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王敏哥何以對紅霧這麼害怕。其實我也不知道這紅霧到底有沒有毒。地底下的事情,我們想不通的太多。眼見越來越濃的紅霧漫捲過來,我們所有人的反應就是向上退。
但是紅霧卷過來的速度,不是我們看上去的那麼慢。平推過來的紅霧由淡而濃,轉眼就從我們身上壓過去。我們相互之間都看不到人影。王敏柯叫了一聲停下來,都停下來。其時就算他不叫,我們基本上也停止了後退,紅霧已經漫到上面,現在再往上退已經沒有意義了。
紅霧像有靈性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像一陣風,從台階底下吹來,朝台階上面吹去。霧散之後,我們互相看了看,說霧居然是紅的,真是百年不遇稀罕事兒。
王敏哥臉色不好看,他也不參與我們的議論,只叫我們,處處留心著點兒。我也不清楚,王敏哥到底叫我們留心什麼。紅霧散了,我們不都還好好的嗎?
小柯倒是很聽王敏哥的話,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打量著兩邊的洞壁。洞壁上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我不知道小柯在擔心什麼。我突然想到,宋石富跟小柯說了不少事情。紅霧過後,王敏哥叫我們留心的事兒,小柯心裡也可能有數。
我們一路往下走,直到遇見宋石富變成的石頭人時,我才知道我們往上退了不小的一段距離,因為原本我們已經走到宋石富的下面一些的地方了。
我們默默地看了看宋石富,不作聲地往下走。王敏哥走到宋石富跟前,認真地觀察了一番。他好像也沒看出什麼,搖搖頭跟著我們沿著台階往下走。
這看不到盡頭的台階,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像是一直往下走一直往下走都沒有結果。
半個鐘頭之後,走在前面的肖在武忽然叫道:「前面有人!」
因為我們走的是下台階的路,所以眼睛一般都留意著腳下,偶爾才往前面望一望。在手電的光束下,靠著洞壁的地方真的站著一個人。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那些死後又回到地下空洞的殭屍。所以心裡並不是特別驚慌。我們這麼多人,又有個會用符的楊天,面對一個殭屍,沒什麼可擔心的。
我們稍放慢步子,離那人更近些時,柳哲雄叫了一聲宋石富。我們一窩蜂地圍上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宋石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到了我們前面。他這是什麼意思?
張揚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宋石富變成的石頭人,又找王敏哥確認一下然後說道:「按照實際情況,宋石富根本就不可能跑到我們前面來。因為我們走過的地方,根本沒有岔洞。這洞就這麼大一點兒,我們並行的又這麼多人,宋石富不可能跑到我們前面去。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有兩個宋石富。一個就是我們半小時前遇到的那個,另一個就在這兒等著我們了。」
張揚分析得頭頭是道,卻沒得到一個人附和。宋石富半個多小時前才變成石頭的,誰會提前在這兒為宋石富準備一個石雕。再說真人變成的石頭,和人工雕刻的石像,那能一樣嗎?只要不是個傻子,一眼就能分辯出來。我就不信張揚看不出來,這個石頭宋石富就是我們半小時前遇見的那一個。
我沒想到肖在武提出了更出人意料的見解,他說宋石富會地遁,從地下直接躥到這兒來了,根本用不著和我們見面。對了,那個張橋和劉虎那倆殭屍也會地遁。要不然他倆是怎麼出現在石壁前面的?
楊天和柳哲雄看著王敏哥不作聲。王敏哥拿出匕首,在宋石富後面的石壁上用力劃了一道。然後說走吧。
肖在武邊走邊抱怨,說這台階他娘的太變態了,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長的台階。這得走到猴年馬月啊。
小柯瞪了肖在武一眼:「你要累了可以坐在這裡別走,等我們走到頭了再回來通知你。男子漢大豆腐叫喚個什麼勁兒,人家莫情都還一聲沒吭呢。」
肖在武看了我一眼。我擺出絕對無辜的樣子:「你看我做又不是我說的。」
肖在武拉著莫情,屁股顛顛地走在前面。後面的人笑了笑,也都繼續往前走。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又見到了宋石富。不但有宋石富,還有宋石富身邊的牆壁上的劃痕。是王敏哥用匕首劃的那道。
我們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和震驚。張揚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瞪著眼睛問王敏哥:「我們又回來了?」
肖在武聽張揚這麼說,張大他的小嘴叫道:「我滴那個親娘哎,咱們這是遇到鬼打牆了啊。」
王敏哥看著他刻下的劃痕點著頭:「應該是。」
張揚立馬跳起來:「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楊天很淡定地問他:「什麼不可能?為什麼不可能?」
張揚說我們是朝下走的,一直沿著台階朝下走。如果我們要回到原點,就必須經過向上的台階,或者朝上走的坡路。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朝上走過一步,所以,我們不可能回到原點的。
肖在武跟著附和:「有理,有理,我早就聽說過鬼打牆。鬼打牆就是轉圈兒。平地轉圈兒,只轉圈就走不出去。那都是平地上的事兒。這下台階一直朝下走能回到上面去,就真奇了怪了。」
他倆說的沒錯。一直朝下走能回到上面去這事兒確實不可思議。但向上或向下,不都是人的感覺嗎?如果感覺出現了問題,比如幻覺,上下還有那麼重要嗎?
