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爭還沒來得及提醒馮千自己有多天才,眾人便跟走進了最左邊的山洞。
「等等,沒我的黑劍指路,你們還找個毛線的屍體,自己不變成屍體就不錯了!」說著也跟了上去。
因為有了黑劍指路的緣故,燕爭走在了隊伍的首位。無處話天才的燕爭運起冥力,把黑劍懸在自己胸前,黑劍因為與白劍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仿佛躁動的小獸幾欲衝破束縛,與自己的「另一半」相會。
燕爭帶著隊伍順著黑劍的劍尖走著,遇到分岔路也再不猶豫。
山洞一路向下,洞壁上的劃痕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和著滿地發著幽幽白光的瑩石,讓人覺得神秘而恐怖。
時而有幾隻巨蜥不知從哪兒衝出,眾人不想捅馬蜂窩,也就提前避開。
越向下走溫度越高,貝堅、馮千已滿頭大汗。
「哈哈,記得那次咱們蒸桑拿不?這比那可帶勁多了。」貝堅輕笑一聲,對馮千說道。
馮千隻是輕輕哼了一聲,專心於觀察周邊環境,以防突然衝出來的蜥蜴。
貝堅又想起馮千就要走了,心裡不是滋味兒,卻又見甲未中孚氣定神閒,步履輕快,哪兒有半點蒸加強版桑拿的意思?
「吃我們這碗飯的,這都是小意思。」甲未中孚隨意解釋道。
貝堅正要誇誇甲未中孚的忍耐力,忽然聞到一股腐臭味。
悶熱、惡臭。「媽的,就跟捂被子放屁似得。」貝堅手掌在鼻前扇著,然而在這四處不透風的環境中沒有半點做用。
燕爭覺得貝堅的形容雖然不雅,可卻實是那回事兒。國外曾有一句偐語形容一件事或物極為顯眼,無論如何也無法忽略:「房間裡的大象」。
現在可以加一條了,那就是現在的情形——被子裡的屁。
隨著惡臭出現的,還有一個非常扎眼的洞口。
有多扎眼?馮千一看便道:「找到了!」
「你怎麼知道?」周錫不解。
燕爭指著洞口道:「動點兒腦子好嗎?你看洞口摞的骨頭,都快趕上隕光鎮那座牌坊了。」
周錫不是沒看到,準確的說,燕爭說的那些東西還算不上骨頭,因為上面還帶著腐爛的血肉塊。
這些血肉塊在高溫、高濕的環境下腐爛成了青黑色。如果再看得仔細些,還會看到上面爬著的蛆蟲和外滲的膿汁。
總之突出一個感覺——想吐。
燕爭看到叼著食物的蜥群時便想到了往蟻洞拖拽食物蟻群,這些群居地下的生物往往會有佇存食物的習慣,沒想到一試之下,還真猜對了。
蜥蜴佇存食物的洞中傳來陣陣迴響,空間怕是極大。
周錫想到自己的屍體近在眼前,什麼也顧不上便衝進了洞口。
燕爭收了黑劍,和其它人一起踱入洞內。剛一進洞,便聽到棋星一聲尖叫。
瑩石照不亮這洞內的黑暗,馮千再次點照日光燈,淡淡白光為洞內事物著上一層慘白。
只見洞內腐屍堆得像一座座山脈,大致看來多為野獸屍骨,偶爾見著幾根像是人的骨頭。這屍山連綿到黑暗中,看不到盡頭。
腐臭味更重了,濃得像血。
「這……」這一刻周錫甚至感到了絕望:「……這怎麼找?」
貝堅捂著鼻子拍著周錫的肩膀道:「我說,找不到就別找了吧。咱回去吧,這熏得我都要變鬼了。」
只見馮千二話不說,走到一堆腐屍前翻找起來。
棋星湊近了燕爭,用他的袖子捂著自己的口鼻道:「燕哥哥,他好笨,這怎麼找得到?」
馮千埋頭著著,頭也不抬地對身後人說道:「一起找吧,都到這裡了,不能放棄。」
「哼!我才不找呢,髒死了!」棋星躲在燕爭身後氣道,在她想來自己會來這個又髒又臭的地方都是馮千害的。
正如馮千所說,現在除了找,實再沒有其它辦法了,當下行動起來。
