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蔭癟了癟嘴,忽然深吸一口氣,口齒分外利落道:「我不該喊你爹,也不該喊你爹爺爺,不該問你是不是狐妖,不該說你不是你爹親生的……我不該給你的頭髮辮小辮,不該把魚刺放在你鞋裡,不該扯了你的衣袖裝捉來的螞蟻,不該……」
夜瀾只覺分外頭痛,其實這也只是冥蔭刁鑽古怪的那么九牛一毛,他也總在勸自己,畢竟她還小,還不懂事,可是……白黎親手養大陌淺都沒瘋,會不會陌淺小時候沒做過這些?
憑什麼白黎養大的孩子就乖巧,他養大的就如同是禍害自己的呢?
「沒了?」夜瀾挑眉問道。
冥蔭怯生生的眨了眨眼,分外坦誠道:「……太多了……」
「呵……」夜瀾冷笑一聲,「看來你是都明白,那就是故意的?」
冥蔭用力搖頭,淚珠紛紛墜落,隱隱傳來了抽泣聲,卻似乎不敢哭出來。
夜瀾忽然深深嘆了口氣,或許是他太急躁了,畢竟只是個五歲的小姑娘,若論心智已勝過同齡,只不過沒用在正道上,但是畢竟只有五歲,諸多事尚在懵懂之中,很多道理不能強求她明白。
而事實上,若說冥蔭如今這樣是他教養的過失,可其實……他也不知道想把冥蔭教成什麼樣。
他原本以為,只要將她親手養大,就該是那種完全貼合他心意的乖巧小丫頭,可惜……不是。
但他其實也不知道,完全貼合他心意的該是什麼樣。
夜瀾將冥蔭攬在了懷中,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哄道:「別哭了,也是我不對,淘氣便淘氣些,不該對你太苛刻,我只是想……罷了,你怎樣都好,那些所謂的錯,不犯了也未必是好。」
冥蔭與他很親近,從來都是沒大沒小,也無拘無束的,這還是夜瀾第一次對她冷臉,但也只那麼隻言片語,便偃旗息鼓了。
世人說的沒錯,誰養大的誰心疼,他其實看不得冥蔭哭,只此那麼一次,也已經發誓下不為例了。
那天晚飯,夜瀾照例帶著冥蔭去了酒樓,將冥蔭喜歡吃的統統點了,他沒有白黎那種做菜的天分,一直都是這樣帶著冥蔭天南海北的遍尋美食酒樓。
他甚至自問沒有白黎那種詭異的癖好,不介意冥蔭與外人接觸,早早帶她踏遍外面這花花世界,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他更不願承認,自己是有點兒羨慕白黎,也想有個屬於他的人能夠長久陪伴著他。
白黎與陌淺雙宿雙棲了,人間四海昇平,地府萬萬年如一日的周而復始,別人都有事可忙,而他……無所事事。
如果說久讓與陌淺的出現,讓他經歷了一番幾百年的風風雨雨,他竟想不起來,在認識久讓之前的那些歲月里,他是怎麼過來的。
那天夜裡,夜瀾還是一樣陪著冥蔭,可似乎白天的事真的嚇著她了,她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直至過了子時,仍舊睡不著。
她眼巴巴的望了夜瀾許久,才異常乖巧問了句,「爹,你能陪我睡麼?」
白天裡認的錯顯然都隨著飯一起吃了,夜瀾無奈聳了聳眉,「我不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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