知道了可能是鬼打牆,我們幾個人都看向會畫符的楊天。心裡都認為他是能制鬼的。楊天苦笑了一下,告訴我們這件事情絕不是鬼打牆這麼簡單,這是一個不可能出現的循環。
為了確認不是宋石富出了問題,我們決定一部分人留下來不動,另一部分人再往下走。
我,小柯,莫情,和柳哲雄被留了下來,楊天,王敏哥,張揚,肖在武他們往前走。我們目送他們沿著向下的台階離開,四個人輪流相著宋石富變成的石頭人。我們這邊,一直沒出現什麼情況。但是半個小時以後,他們四人出現在我們身後,也就是我們的上方。
我們所有人都傻眼了。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很真實地發生了。就這麼一個通道,就這麼長的台階,我們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了。
我突然想到了嬰兒臉,紅霧漫過之後,嬰兒臉就再也沒出現過,會不會是嬰兒臉搞的鬼,這東西是最會使人產生幻覺的。在外面大空間裡它對付不了很多人,也許在這不大的山洞裡,它能使我們全體產生幻覺。
我把自己心裡想的說出來,看幾個人的神情,大半是認可了。可我話音才落,那個蒼老的聲音就響起來:「誰都出不去,一個都出不去!」
楊天手抓匕首就要甩出去。卻聽見咣當的聲響然後是吱吱的慘叫聲。然後有東西從上面滾下來。柳哲雄彎腰撿起。原來柳哲雄也想到了嬰兒臉。他手裡一直握著一個鐵球。嬰兒臉的聲音剛一響起,他就聽聲辯位砸了過去。嬰兒臉不幸被他砸中,一命嗚呼了。
我們幾個人忍不住歡呼一聲。王敏哥與小柯沒有。他兩個好象有心事,或者把這件事情看的特別嚴重。現在事情不是都解決了嗎?
楊天問柳哲雄要他剛才撿起的東西。
柳哲雄手裡正轉動著兩個鐵球。這兩個鐵球像活的一樣,還不時在他手掌里碰來撞去。
楊天朝柳哲雄伸出手說:「借你的鐵球用用,我要再試驗一次,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你得相信我,一個嬰兒臉,沒這麼容易把我迷惑到的。」
我們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楊天要這個做什麼試驗。柳哲雄把手裡轉動著的倆鐵球一碰,其中一個滑向楊天。
楊天接過鐵球,朝下面台階擲了過去。柳哲雄叫了一聲你,然後明白了什麼似的閉了嘴。我們幾個人搖了搖頭,正要坐在台階上休息一下。楊天說道:「你們要不怕被鐵球砸破腦袋,就儘管在中間坐下來。」
他這一說我們馬上跳起來靠邊站著。
他說的還真有可能。我們一直朝下走就能從上面下來。這鐵球被扔下去,也很有可能從上面滾下來。這台階的距離我們心裡是有數的,走路三十分鐘。這鐵球滾得肯定比我們走路快得多,說不定一會兒就從上面衝下來了。
如果鐵球真從上衝下來,那就太不可思議了。人被困住,還可以說是鬼打牆,說是出現幻覺之類的。但鐵球沒有感覺。它只按自然規律運行。
五六分鐘之後,我們就聽見咣咣噹噹的聲音從上面台階上傳來。手電照過去,一個反著手電光的鐵球正從上面蹦跳著滾落下來。這絕對顛覆我的世界觀。
一個鐵球,可以在一個斜向下的山洞裡,一直朝下滾動,然後從上面回到原來的位置。這是一個不可能的循環。現在卻變成可能了。
等鐵球滾到跟前,柳哲雄順手操起鐵球。我們面面相覷,一屁股坐在台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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