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真仙 第四章世態炎涼

    埋葬了父親夏振江，夏秋述開始思考如何才能報仇。

    當他看見元清的木牌，一個大膽地想法在腦海里成型。

    元清，對不起。本來是打算以後去你家可以有個信物，現在我不得不借用一下了。

    與此同時，山南鎮一則傳言漸漸流傳了開來：振江鏢局的主人暗地裡勾結雪松山谷的賊匪，後來由於跟賊匪分贓不均，被滅了滿門，那夏振江的功夫其實也是浪得虛名罷了。

    ……

    夏秋述謝別了收留他的老夫婦，踏上了去機桐仙山的路。

    身無分文的他沿著元清三人先前走的那條山道向下一個城鎮出發。

    對他而言，現在最大的困難便是如何順利到達機桐仙山。

    夏秋述從小聰慧善於思考，他知道自己年幼尚且不具備足夠的自保能力，錦衣華服對他來說是個十分危險標識。穿著自己原先的衣物獨自上路，就好像案板上的魚肉，吸引匪盜，任人宰割。

    所以出發前，他把自己價值不菲的衣物全部留給了收留他的老夫婦，權當做感謝他們的善心，自己換上了老夫婦的農家衣物——縫入碎布的粗衣麻衫，雖然不比原先的衣服能抵擋寒冷，但卻能讓他泯於人群之中。

    貼身藏好三件最重要的東西，木牌、玉劍和一塊從小不離身的玉佩。

    夏秋述一邊趕路，一邊思考可能會遇見的種種情況。

    一路上白雪皚皚的美麗景色他無心欣賞，忐忑中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

    所幸在日落前，夏秋述抵達了西谷城。

    此時他早已飢腸轆轆，沿途皆是厚厚的積雪，連個野果野菜也無法尋得。

    西谷城。

    看著城門上熟悉的大字，夏秋述記憶中父親好像帶他來逛過這裡的市集。

    夕陽餘輝下落寞的身影，拖著斜長的影子步入了西谷城。

    夏秋述循著記憶來到了市集，希望能碰碰運氣，或許在不變賣玉佩的情況下能填飽肚子，然後再去找到落腳的地方。

    一陣喧囂，一輛馬車遠遠地往市集方向駛了過來。

    嗯？那輛馬車有點眼熟。對了，好像是父親的好友衛叔叔衛永嘉的馬車，他去年來過一次鏢局，我們還一同吃過飯。

    想到這裡，夏秋述站在路中揮動雙臂攔停馬車。

    待馬車廂簾被拉開，一個中年男子探出頭來。「發生了什麼事？」

    夏秋述上前一步，神色激動：「衛叔叔，是我，我爹是夏振江，他為了救我被雪松山谷的賊匪害死了，我——」

    還未等夏秋述說完，衛永嘉打斷了他，並讓他先上了馬車，剩下的回府再說。

    夏秋述畢竟還是個孩子，此時他見到父親的好友，好像有了主心骨，連日來的委屈和傷心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一度哽咽。

    然而這人情世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夏子侄，我與你父親本是結義兄弟，可惜他走了歪路，為人不齒，我自然不能與他同流合污。你尚年幼，定然是什麼都不知道，你暫且住下，以後便稱是我親侄兒，莫要再在外人面前提起你父親。」

    衛永嘉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在夏秋述看來如此世態炎涼。

    關係到那個高大的為他遮風擋雨的身影，還有他的聲譽，夏秋述臉色泛紅，激動地吼道：「不——衛叔叔，我父親您不了解嗎？他是為了救我，並非——」

    「夠了！念你年少不知，尚可教導引向正途，若還是如此不自愛，便拿著這些銀子走吧，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子侄！」衛永嘉厲聲斥責，丟出了一小袋銀子。

    夏秋述沉默了，他沒看一眼地上的袋子，轉身離開了衛府。

    好像父親和自己的尊嚴被扔在了地上。

    這個年僅十歲的男孩，正經歷這人世間的無情磨難。

    夏秋述咬牙步入了西谷城城西最大的一間當鋪，他摸出了佩戴多年的玉佩，不舍地握在手中。躑躅片刻，眼神一凝，毅然把玉佩遞給了當鋪掌柜。

    這家當鋪經營多年，口碑極好，掌柜的並沒有因為夏秋述年紀尚小破衣爛衫而刁難他。

    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那些來典當的大多透著一股子窮酸氣，往往大落之後說不定就會大起，他們當鋪秉承『來此就是客，日後好相見』之理。

    夏秋述仔細分幾處藏好銀錢，出了當鋪便往人群里鑽，一溜煙沒了身影。

    他沒有再去嘗試求助父親結交的所謂好友，而是憑藉著自己認為的生存之道，歷時兩個月，終於站在了機桐仙山的山腳下。

    此時的夏秋述有著超越同齡孩童的成熟，風塵僕僕的臉上滿是堅毅。

    握緊了帶著裂紋的小巧玉劍，夏秋述心中默念：爹，你看見了嗎？述兒可以的！述兒是真正的男子漢！

    高聳入雲的機桐仙山上半截始終籠罩在淡淡雲霧中，山上的機桐派是附近有名的修仙大派，據說創立機桐派的機桐老祖是個出神入化能飛天遁地的強大仙人。

    「執事大人，這個月又新晉一批未滿十六的雜役弟子，為數十二人。」

    機桐派司理所執事，一個頗為重要的職務，他掌管處理機桐大大小小繁雜瑣事。

    機桐派最為核心的十所各司其事，一為處理閒雜瑣事的司理所，二為處罰囚禁破壞門規弟子的牢囚所，三為煉製各種丹藥的煉丹所，四為煉製武器寶物的煉器所，五為製造各類符的制符所，六為培育靈獸家禽的育獸所，七為種植糧食靈植的植卉所，八為負責食物的食膳所，九為負責打掃清洗衣物被褥的淨所，十為存放典籍和各類寶物的典器所。

    普通人想要進入機桐拜師學藝，必須是十六歲以下，且一入門便作為雜役弟子被分配去機桐十所幫忙幹活。據說這也是修行之一。

    「嗯，暫且讓其他九所缺人手的先行挑選吧。」

    「是，我這就去辦。對了，執事大人，這個月還來了一名入門弟子。可這名入門弟子仙資不佳，雖掛著入門弟子的名頭，卻還是要先跟隨雜役弟子修行。所以總共有十三人可以挑選。」

    此人口中的仙資不佳的入門弟子正是夏秋述。

    修仙的第一步是煉體，第二步是鍊氣，而後才可築基。

    所謂仙資好的，就是生下來便是基礎仙體，相當於可以略過煉體這個階段，這種情況少之又少。

    而機桐派的入門弟子要麼是雜役弟子煉體大成，煉出了基礎仙體。要麼就是仙資好，天生便是基礎仙體。

    像夏秋述這樣走後門的入門弟子，這還是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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