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道歸元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火焰巨木

    那極為耀眼的金光，刺得顧墨幾乎睜不開雙眼。

    內世界中，噬血花蒼老的聲音發出悠長的嘆息。

    鳳尾竹卻莫名的激動著什麼，只輕輕的嘀咕著：「我見過，我仿佛見過！」

    猛烈的罡風從光明處衝擊而來，二蜢張大了嘴巴，已經徹底被驚呆了。

    還是顧墨的猛喝提醒了他，他趕緊重新面向火焰巨木，不敢再回頭了，但右目已血如泉涌，嚇得莎月慌忙取出紗布為他包紮。

    顧墨只能再次來到御者位置，駕馭沙鷹往前急飛而去。

    比起身後駭人的一切，眼前火焰巨木熾熱的熱量和溫和的光芒，看起來是這般親切。

    等顧墨再度回首時，刺目的光芒也漸漸淡去，比明月更要恢弘巨大的太陽，竟然也被漸漸吞沒於大地的空間裂痕里……

    倒是砸出身後天空的一大片遼闊視野，也不知多少飛禽成為太陽隕落的陪葬品……

    顧墨鼻腔里，充斥著一陣又一陣令人不舒服的焦糊味。

    天空變作無盡的漆黑，那不是正常夜晚的寧靜黑暗，那是如死亡般令人窒息的墨色！

    咔擦——咔擦——的聲音響於天空的深處，聽得叫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莎月輕聲安慰著二蜢，二蜢淒楚的喃喃道：「姐，我的右眼瞎了，以後都看不見了……」

    「不是還有左眼嗎，也不是完全看不見……」

    這讓顧墨很是苦中作樂，她安慰人的方式真是別致，二蜢果然更傷心，抽泣得更厲害了。

    就似回應他的抽泣，天空的咔擦聲響也更頻密了。

    哐啷——

    猶如瓷器破裂，也像琉璃瓦落地……

    顧墨不禁抬頭望天空望去，天空竟出現了龜裂的痕跡，間隙處還隱隱閃爍出點點磷光。

    繼而，又是一下巨大的哐啷——聲響！

    天空一角，竟崩塌了下來！

    若天地為房，以天空為屋頂，那麼，現在好比屋頂崩塌！

    一大片瑩白的天空碎片，如最名貴的瓷器般晶瑩，如最上等琉璃般剔透，轟然自蒼穹墜落，砸落在遠方視野的盡頭，偏偏卻無聲無息，想必已被大地上的空間裂痕給瞬間吞沒……

    正飛向火焰巨木的倖存者們，都駭然的目睹了這一幕！

    月亮隕落了，太陽也墜沒了，現在連天也要塌下來了嗎？

    這只是開始，緊接著，一塊又一塊的天空碎片，接踵碎落，猶如破碎玻璃，以極為耀目的方式，翻騰落下，映著火焰巨木的光芒，閃爍出絢麗光輝。

    那一聲接一聲的哐啷聲響，是它們落下前，與天空最後的告別辭。

    這次分離，後會無期。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天空竟已變得破破爛爛，像極了一塊千瘡百孔的破布，在那些窟窿背後，全是墨色的巨大漩渦，充滿了壓迫感。

    手持勘察圖騰的顧墨，此時運行起小偷天術，看到了更多的天地異象，那天空穹頂破碎的背後，隱約竟似有一團團的巨大腐肉，躲藏在空間裂痕的背後，它們仿佛呼吸一般，有規律地蠕動著，叫人毛骨悚然！

    顧墨只覺呼吸也有點困難了，自己的陰陽內世界，也似被這股毀天滅地的氣息所感染，難以自制的發出悲戚的共鳴。

    顧墨回頭望了莎月姐弟一眼，二蜢已經停止了抽泣，捂住右眼，呆呆望著曾經無比熟悉、如今無比陌生的天空，再度陷入呆滯狀態，莎月緊緊握住弟弟的另一隻手，整個人也同樣怔住。

