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鴻愣了愣神,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流波寨威脅水師軍團?」
木子涵點頭道:「雲兄沒有聽錯,的確是流波寨威脅大幽水師。按理說,一般的強盜山賊,若遇到朝廷的官方部隊,都是有多遠躲多遠,這個世道,沒人願意與朝廷作對。不過,流波寨就是個另類,憑著墨家機關奇術,實力超絕,幾乎能與水師精銳抗衡。一開始,大幽水師也不願與其作對,放任不管,擺出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態度。可這流波寨膽大妄為,三番四次的偷襲北門河的水師府,最猛的一次,直接摧毀了水師府的門牌。」
雲鴻一時愕然,一邊暗自驚嘆流波寨的實力,一邊暗下嘆道:幹得漂亮!
「木兄,流波寨最壯大的時候,大約有多少人?」
木子涵想了想,應道:「人也不算多,大約二千人不到的樣子。」
「什麼?!三百人不到?那北門河的水師府,大概有多少名駐守的水師?」
木子涵掐指一算,報出了一個令人驚嘆的數字:「水師府,大約有水師一萬五千名。」
「什麼?!」雲鴻再次震驚:「二千人,摧毀一萬五千人的水師府!」
在雲鴻的印象中,大幽水師也是朝廷的精銳力量,屬於御林軍,雖沒有王朝禁軍威猛,但也非半路出家。這種精銳的部隊,一萬五千人,還是防守戰。竟然不敵流波寨三百人組成的水賊團,人數、實力、規模等各個方面,皆有巨大差距,這個事實,讓雲鴻難以相信。
望著雲鴻震驚的模樣,木子涵笑了笑,給即將燃盡的火堆添了幾根柴火,說道:「雲兄不必驚訝,雙方武道差距很大,就好比木某與雲兄,以雲兄的實力,很輕易便能打贏兩個我。流波寨秉承了墨家的機關術,善用機關傀儡,人數雖少,但傀儡的數量卻不亞於人。」
「原來是用來機關傀儡之術……」
之前,雲鴻也聽過,墨家擅長製造機關傀儡,這些機關傀儡不似魔教妖人,以活人煉製傀儡,它們本是死物,只是通過機關術的巧妙拼裝與組合,便能表現出驚人的行動力。
「墨家機關術名聞天下,那一戰,流波寨出動了近五千傀儡。」木子涵回憶道。
「木兄,我聽說後來,大幽水師出動了京中精銳,殲滅了流波寨。」
木子涵點頭道:「不錯,正因為那次摧毀水師府的行動,直接震驚了朝廷,赤煊皇帝震怒,下令調集京城中所有的水師力量,剿滅流波寨。那一戰,聲勢浩大,驚天動地,木某不才,也參與了那場剿滅水寨的戰役。那次戰鬥足足持續了半個月,雙方一直僵持不下。」
「那後來是如何制敵的?」講到制敵兵法,雲鴻來了興趣。
「哎……說來慚愧,大幽水師並非靠著兵法制敵,也不是用了奇招秘術。我記得,那天晚上,夜空中忽然天降數十位黑衣人,腰配大刀,自稱:大幽神風衛。第二天,在這數十個高人的幫助下,水師便生擒了水賊頭領墨千青,流波寨群龍無首,剩下的人很快被剿滅。」
「大幽神風衛!!」
聽到這幾個字,雲鴻猛地打了個哆嗦,身子一晃,險些跌坐在地。腦中即刻反映出前世,蠻荒一戰,自己在千萬人的圍攻下,身受重傷,最後被神風衛總都督葉楓,手持黃金伏龍劍,一劍刺穿丹田的駭人情景。沒想到在十年之前,隱匿江湖的神風衛,就已經面世了。
「哦?雲兄知道這『大幽神風衛』的來歷?」木子涵驚疑道。
神風衛,百年之前,曾經縱橫江湖,人人皆知。但隨著幽帝駕崩,將監督皇室的重任交給神風衛,一時風靡江湖的神風衛,便逐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甚至到了赤煊年間,神風衛的赫赫威名,已經鮮有人知。像木子涵這種普通的供奉,自然不知道這前朝秘辛。
「額……沒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很熟悉。」雲鴻白了他一眼。
隨之便轉移話題,問道:「流波水寨被剿滅之後,河神幫是如何發展起來的?」
「流波寨與河神幫,兩者之間必然存在聯繫!」木子涵堅決道。
雲鴻見他義正言辭的模樣,知道重點來了,趕緊側耳聆聽。可誰知,木子涵突然身子一哈,像泄了氣般,嘆氣道:「不過,兩者具體有什麼聯繫,我也不清楚……只是猜測。」
雲鴻汗顏,問道:「木兄有什麼看法?」
「流波寨一役中,神風衛的高人擒獲了墨千青,當場斬首示眾。剩下的餘孽,見到首領被斬首了,一半的人落荒而逃。剩下的一半奮起反抗,最終都被斬殺。大幽水師贏了戰役,心性高傲,他們一直信奉『窮寇莫追』的言論,逃亡的那一半人,便沒有去追殺。」
說道這裡,木子涵頓了一下,尋思道:「流波寨覆滅後,半年內,北門河水域都風平浪靜,來往船隻很少發生事故。直到半年後,北門河上游,從無心潭開始,經墮龍淵、太行山段、幽京城北門,整個北門河的水流,發生了逆天性的改變。此後,沉船事故頻發,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興起了一個叫河神幫的勢力,他們以供奉河神為噱頭,收斂錢財,吸納信徒。我猜測,河神幫內,一定有流波寨的餘孽,不過,一定還有別的,不為人知的勢力。」
