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道歸元 第九十八章 春風化雨

    「這一題跟這一題，元力運行的軌跡頗為相像，」尺烏道，「可是這路修遠，為何前者答對，後者錯得離譜呢？還有，這兩題也是類似情況……」

    尺烏根據回憶，直接用手在一旁的虛空中繪畫出相應的曲線。

    如果顧墨在此，肯定大喊冤枉，他可是相當注意，只要相似的題目，絕不會錯得離譜的。但他對於元力軌跡的理解，不同常人，他更注重元力的本身，曲線僅僅是輔助，所以在他看來，尺烏所列舉的題目，又到底哪裡相像了？

    韓湘子認真看了一會尺烏列舉的例子，最終失笑道：「你的意思是，路修遠有意隱瞞天賦，故意答錯了一些題目嗎？」

    「正是如此！」

    「可星路之中，被考核者是處於一種渾噩的狀態，僅憑本心問道。難道路修遠還可違背這規律，能在其中保持清醒意識不成？」韓湘子問道。

    尺烏也笑了，覺得自己的猜測確實有些荒謬，能在星路之中，保持自我意識，身上需有天地靈物庇護，但這路修遠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哪來的靈物去作弊呢？

    可偏偏事實上，顧墨真有天地靈物，還不止一件，只不過不是隨身攜帶，而是在內世界之中。

    但尺烏目光重新落在那些相似的題目上面時，又總覺得有點難以釋然，不禁怔怔思考了起來，像極了在星路中陷入魔障的考核者們。

    走出星路的顧墨，感到意識已漸漸回到身體內，不禁長長鬆了口氣，他禁閉雙眼好一會，免得讓人洞察到他眼中依舊保持著清醒的光芒。

    內視進陽極內世界，發現鳳尾竹和噬血花都停止了修煉，想必前面一直保持著如臨大敵的高度緊張狀態，此刻方才鬆懈下來。

    沉睡中的櫻桃，極為耀目的光華漸漸斂去，又恢復成無知無覺的懵懂狀態。

    「辛苦諸位了！」顧墨心知肚明，連忙傳音道謝。

    噬血花冷哼一聲，也懶得邀功，免得顧墨又回他一句「唇亡齒寒」，將自己徹底嗆住。

    鳳尾竹道：「總算沒出什麼岔子。」

    「……」

    顧墨重新睜眼，先前那位娃娃臉青年，正微笑立在面前。

    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羨慕，恭維道：「師弟真是厲害，一次便闖過星路！星尊已在等候，師弟這邊請！」

    片刻後，一座恢弘的大殿中，顧墨見到了韓湘子星尊。

    對方仙風道骨的模樣，著實令顧墨驚訝，這廝完全可以到人族去冒充道尊了。

    妖族禮儀源於人族，顧墨拱手行禮拜見，韓湘子含笑道：「路修遠，吾名韓湘子，本是立春第一場雨中微不足道的一滴雨水，落於大地，心生眷戀，不願散去，熬過烈陽，終而成妖！而你本為台階之石，不甘被踐踏，最終站起。際遇不同，但執念同源！」

    他頓了頓，又道：「冥冥相遇便是緣，今日，我願收你為徒，成就這段執念同源的緣分，不知你可願意？」

    顧墨早就看清韓湘子胸前的六芒星辰標記，那代表對方是六級星尊，這樣一個星宗里的大人物，要收自己為徒，對於淪落異鄉為異客的自己而言，哪能有拒絕的理由？

    不過要對一頭大妖行拜師禮，顧墨又產生幾分荒謬感，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虔誠一些，正容拱手道：「我願拜韓湘子星尊為師。」

    心裡正猶豫著是不是要按人族世界的拜師禮去叩首，韓湘子已喜道：「好，好！不過礙於星宗規矩，為師先與你定下師徒之名，待你成為星使之日，再舉行拜師儀式。」

    好嘛，原來只是預訂啊，不過你改口得真快，直接便是為師了……顧墨口中只能連忙稱是。

    韓湘子沖顧墨一點，顧墨只見自己腰間的玉佩閃爍過白光，似乎其中多了一道元力印記，韓湘子道：「你的星橋線路上，已有為師的星殿坐標，修行上如有什麼問題，可到為師星殿。」

    那星橋，想必便是那些瑩白拱橋了，顧墨到現在還不知如何召喚呢。

    接下來，韓湘子又給予了顧墨兩枚元念印記。

    「春風化雨，是為師生平最得意的絕學之一，在評階中為絕品……」韓湘子徐徐介紹。

    顧墨心中頓時為之一動，武技評級里，分為天品、聖品、絕品、靈品、凡品，能到達絕品的武技，已是相當高的品階，要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御風七絕，也不過是絕品的品階。看來，這便宜師傅，還是很慷慨的嘛，初見面就傳授絕技了……