貝堅將雙手一袖,幸災樂禍道:「這是平山城的內政,我隕光鎮置身事外,你們慢慢找吧。」
周錫越找越急,卻苦於以鬼之身無法翻動腐屍,站在屍山前急得撓頭。
貝堅笑道:「別急嘛,路要一步步走,活兒要一點點干。」
周錫忽然發怒道:「你懂什麼!朝花本里有賴一聲的罪證,有了這東西其它城主才能討伐他!你知道賴一聲以前是怎麼對我們的嗎?」周錫指著身後的屍山道:「他殺過的人怕不是也能堆出這樣一座山來!你新就隕光鎮鎮主,你高高在上,哪兒懂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苦日子?」
周錫聽說貝堅打敗季白山,成為隕光鎮的新鎮主,還道他和其它城主一樣何不食肉糜。
周錫斷續說道,聲音越發憤怒:「我們找的不是朝花本,是整個平山城明天的日子!」
貝堅不屑一顧,哂道:「嘿嘿,明天的日子。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推翻賴一聲,而不是城主這個位子。巧了,偏偏迫害你們的是城主這個位子,而不是上面坐的人。你看不懂這個永遠只有被迫害的命運。」
「你胡說!謬論!」周錫指著貝堅大罵,他聽不懂貝堅話中深意,只道是貝堅不肯幫自己。
世事都是這樣,下士聞道大笑之。當然,把世上所有人簡單地分成上士、中士、下士是不妥的,在道門的命理推演科目里有更辨證的解釋。
甲未中孚嘆息一聲,也爬到屍山上找了起來。
貝堅喊住甲未中孚道:「他看不清,你也看不清嗎?墨字的人也要摻和這些東西嗎?」
甲未中孚當然聽懂了貝堅的話,墨字的人為清理核輻射,走過的路、受過的苦遠超世人想像。
在無數個孤獨的夜裡,甲未中孚與大聖形影相弔,看著漫天的星辰也曾想過許多東西。世上能成為哲學家的人只有兩種:衣食無憂者和苦行僧。
墨字的人便是後者。
畢竟,對於這個世界為何會有痛苦這個課題,墨字的人比其它所有人反思得更多。
甲未中孚笑道:「你說軍閥間的矛盾?我們生於世間活下去已不容易,哪還避得開這些東西?我們沒你們想得那麼乾淨。你說的事我們沒能力改變,墨字的人只知道若見到苦命的人就要幫一把,其它的事,嘿嘿,其它的人去操心。」
燕爭沉吟片刻,也跟著甲未中孚爬上了屍山。棋星滿臉不願跟著燕爭向屍山走去,疑道:「他們在說什麼啊?」
燕爭盯著棋星說道:「你不用明白,你只需要過得開心就好。」
「哼!你的意思是說我笨嗎?」棋星叉腰。
燕爭捏了捏棋星的小臉,笑道:「這不是笨,只是走的道不同。」
燕爭學過有無決之後,突然發現其中有些或高深或大白話的道理竟然能與切身生活中的許多事相互印證,不禁對李一樹越發好奇了。
貝堅嘖嘖搖頭,轉頭笑道:「這幾個笨蛋,對嗎?」
貝堅說完這句話愣了一下。馮千正舉著日光燈翻找周錫的屍體,聽了這句話猛然轉身,將手中燈照向貝堅,動作過猛,提燈發出「咣鐺」一聲。
一、二、三、四、五、六。一起進入山洞的一共六人,五個都在屍山中尋覓著,是貝堅話中的「笨蛋」。
那麼……貝堅在跟誰說話?
淡淡白光輕揉地撥開黑暗,眾人悚然回首,血泊屍山中,貝堅在白光中投射的陰影里,赫然站著一個人!
我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高產和穩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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