯至鹿台焚紂王至仙妖戰罷封神至……這當中還穿插無數野史逸聞奇人趣事。道德宗眾弟子起初並不在意要知道他們皆為門中精英又是早就準備歷練塵世學史是基礎課目聽道之初尚有不以為然神思游離。哪知道濟天下此次是志在必得不折服這些道門精英是絕不罷講的。
帳中足有三大缸清水供濟天下潤喉。
如是自晨至夜又自夜至晨三缸水盡。
雄雞重啼天下初明時分道德宗眾弟子才一一自帳中走出自這日起人人有分工個個勤於事不藏私、不偷懶、不折騰。
如此變化紀若塵三千魂絲遍布百里之內怎會不知道?可便是他也無法窺透其中奧妙。他雖是道法強橫但自問也辦不到這等事所以才放任道德宗諸人自行其是。不過此際紀若塵便是紀若塵既然想不通便直接將濟天下叫了過來詢問而且也放玉童在一旁聽著。那意思依然是不怕你知道。
見紀若塵開口相詢濟天下對曰:「統一思想。」
這一次濟天下倒是毫不嗦了甚至是惜字如金紀若塵拿他毫無辦法便取出一張自己手書的坤玉轉元陣訣要交給了濟天下吩咐他讓雲飛修習並自行挑選士卒煉陣。
給了陣法後紀若塵便取出一卷書讀了起來有送客之意。
濟天下收了陣法卻並不離去望著紀若塵手中書卷問道:「主公讀《春秋》是否已知曉為將之道?」
紀若塵放下《春秋》皺眉道:「這本書中哪有為將之道?……嗯身為主將當在百萬軍中取敵酋級。」
濟天下有些哭笑不得道:「主公那不是萬軍主將那只是徒有武力的匹夫而已!身為主將當知兵事兵書有雲……」
他剛要長篇大論紀若塵便打斷了他道:「這世間兵書所講皆是凡將俗兵鬥戰之法一代勇將也不過力敵百人。但在道行深厚的修士眼中千軍萬馬也是來去自如。所以必得有相應克制辦法。」
濟天下撫須微笑似乎胸有成竹道:「無妨!修道之士雖然神通眾多但必定對凡人心存輕視且所謂大道不蒙塵等閒不會理塵世間事。不過世間萬事力不勝謀只消來人對我們心存輕敵之意我便要叫他有來無回!只是到時候手段激烈些還請主公見諒。」
紀若塵微笑道:「不管何謀只要能克敵制勝但用無妨。」
濟天下自然知道這位主公向來不以人命為念行了一禮正要出帳忽然又想起一事低聲問:「不知主公現下真元到了何等境界?哦便以道德宗三清真訣為基準計算好了。」
紀若塵又已翻開春秋頭也不抬地道:「太清太聖境。」
濟天下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伸手指一個個地數上去「太清高聖太清上聖上清至真……」數完之後他面色便有些難看了想了想道:「眼下當務之急主公還是少讀些春秋多修修真元吧。」
紀若塵笑了笑笑容有些高深莫測未予回答。
玉童也陪著笑了嫵媚中有些掙扎有些疑惑隱隱還有些不自在。
濟天下也笑了努力笑得高深莫測。
安祿山中軍起兵時分紀若塵大軍也即興兵出征全軍只攜三日糧草一應輜重皆留於范陽由二千民夫健婦押車隨後而來。
大軍兵行神三日而越六百里至晉州城下時晉州太守求援快馬尚未及出城。
晉州雖近塞外但有河北、平盧等地的安祿山大軍作為屏障已經年未經戰事不見兵戈因此逐漸繁盛至今日共在藉八萬餘戶。晉州雖頗為富庶但不修兵事城中三千守軍缺額八百餘刀槍盔甲多有鏽跡十餘匹戰馬也不餵得不肥不瘦。
晉州太守姓白名易這日剛得了急報稱安祿山已反。白易頗有幾分才學上知些天文下曉點地理中明為官取賄之道本是很有幾分前途的。他知道晉州是去長安的必經之途至少有一隻叛軍會向這邊來。算算時日若安祿山前鋒疾進則十日左右便會到晉州城下眼前還有些時間決定是逃是降。晉州兵微將弱戰是肯定戰不過的白太守對明皇的忠心還未到以身殉國的程度。
白易本想先遣快馬向潼關報急然後命家人收拾細軟先去潼關避禍。潼關關險兵強駐紮著數萬精兵糧草堆積如山當可擋住安祿山叛軍。
哪知他剛寫好報急奏摺折上墨跡未乾便有下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稱安祿山大軍忽至現下已在北門外列陣!
