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補8000,餘下明天解決)
那是一片純粹的白,仿佛,天國在這個塵世投下的一抹剪影,聖潔而美麗的令人無法言語。那是一種幾乎魔咒的力量,讓你看著它便似乎忘卻這個時間一切的凡塵瑣事,心境在那一瞬間瀅澈空靈到了虛無。那樣完美自然的天地大美,不夾雜任何雜色與修飾,我想不外乎於此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得月平靜開口:「昕,回去吧。」未待我回答她便已轉身,「這個靜謐之湖的水系能量過於強大,火的力量會受到排斥,我需要休息一夜。在明天正午,太陽最強的時刻入湖取水。
當夜我們宿營在薔薇花海之外,在沒有魔獸侵擾的後顧之憂下,禦寒變成了重中之重。月從她的空間包裹中取出符文親自布下炎焱之陣來保證營地溫度,為防止魔陣融化冰層,月更用一種奇特的白色絲毯下鋪地面,我正疑惑緣何月對雪地宿營如此諳熟,月淡淡告訴我,十歲時她曾與朋友一起在極南的冰雪高原完成了為期一周的歷練。
由於之前的衝突,當夜我們沒有進行任何其他交談,月整夜盤坐閉目調息以使自己達到巔峰,而我則隱隱充滿了不安——月從未如此鄭重地準備過,甚至要利用日光這一微不足道的變數,或許,她對明天的行動亦不知勝算幾何。
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次日清晨,當我警覺的睜開眼睛,天空僅微微透出淺黛的曦光,側頭望去另一角的月,卻發覺她仍在盤坐調息,竟如此度過一夜。
我嘆息著依樣大作,安養經脈和精氣。當閉上眼睛,我清晰覺察到體內所發生的細微變化——在昨日一天的極高強度的雪域馳行之後,原本便處於大劍士中位巔峰的狀態再次突破,進入上位的境界。但我的收穫卻不僅僅這些,雖然月已設下靜音結界,我依舊可以感受到外面風聲呼嘯,不是有雪花飄落地面的纖細聲響,這些迴蕩的自然之聲與月悠長平和的呼吸聲相合竟有不可思議的和諧。我信息的明白,一個月的餐風飲露,生死搏殺帶給我的幫助不僅僅是武技上的突破,感官的敏銳亦是不可多得的收穫。
我沉浸在這樣的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到月靜靜起身,我連忙隨之站起。果然,耀眼的金烏此刻正高懸天宇,激射出一天中最暴烈的光芒。我望向那一襲白衣的妍麗女子,只覺她雙眸較之往常更加凝實深邃,心中一凜,這當真是我所見過最為巔峰的月。
月靜靜轉身,聲音傳來:「走吧,昕。」
我們穿過那近乎神跡的薔薇花海,再次在花海盡頭望向靜謐之湖,這奪天地之美的所在同時擁有著這世間最為可怖的力量,實在凜然敬畏。
另一股古老而強大的氣息在身側升起,我驚訝側頭,卻發現月全身再次燃起那種如夢似化的白色火焰,焰之領域?怎麼可能,月不是說過這個領域只有在分歲那天才能施展麼?
似乎覺察到了我的疑惑,月輕輕解釋:「父親給過一個秘法,可以在分歲之外部分開啟領域。」
我咬住下唇不說話,儘管月沒有說明,但那麼多次危險的情況月都寧願避而不戰乃至受傷也不開啟這個足以挑戰神祗的強大領域,可見這個所謂秘法付出的代價之大連月都難以承受,可此刻。
月已踏出花海的庇護,走向聖潔的死亡之地。
我此時才發覺,由於昨日被靜謐之湖所震撼,而忽略了花海與湖水之間仍隔有近百步的石地,石面潔白晶瑩竟似乎是玉石般的質地。也便是說,這不過百步的距離已是月要克服的唯一障礙。
而月一踏足石面,周身火焰便開始極其不安的搖曳晃動,仿佛寒冰中的蒼白燭焰在下一刻便將寂然熄滅。我也試著踏足,馬上明白月所言非虛:我體內的火系能量被悄無聲息的地強行封凍,強橫無比的寒氣瞬間切斷了我與它之間的神念聯繫,帶來撕裂神經的巨大痛覺。果然,這裡在極度排斥著火的力量。
但我只是擁有不多的火系力量,便遭到了如此決絕的攻擊,那身為火之源的月呢?