「不為人知的勢力?」雲鴻的語氣變得低沉起來。
「看來木兄也不知道,河神幫背後的神秘勢力是什麼了?」雲鴻自言自語道。
木子涵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河神幫素來行事謹慎,我的確不知。」
「對了,木兄。」雲鴻忽然抬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先前一直聽你講河神幫的故事,都忘了問你,你是如何混進河神幫的?刑部俞大人派你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頓了頓,又輕聲的問了一句:「潭村賣魚的老木家,包括你現在的身份木子涵,這些都是假的吧?」
「假的?」聽雲鴻問話,木子涵嘴角擺動,陡然發出一絲自嘲。
下一刻,他忽然起身,在漫天風雪中,「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向著東方潭村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緩緩走了上去,卻見他眼旁掛上了冰凌,還說道:「父親,我對不起你!」
「父親?」雲鴻一愣,想到那個病危的老頭:「那老者真是你的父親?!」
「嗯……」木子涵的聲音很輕,到最後的時候,竟然帶有了一絲哽咽。
「我本是潭村木家的人,幼時,家中貧困,還有個一弟弟,兩個妹妹,上不起學,父親就將我送入軍隊中磨練,希望我/日後有出息,為國效力。皇天不負有心人,一番苦練後,我在軍隊比試中脫穎而出,被當時前來參觀的『刑部司門司』張大人看中。他推薦我去刑部,當時我滿懷欣喜,以為自此之後能飛黃騰達,沒想到到了刑部之後,是更艱苦的打磨!」
「練習《觜宿拳經》、獨闖獅虎園、訓練跟蹤技巧!日以繼夜,不屈不撓……」
「幾年後,我成為了刑部司門,最優秀、最能幹的供奉。帶著欣喜,我打算回家中報喜,誰知卻遇到了流波寨水賊鬧事,我被編入大幽水師第三十四營,代表刑部司門,參加這次戰役。當勝利的鐘聲敲響後,我回到了夢寐以求的家,可風波剛熄,河神幫接踵而來!」
雲鴻在一旁靜靜聽著,見他情緒激動,似乎觸及了心弦。
「河神幫最先興起於潭村,而我又是潭村人,那一天,我接到上級指示,竟是刑部主事俞大人的密函,他要求我帶領全家,裝作河神幫忠實信徒,打入河神幫內部,調查河神幫的背後勢力。對於這種任務,還是刑部主事下達,自然義不容辭。那時,信奉河神的人還不多,我們家成為了領頭羊,最終,被河神幫看重,他們交予我一個任務,收集香火願力!」
「當時,我不懂什麼叫香火願力,便一口答應了。」木子涵的聲音越來越低。
「家裡人,除了我之外,並不知道刑部下達的命令,他們是真心信奉河神。每日上香祭拜,尤其是父親,他做了一輩子漁民,靠打漁為生,河上的風浪情況,對他而言,極為重要。起初,我也沒放在心上,可久而久之,父親的身子愈加衰弱,先是不能下水,然後就是臥床不起,最終,變得神志不清,神神叨叨,像得了失心瘋一樣,一刻都安靜不下來!」
雲鴻聽他話中已經帶有哭腔,不由上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木子涵還處在失控之中,跪在地上,手背青筋暴起,他不斷地抓起地上冷雪,握在手心,因為大力,雪花很快融化,變成一滴滴冷水,從他手心滴落,好似他的心頭在滴血。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香火願力似乎能治療父親的病。只要接受了香火薰陶,父親就能短暫的平靜。一開始,我以為這香火願力是治病的良藥,乾脆將父親的房間移到廂房隔壁,可實際情況是,這香火願力治標不治本,還能讓人上癮,父親的病情每況愈下。剛開始,每天只要接受一次薰陶,但後來,一天幾乎要兩到三次,如果不然,就大吵大鬧。」
「直到某一次,我無意看到《道藏》中,對香火願力的解釋。」
雲鴻嘆了一口氣,接道:「香火願力,如同大麻,雖能讓人產生一時的爽感,但實則是摧殘人精神的毒藥,你父親神志不清,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完全是香火願力在作怪。」
「雲兄說的不錯,當我知道之後,一怒之下,就想要搗毀了那個河神神像!」
木子涵的情緒變得很激動:「那天,我拿著錘頭,打算砸了河神神像。沒想到,家裡忽然闖入幾個黑衣人,他們蒙著面,綁走了母親,臨走前,還出示了令牌,竟是大幽刑部的青銅令箭。他們跟我說,如果在查到河神幫底細之前,敢輕舉妄動,就殺了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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