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仙塵 第二百七十三章 擊殺雷鳥
從羭次山往北，便到了猿猴先祖挖掘的地道。
一路上，雲鴻聽孫老提起，原來在很多年，雷神洞並非這般地貌。千年前，這裡也不叫作雷神洞，而是喚作：翠玉洞，因為蘊藏靈氣的翠色「脰玉」而得名。之後，正是因為被鴕蜚鳥占據，世人常畏雷電，故而改名：雷神洞。那橫長百米的天塹，也是因雷鳥存在，經常引天雷擊地，久而久之，兩邊的山崖被劈成兩半，雷神洞下沉，變成了現在的這番地貌。
山林間人跡罕至，處處保持著自然風貌。
此刻，兩人眾猴，正劃著猴族自己製作的木舟，順著漆水而下。夜空晴朗，一輪明月已然偏西。扁舟一葉，在寧靜的山水間劃開，朝遠方推送道道漣漪，天上星辰，格外明亮。
「櫓搖聲裊娜，山花渡秋波。星繞人解語，美景暗消磨。」
觸景生情，雲鴻詩興大發，隨口吟誦。
孫老猴笑了笑，道：「沒想到小兄弟還是個文人墨客。哎……可惜我老猴活了兩百歲，這一輩子都渾渾噩噩，想學著讀書人舞文弄墨，可書中道理博大精深，年輕時不懂，年老之後能看懂些，但精力又跟不上。哎……真希望下輩子投胎做人，好好彌補這輩子的遺憾。」
雲鴻笑了笑，打趣道：「您若是做了人，或許，就厭惡讀書了。」
老猴撓了撓頭，不解道：「此話怎講？」
雲鴻笑了笑，不語。半晌後，似乎是有感而發，嘆聲道：「詩云：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這就是世人啊……有的時候，細細一想，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真的不如動物！」
老猴還是不能理解，不過卻愣在一邊，若有所思。
虹顏輕拂衣袖，對雲鴻道：「大敵當前，你那份閒愁，恐怕不能暗自消磨了。」
雲鴻笑道：「也只是說說，存一份念想罷了。」
雲鴻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驗月下泛舟的靜謐。在這條扁舟上，有仙，有妖，有人，雲鴻的心中充滿喜悅。對於虹顏來說，這可能算不上什麼，但云鴻卻希望，這一隻扁舟，永遠不要到達彼岸。就讓這一份山間明月的靜謐，仙妖共處的安詳，永遠的長存於天地之間。
當然，這一切只是幻想，很快，扁舟便到了水岸。
這猴族的先祖，也是通過漆水流動，發現了雷神洞的另一個入口。雷神洞位於羭次山陰之處，地勢較低，水往低處流，無孔無入。而早先，雷神洞中就有水，很顯然，洞中水流與洞外漆水是相通的。果然，經過摸索，猴族找到了另外的通道，並將其打通，成為密道。
「吱吱吱！」領頭的雄猴朝眾人揮舞手臂。
孫老道：「就是這裡，兩位，還請你們撤去靈力。進入洞中，萬萬不可動用靈力，那些雷鳥對靈氣的察覺十分靈敏。此外，只要不大聲喧譁，正常交流，皆無法吵醒他們。」
雲鴻、虹顏點頭，撤去護體靈氣，與凡人無異。
「好，跟我來！」孫老領頭帶路。
那羭次山在外看著，山清水秀，特別是在月光的潑灑下，顯得清輝飄逸，柔和靜謐。但進入所謂的「密道」後，才發現此地亂石叢生，枯樹如鬼，氣氛頗為陰森。因為是漆水流經的地方，有水之處，理應生有苔蘚之類的植物，可此地卻無。而經流水沖刷的兩壁，不僅不平滑，反而有許多窟窿。走近這些窟窿，陰風陣陣，寒浪刺骨，隱約還有鬼哭狼嚎之聲。
雖有猴子帶路，但云鴻總覺得此地有些異常。
一個生有脰玉，靈氣密集的洞天福地，實在不應該呈現這等景象。
不說雲鴻，就連虹顏的臉上也有些變色。他這一生，斬妖除魔無數，別說是妖，就連魔也殺了不少。可自從硬闖亂雷陣失敗以來，總覺得心中不安。此刻，因為卸去靈氣，無法以神念探察這山洞的構造，未知，給他一些不詳的預感。他總覺得，這個地方，大有名堂。
「洞天福地，為何如此陰森？」雲鴻問道。
孫老猴撓了撓頭，道：「這個老猴也不知，但是里外之景，差距很大。」
正說話時，前方透來一絲光亮。
最前面那隻小猴，輕「吱」兩聲，原來是到了。放眼望去，一股清澈的靈氣撲面而來，將先前不好的感覺一驅而散。轉過山壁，眼前豁然開朗。那一抹光亮，乃是嵌入石壁中，大大小小的晶玉。這些發光的晶玉，不似山谷附近，那些已被泥殼包裹的玉石。每一顆都有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琉璃般的翠綠將這幽洞照亮。空氣中，還有無數幽藍色的光點懸浮。
腳下是一片清澈的水流，水中有很多發光的玉石。
流光溢彩，有如蝌蚪。光點拽動幽藍的尾巴，在水中自由沉浮。置身此地，溪水已不在是水，而是一條透明夢幻的河流。光影折射出青冥藍色，在奔騰的時光中，綻放、流淌。雲鴻頗為驚詫，此地之景有些類似河神幫的水幻洞天，不過，相比而言，卻又勝過千百倍。