    何止他們，還能倖存在這片大地上的人們，無一不震撼，無一不在驚駭的望著天空。

    沙鷹已經來到火焰巨木的面前，那熊熊火焰近在眼前，不時吐出的火苗，還會噴涌到他們身上，但出奇的是，沒有絲毫的火焰灼燒感，竟是暖洋洋的溫熱一片。

    顧墨駕馭著沙鷹，也如頭頂的凶禽飛鳥一般，垂直往上方飛去，周圍凶禽飛鳥一直響不絕耳的各式嘯鳴，此時更是響亮，不斷蹂躪著顧墨的耳膜。

    眼見這些凶禽沒有傷人的意思，顧墨大著膽子靠近，最後也融入這獸潮之中，一同往上飛翔。

    他發現四周的遠處，竟然也有一些倖存者在沙鷹背上，他們同樣面色發白，相互遙遙做了一個扶額禮，算是匆匆打過招呼。

    沙族世界這麼浩瀚無垠，能活著在這裡打上照面，還真算是有緣人了。

    顧墨不禁想，這樣位面末日的時刻，這沙族世界的每一個空間之門，每一處空間裂痕，是不是都在上演著類似的大逃亡呢？不能及時離開的生命，都將成為沙族世界的殉葬品。

    沙鷹沿著樹幹一路往上飛翔，曾經雲遮霧罩，看不清真面目的樹冠，已經遙遙可見，曾經躲藏在雲霧深處的枝椏樹葉，現在都近在咫尺的在眼前掠過。

    這些樹木枝椏是如此的巨大，堪比沙漠世界中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綠洲，上面已經建立起城鎮，豎立著各大頂尖勢力的旗幟。

    一瓣瓣火焰縈繞的龐大葉子上，還築起了亭台樓閣，它們連綿無盡，一直沿著枝幹而建，一路往上，所見的建築越來越輝煌華麗，還有各種可乘人載物的升降工具，架設在樹幹周圍，一路往樹冠方向延伸而去。

    可以想像，曾在這裡的人們，過著何等醉生夢死的生活，他們身處於沙族世界最頂尖的勢力之中，站在世界的最高處，俯瞰世人，高人一等。

    當然，現在已經人去樓空，世界毀滅到來，他們已經第一時間撤退，沿著樹冠之上的空間裂痕，撤退到另一個位面世界之中。

    不過，倉皇間的緊急撤退，還有不少的下人侍者，被遺留在了這些城鎮裡，一路往上飛翔，能清晰的聽到這一個個城鎮裡傳來的哭喊聲和求救聲。

    所有的沙鷹都已經被人駕馭走了，剩下的人們，大多是最弱勢的老弱婦孺，有人在利用升降工具，緩緩而上，有人還在城鎮裡哭喊著尋找著自己的孩子，有人拼命沖顧墨這些倖存者招手，期望會有人動惻隱，將他們帶到樹冠之上……

    四面八方的倖存者正匯聚而來，周圍擁有坐騎的人漸漸多起來，其中還真有人動了善念，一隻巨大的沙鷹離開獸潮，飛往其中一個城鎮，想將那對哭喊求救的母子帶上，但沙鷹還沒來及落地，四周的房屋裡便衝出多名男女，一擁而上，撒網、暗器等無所不用，很快，御者和乘客位置都將換人，然後留下一地的血跡，勝利者駕馭沙鷹回到獸潮，繼續前行……

    有的人被卡在升降的藤梯裡面，上下不得，拼命的揮手求救，卻被一頭凶禽的爪子剛好划過藤條，整架藤梯直落千里，裡面人們的哀嚎聲匯入飛禽的嘯鳴之中，然後迅速消逝於下方……

    有的人乾脆放棄了求生，坐在雅致的亭台中，舉杯暢飲，惺忪著醉眼，朝路過的生命遙遙相敬……

    但絕不大部分人都不會為任何事而停留，大夥隨著獸潮一掠而過，顧墨目光所及處，一幕幕的人與事正粉墨上演，他心中也不無難受，但曾隨著柳長空一路同行，早已訓練出「鐵石心腸」，善良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雖鬱悶，但他更渴望可以活下去。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m.piaot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