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的災年,風聲呼嚎,卷著雪花,夾雜著不知從哪裡傳出的嗚咽哭聲。
地上的雪已過膝蓋,卻還在不停的下,三天三夜的大雪,壓塌了不少簡陋的民房,冰凍三尺,連出門也變得極為不易。
罕見的雪災凍死了家畜,也凍結了運送糧食的道路,小小的鎮子被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繫,鎮子裡的人斷了買賣營生,大多數人僅靠著家中存有的炭火糧食,很難支撐到來年開春。
路邊偶見凍死餓死的人,這個時候還走出家門,幾乎都已是無家可歸,走投無路的。
一扇朱紅色的大門打開,兇悍的家丁連拖帶拽丟出幾個人來,管家一邊招呼著趕緊關門,一邊道:「你們走吧,這府里養不起你們這些白吃飯的人,走了興許還有條活路,再留著……恐怕等到府里炭盡糧絕,就先把你們給吃了。」
幾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跪在大門前不停拍打,不住哀求,希望官家能行行好,開開恩,依附著大宅哪怕極盡剋扣或許還能活下去,可這個時候被趕出來,哪裡還有活路呢?
她們哪怕哭求在門前尚能活個一兩日,可一旦離開,恐怕連今夜也過不了。
唯有一個女子沒有上前拍門哭求,臉上淡淡的悲哀,望了望面前緊閉的大門,又看了看身後皚皚白雪。
她身上僅有單薄的粗布衣裳,腳上也只有一雙破舊布鞋,她只是這宅子裡粗使的丫鬟,眼看著近身伺候主子的丫鬟也被趕了出來,她如何還有可能留下?
哭也沒用,求也無濟於事,命運……從來沒有同情弱者的時候。
過了許久,女子才緩緩轉身,一腳踏入及膝的雪中,漫無目的的向遠處走去,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
而就在這時,大宅牆邊盡頭處,一身灰色的衣袍迎風獵獵,雪花拂過披散的長髮,那一雙狹長微挑的眼眸似被風雪凝結,注視著女子離去的身影。
「既然早就找到了,就只這麼看著?看著她受人鞭打,艱難過活,再目送她凍死餓死,心裡是不是很解氣?」
沐玄宸緩緩抬頭,望向高高站在牆頭上的嬴堯,「她上一世逢天道眷顧卻罔顧天道之責,此一世受盡艱難困苦,顛沛流離,也是報應贖罪。」
「嘁,矯情。」嬴堯不屑嗤了一聲,眺望遠方,「說什麼報應贖罪,你若不惦記何必來尋她,尋到了又不肯插手不肯見面,都是魔界中人裝什麼道心中正?我就一邊看著,也想說一句……活該。」
「隨你如何想。」
「那這個人你還要是不要?」嬴堯爽快利落問道。
沐玄宸冷眸輕瞥,「你欲如何?」
「你若不想要了,我就帶走。」話這麼說,嬴堯臉上卻仍舊帶著嫌棄,「她是我父王一直想要的人,雖然現在今非昔比,只是個凡間的粗使丫頭,但我父王有話,只要她還叫久讓,哪怕帶進魔界,做個魔奴也行。」
沐玄宸的臉色微微陰沉,「她已轉世重生,曾有記憶也被抹去,不可能再有醒魂的一日,何以這般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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