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頓時愣了,似乎還等著她問其他的,可她偏偏問了個……其他的。
「方的。」
陌淺點了點頭,白黎喜歡方枕頭,那她就給他縫個方枕頭。
她現在還是個一事無成的凡女,挑什麼挑?
就算跟著白黎學,以她的資質,也不可能一口氣吃成胖子。
其實白黎一邊為她講解,還一邊在本空冊子上寫著什麼,半晌,略微停筆問道:「你會哪一種樂器?」
「樂器嘛……」陌淺翻著眼睛想了半天。
她是有一支桃木笛子,但在地府的時候,被騙子給騙去了,其實就算不丟,她也不會吹。
那只是她之前的師父,偶然間在地攤上找到的,欺負賣的人不懂行,二十文錢買了根千年老桃木笛子,送到廟裡給開了個光。
「我會吹葉子,什麼葉子都能吹個曲,算麼?」
「如此也好。」白黎微微點頭,繼續寫冊子。
陌淺低頭縫枕頭,一時間,屋子裡變得靜悄悄的。
關於玄術,她仍舊似懂非懂,能問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唯有不停告誡自己,莫貪心。
就在前幾天,她還是個背負天災橫禍的孤女,她師父掐指一算,留下一封信跑了個沒影,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不說,還帶走了這房子裡所有能搬動的東西。
她就算逃到地府都要被追殺,連沐玄宸都護不了她,還差點兒被她連累。
可腦海中又不禁浮現出那一幕,奈何橋畔,他長發如瀑,襯著一身血衣長袍,孤立蕭索。
其實,若不是地府也容不下她,她恨不得就陪著沐玄宸,哪怕她是個活人,身在地府不死不活。
「你有喜歡的人麼?」
白黎手中的筆再度一停,似乎在思索她問的話,仿佛思索了許久,給她的答覆是……
「沒有。」
也對,如果白黎有喜歡的人,怎可能貿然跑到凡間來陪她一世?
「上仙……可以喜歡凡人麼?」陌淺微微紅著臉問道,雖然戲本里總有上仙與凡人相愛,但總是遭遇諸多阻撓,甚至連上天都堅決不容。
可她真想問一問,真的不可以麼?為什麼不可以?
白黎手中的筆久久停著,似乎思索她問的話,需要很長很長時間,長到她懷疑白黎有沒有聽到她問的話。
「可以。」
陌淺忽然咧嘴一笑,把羞紅的臉用力埋進枕頭中,上仙真的可以喜歡凡人,真的可以!
「問這些做什麼?」白黎清淡的聲音傳來。
陌淺猛的收了笑容,繼續旁若無人的縫枕頭,「好奇而已。」
一個枕頭,一床褥子,外加一床棉被,陌淺縫了大半天,待她縫好之後,出乎她意料的是,白黎的冊子也寫完了。
據白黎說,冊子是寫給她的,玄門清流一應技法均在其中,先背熟了,再加以練習,便可下山繼續歷練。
可他總共也沒寫多久,算下來,累積不過十個時辰。
陌淺翻了翻手中的冊子,白黎的字很清秀,卻有一種凌雲雋骨的傲然風範,異常的賞心悅目。
可是,一本冊子總共三十來頁,小半的配圖,據說,這就是她畢生所學。
就好像此時此刻,她身邊有白黎,仿佛守著一座金礦,可握在她手中,僅有一塊依稀閃耀著金粉的石頭。
她忽然又明白了,原來,上仙說話,絕對是有理有據,絕不會隨便誇下海口的。
白黎說,她一生罪罰錯失皆由他承擔,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可就這總共三十來頁的冊子,她能闖多大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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