    韓湘子將顧墨歡喜的神色看在眼裡，更是得意，繼續道：「此門武技，一旦修煉有成，即可瞬間移動一段距離，其距離長短，與你修為有關，也與你對春風化雨的精通程度相關！不過，一旦動用起來，頗為耗損元力……」

    顧墨不由得嘴巴也微張了，這是瞬移啊，豈不是逆天了嗎？在戰鬥中可瞬移，那可以占上多少便宜啊，就算很耗損元力，無論進攻還是防守，一旦使用，說不定就能徹底改變戰局了……

    他正喜不自禁，誰知韓湘子沒將話說完，他緩緩喝了一口茶，才繼續道：「而且，還有一個關鍵，它往往只能在有水的地方使用！譬如說，下雨天……」

    顧墨連忙垂頭，免得讓韓湘子看到自己正大皺眉頭，在雨中才能使用的武技，我的天啊，怪不得瞬移這般逆天的技能，竟然只是絕品了……哪得多偶然，才有機會用上了啊？

    難道遇上生死大敵，你對人家說，喂，別著急打，等下雨咱們再開戰嗎？

    韓湘子也覺得有點尷尬，乾笑兩聲，忍不住補充道：「其實有水的地方還是不少的，好比河水或海中，偶遇風雪、或冰雹之類的特殊天氣，春風化雨這門絕學，也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呵呵，真是一門絕技呢！顧墨心裡腹誹，表面只好恭恭敬敬的表達謝意。

    另一枚元念印記，是關於星使方面，全是韓湘子作為星使學徒時的心得，顧墨忍不住再次腹誹，你直接給我你的煉星心得啊，誰想知道你是學徒的時候，那些瑣碎的心得和小竅門了。

    最後，韓湘子又道：「為師本來還想贈予你一筆星點，供你修煉所用，可念及你暫時還無需用到太多星點，那就一併留待將來拜師儀式上再給你吧……」

    顧墨再度垂頭，極度無言，比起之前兩樣，他更感興趣的是這一大筆星點，好讓他的修煉計劃可以順利展開。

    韓湘子又是一番勉勵後，顧墨便告辭離去。

    在這裡，完全沒有時間概念，還是那娃娃臉的青年，告訴顧墨，這一天學業已經結束，你直接返回湖畔小屋區即可，還轉告紅狐的留言，說明天還會來看望顧墨。

    顧墨踏上青年為他召喚來的瑩白拱橋，僅僅幾步，便回到那個大湖邊上的小屋。

    能得到貴為星尊的大妖青睞，顧墨沒有太多喜意，人家贈予的兩枚元念印記，還得儘快學習，免得這位便宜師傅抽查功課……

    這實在影響自己的修行，但又不得不學。

    先將韓湘子在星使學徒時代那枚元念印記消化，比顧墨想像得要好，竟有不少煉星的竅門，還有一些對元力本源的粗淺看法。

    最重要的是，裡面教會了顧墨如何根據如漣漪一般的青藍天空變化，去辨認時間，起碼讓顧墨知道，此時到底是什麼時辰，對於外界而言，此時是白天還是夜晚。

    另外，還教會了顧墨如何召喚星橋，其實便是以元力注入腰間玉佩，以獨特的元力運轉，便能將那瑩白拱橋喚出。

    不過，普通的星使學徒可去的地方實在不多，顧墨的玉佩上銘刻下的坐標，也不過是多了一處便宜師傅的星殿所在。

    吸收完第一枚元念印記的信息後，顧墨便將「春風化雨」這門絕品武技的元念印記也讀取了。

    以元念印記作為武技傳承，確實玄妙，起碼無需背誦，便牢牢記住腦海里。

    這門在雨天才能使用的獨特武技，顧墨暫時實在提不起太大興趣去修煉，暫放一旁。

    他還是重新進入到修煉轅天鑒之中，那才是拔除蘭陵絕丹毒性的關鍵所在。

    如果說之前只有轅天鑒的入門篇，只可看到前路遼闊，但其實前路一片迷朦，現在卻可看清前路的所有風景，一處處皆如此清晰，他知道自己雖在起點，但只要按部就班，不斷前進，勢必為來到那一處處景色處，直至遠方。

    修煉中不斷還對照小木頭人的凹點，顧墨頗有所得，但元力運轉的那些停滯之處，還是非常明顯，好比平整的大道，多出了許多突兀的石樁，想要將它們推倒磨平，談何容易？

    修煉直至夜深妖靜，顧墨才躺下，琢磨著轅天鑒里的一些難點，終於漸漸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