忽然，前方的小猴停下了腳步，轉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眼前，出現了一群黑色的精靈。
「鴕蜚鳥！」雲鴻走在前面，率先目睹了這種鳥的真實模樣。
與《山海經》中記載的並無太大差異。此鳥生著一副人的面孔，只是鼻子與嘴全都連在一起，向下彎曲，形成了一個鉤狀的鳥喙。通體烏黑，羽毛渾厚，如同墨染。唯一的不同，便是此鳥並非一足。它們平日裡，喜歡將兩腳並立，遠遠看去，似乎只有一足。實則生有兩隻鋒利尖銳、如同雄鷹的利爪。此刻洞內頗為寂靜，這些雷鳥正在洞中各處，憨憨入睡。
放眼望去，至少也有上百隻。
上百隻雷鳥同時御雷，加上禹皇遺陣，怪不得虹顏仙長不敵。
見那些小猴肆無忌憚的走了過去，雲鴻也放心大膽的走進洞中。洞中的靈氣充足，即便相比終南山的某些洞天，也有過之而無不及。雲鴻走到一隻雷鳥跟前，仔細打量著它，卻見他人一般的面孔上，有一道灰暗的雷紋。即便是睡熟，喉嚨中也發出有如霹靂的炸裂聲。
「果然是神明近親。」見到其額上雷紋，雲鴻確定了此鳥的來源。
無論神魔，最顯著的特徵，便是額上徽記。
神有神紋，魔有魔紋，他們與生俱來的力量，大多是來自這些徽記。
正當雲鴻研究雷鳥時，虹顏卻獨自走到一邊。對於這些怪鳥，他沒什麼興趣，反而是那些散發霞光的玉石，吸引了他的目光。自入洞以來，他就覺得，這些所謂的脰玉，絕非尋常的玉石，但又無法尋得此玉的真正秘密。冥冥中，他似乎覺得，此洞中的靈氣旺盛，洞外寸草不生，還有這些雷鳥，其中定有不一般的聯繫。至於聯繫是什麼，現在還不得而知。
「咳咳，仙長竟迷戀金玉之物。」
不知何時，雲鴻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後。因為撤去靈力，他竟然沒能察覺。
聽了這話，虹顏覺得有些尷尬，急忙將手中的脰玉放回原處，正色道：「你誤會了，此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有什麼值得迷戀的？貧道只是隨意看看，並無別意。」
「嘿嘿。」雲鴻輕笑一聲，道：「仙長，我是開玩笑的，不要這麼認真。」
虹顏白了他一眼，這時，孫老猴走了過來。
「仙長，按照先前規劃，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了。」孫老猴輕聲說道。
虹顏點了點頭，將心中的揣測先行打消。聽雲鴻說道：「仙長，我已經看過整個雷神洞的布局，你看那邊。」虹顏轉頭，朝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洞內一高處，正對雷神洞的洞口。洞口處，藤蘿密布，一個玄妙法陣隱隱發光。而那一處高台，恰好正對著洞口法陣。
「那高台上有一隻雷鳥，比普通的雷鳥要高大，羽毛也是墨藍色。」
「首領鳥？」虹顏怔了一怔，判斷道。
「此鳥高高在上，正對亂雷陣，又是異種，很可能就是首領鳥。稍後行動時，仙長不妨先盯著那一隻鳥。」雲鴻將他的發現告訴虹顏。虹顏虛心聽取，很快，兩人就達成一致。
「仙長，我們開始嗎？」孫老猴問道。
虹顏點了點頭，望了一眼雲鴻，順著面前斜梯，施了個輕身術，飄然而上。
雲鴻道：「孫老，你們自己小心。」
「小兄弟也小心。」
雲鴻知道，這些小猴子穿的樹衣、麻褲、草鞋，根本擋不住雷鳥的一記驚雷。若是自己判斷錯誤，那隻紫毛雷鳥並非首領。那麼，今日行動，即便仙長與自己能衝破雷網，甚至趁亂斬殺一兩隻雷鳥，完成製作羽衣的任務，但這些可愛的小猴子們，定是要葬身於此了。
此刻，他口中還殘留著猴兒酒的甜蜜。
他轉頭，毅然朝著雷鳥最多的區域走去，手中雷珠在握。
隨著一聲鑼鼓聲，眾猴開始行動。那些小猴還不具備靈力，只能用敲鑼鼓的方法，強行吵醒這些雷鳥。剎那間，谷中響起驚雷。一鳥醒來，眾鳥皆醒。雲鴻手持雷霆珠，朝其中注入一股浩然正氣，剎那間，雷珠光華大放。他硬是藉助雷珠之力，搶在雷鳥前面，製造出一場驚天動地的雷暴。那些雷鳥大驚失色，額間紫紋放光，亂雷之陣驅動，威壓當頭而至！
「咔嚓嚓——」
天雷如刀，數十道雷電燃起，已將幾隻敲鑼的小猴吞滅。
血肉橫飛，焦香味撲鼻瀰漫。
「仙長！」雲鴻朝著高台上望了一眼。
他深陷鳥群，那些雷鳥見到雲鴻，好似見到了美味，拍翅朝他衝去。
雷鳥翅展，足有三尺，有的甚至達到一丈，這般急沖而來，翅上雷電涌動，身邊還颳起一陣旋風，就好似一頭頭髮了瘋了野牛。若是被他們的利爪抓到，眨眼間便能化為肉泥！
下一刻，風雲驚變，身後高台上，席捲萬道劍光。
「上、清、破、雲、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