白太守只覺腦中一陣眩暈手中毛筆落在案上將剛寫好的摺子污了。
他一聲長嘆蕭瑟地道:「走吧上城頭去看看。」
晉州北門城頭早已人頭涌動守城偏將還有些智計心知營中兵丁不足便自庫中取了一千多套軍服命壯年百姓穿了持刀挺槍到城頭上湊數即嚇阻敵軍也壯一壯自己的膽。一時之間晉州城上倒顯得兵丁眾多只是人人面色蒼白個個身體抖軍容就談不上怎樣了。
北門外一里處五千精銳已列陣完畢刀槍如林旌旗似海。軍容隊列極是齊整如刀切過一般兵丁人人面無表情但以略微紅的眼珠盯著城頭上聳動的人頭瞳仁深處隱隱燃著瘋狂而肆虐的殺氣。
白太守只看了一眼便被對方軍陣中那濃濃的殺氣激得胸口一陣翻湧險些嘔了出來。他向左右一看見士卒將校人人都是面如土色自己倒還算好的不由得暗嘆一聲心道這城如何守得?今日吾命休矣。
身旁偏將強作鎮定道:「大人您看敵軍雖然人數眾多但並未攜帶輜重又是遠來疲憊我軍只要堅守不出不出數日敵軍必定缺糧而去晉州之圍便會自解。大人此刻身先士卒我軍士氣大振軍心可用。」
旁邊一名太守親隨忙道:「這城下都是虎狼之軍常年在塞北砍蠻子腦袋的我們這點老弱病殘又如何守得住數日?大人當務之急是遣親信、用快馬趕緊將大人家眷送到潼關去!現在敵軍還未完全圍城再遲可就來不及了!」
偏將立刻大怒喝道:「逆賊!你想要大人臨陣脫逃不成!?你莫不是安祿山安在晉州的內應?」
那親隨毫不示弱回罵道:「要不是你喝兵血、吃空額將朝庭軍費都吃進了自己肚子裡去現在站在城頭上的會是這些老弱病殘?晉州城裡十幾萬百姓誰不知道八百空額養活了你齊大將軍六房姨太太?丟了晉州第一個要被殺頭滅族的便是你齊大將軍吧!」
「夠了!大敵當前自己人還吵什麼?」白太守心中又怕又煩喝止了兩人。他是讀過兵書的看著紀若塵本陣左右各立著三百驃騎實是人強馬壯。縱是自己從南門出逃想來跑不了多遠便會被追上。他的馬再快快得過這些塞北狼騎?
若要責怪只能怪紀若塵大軍來得太過突然比預想的提前十餘日到了城下。這數千人馬難道是飛過來的不成?而且軍中並無輜重後隊那這一路上近萬人馬吃什么喝什麼睡哪裡?
「莫非……有仙人相助?」白太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見過紀若塵軍容白太守已知到了決斷時刻是殉國還是求生?
城頭眾人或吵鬧、或驚慌之際濟天下已下了馬行到中軍一頂墨色軟轎旁邊低聲道:「主公現下敵軍士氣低迷人心動搖時機已至是否攻城?」
沉默片刻轎中傳出紀若塵淡淡的聲音:「傳令諸軍限一刻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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