我連忙望去,還好,月的臉上雖然微微流露痛苦,但她終於控制了周身火焰,讓它們在身側安然守護,那潔白耀眼的溫和火焰中的月輕輕邁開第一步。無事。
我放下心來,被冰湖褫奪火系能量之後所要面臨的僅是﹣60℃的極寒,雖然已極其難熬,但倚仗我身為武者的內息和月極其優異的禦寒裝備,故堪堪能夠支持,便靜靜跟在月的身後。
卻不料,二十步之後異變突生。月輕嚀一聲,突然跪坐在石面之上,周身的火焰被無形的風壓制緊緊貼在她的風衣之上。我心中一痛,顧不得昨天的衝突與月的潔癖,快步上前想扶起她。出乎意料地沒有被拒絕,月任我指尖穿過近乎凝固的光焰,戴著厚厚無指手套的右手托起她纖細修長的冰絲手套。「快回去,不要逞強,我來幫你取水。」
月離開我的攙扶,晃了一下,竟然沒有跌倒,唯美的臉上纖薄的素唇早已完全蒼白,但還是露出一個倔強的微笑,道:「怎麼可以,這是我應該做的。」說著她周身火焰驀地一盛,再次向前。
我扭過頭去不願再看,只覺嘴唇一痛才發覺自己竟在方才將下唇咬破,我如何不知道月方才啟用的是什麼力量,那是她一個魔法師視若生命的魔力本源,她竟然毫不猶豫地將其燃燒,即使她成功取得那什麼勞什子湖水,哪怕她是那樣令人慕艷的火源之體,本源一旦燃燒殆盡,她不但驚為天人的魔法修為灰飛煙滅,且永遠不要奢望再成為一個魔法師。
燃燒一個上位魔導士的魔法本源所釋放的能量果然強大到可怖,月裹在淺白的光焰中安然前行,決絕而堅定。但我心中明白,月絕對走不到冰湖之畔,只因為冰湖的力量實在太過恐怖,而月所使用的火系能量則只會激怒這個神祗般的存在招致更兇猛可怖的壓制。
勝負已判。
月是絕對明白這一點的,為何,她還要如此?
五十步,月原本為節約能量便已將光焰收斂至最低形態,但此刻卻驟然黯淡下去——本源終於燃燒殆盡。
月的護身火焰寂然熄滅,白衣的少女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嚀音,軟倒在瑩白的石面。
我衝上前去,卻發現她痛苦地蜷縮在玉石般的地面上全身不可抑制的抽搐,雙手環膝,將頭低低埋在兩腿之間,這位出生以來從未體驗過寒冷的火焰之女驟然暴露在這﹣70℃的極寒之中,我已不敢想像她此刻經受的是怎樣的痛苦。
我深吸一口涼徹肺腑的寒氣,想上前將月抱起帶她離開冰湖,只因她已決無力量按原路返回。
但月卻若有所知,顫抖卻清冷依舊的聲音。「不用,我可以的。」
然後,我看見那個白衣的少女掙扎著頑強站起,緩慢移向前方的冰湖,沒有火焰的守護。
不過十步,月再次跌倒在石面之上,仿佛被凍僵一般再也沒有移動分毫。強大的不安。
「月?」我試探著開口,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月!」大聲呼喚,不覺有幾分哽咽的感覺。
「放心,我還沒死。」月艱難回頭,面色如紙嘴唇發青。「不要擔心,為什麼要哭。」
「你……」我心痛得說不出話來,月沒有再次嘗試站起,竟開始在地面上匍匐向前。
整個世界此時似乎失去了聲音,只餘下月低低的喘息與身體摩擦地面的沙沙聲,純白的影子緩緩接近純白的湖水,仿佛,朝聖的信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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