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母后與皇兄如此寵愛本宮」金陽公主不肯去相信魏錚的話語,下意識地就要否定這話語。
魏錚看著她如此痛苦,心裡也宛如被人割傷了一般疼痛不已。
若不是因為陸禮的一番話,他可能至今還沒有意識到魏國公府的現狀。
崇明帝既然有清算世家之心,連不曾做過任何錯事的南安王府都成了如今這副殘樣,更何況是京城裡其餘勾結營私的世家大族?
帝王心術之間沒有親情舊恩。
魏國公不僅身份尊貴,還在西北飽受邊陲人民的愛戴,一手歷練出來的魏家軍更是驍勇善戰、百戰百勝。
說難聽些的話語,一旦魏國公有了謀反的心思,崇明帝好不容易締造的王朝會在一夜之間傾倒不復。
帝王枕榻豈容他人鼾睡?
崇明帝若想削世家、集皇權,終有一日會將手裡的刀斧砍向魏國公府。
今日的冷淡,恰好就能證明這一點。
金陽公主兀自傷心,魏錚卻格外清醒。
短暫的傷心過後,他便恢復了神智,只與金陽公主說:「母親,咱們回府吧,舅舅若有了什麼狀況,會有人來通知咱們的。」
皇家之人不把他們當成一家人,他們也實在無須在這寮房裡空耗光陰。
魏錚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金陽公主,等待著她的回音。
只是金陽公主面有猶豫之色,哪怕太后做了讓她寒心之事,可她的心卻依舊盼著自己的皇兄能平平安安地度過此劫。
兒子的意思她明白,左不過是在說,皇兄終有一日會把清除別的世家的雷霆手段用在魏國公府之上。
早些年魏利川之所以與金陽公主夫妻關係不睦,也正是因為皇家之人屢次插手的緣故才夫妻離心。
為此,金陽公主不知在私底下掉了多少次眼淚,可饒是如此卻依舊換不來魏利川的真心相待。
感嘆了一聲後,金陽公主便與魏錚說:「就聽你的,咱們回去吧。」
於是,魏錚便去知會了御前總管一聲,而後便帶著金陽公主回了魏國公府。
一個時辰前,嚴如月知曉金陽公主與魏錚急急匆匆地趕去了皇城。
近些時日,京城裡本就掀起了一些皇室不平不定的流言蜚語。
嚴如月雖無心朝政,可卻十分珍惜魏錚與金陽公主不在府上的這等光陰。
若真是皇城內有事,金陽公主與魏錚只怕要在宮內待上幾日幾夜。
這簡直就是上天賜予她的,能好好整治寧蘭的機會。
自從上一回魏錚說要與嚴如月和離後,嚴如月便將自己關在了清月閣的屋舍里,許多時日都閉門不出。
唐嬤嬤知曉她心裡的苦楚,無論如何婉言勸解,那些話都只能如風煙般飄拂在她心頭,根本解不了她半點困局。
相反,她對寧蘭的恨意一日日地增長,直到堆積成了今日這般洶湧成災的模樣。
於是。
嚴如月這便急急匆匆地趕去了如蘭閣,借著要瞧瞧青姐兒的名義硬是闖了進去。
守門的婆子們不敢放心,卻被唐嬤嬤帶人捆住了手腳。
魏錚留下的暗衛們不會步入內宅半步,嚴如月這才有自信闖了進去。
只是寧蘭經過了江南一行,生產時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心性與脾氣也變得不同往常。
譬如從前她見了這種陣仗的嚴如月,只怕早已嚇得瑟縮起了身子,全無往日的神智。
可如今的她卻只是面不改色地立在嚴如月跟前,只道:「夫人想做什麼?」
嚴如月與寧蘭在皎潔的夜色下凝視著彼此,四目相對間另有些難以言喻的機鋒交雜在彼此的心間。
嚴如月冷笑一聲,率先開了口:「除了來瞧瞧青姐兒,還有一樁事我要與你說。」
寧蘭早知曉來者不善,卻沒有拆穿嚴如月的用意。
她只是直視著嚴如月,而後淡淡一笑道:「夫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整個魏國公府誰人不知曉你寧蘭是世子爺的掌心寵,誰不是在你跟前做小伏低的,連句重話也不敢說。」嚴如月似笑非笑地說道,話里的譏諷之意怎麼也遮掩不住。
寧蘭卻恍若未聞,只是冷聲重複了一遍:「夫人有何指教?」
這時,唐嬤嬤與朱嬤嬤已在庭院裡爭吵了起來。
只是兩個奴婢各自立在不同的陣營,哪怕爭吵也不敢高聲闊論的。
倒是寧蘭與嚴如月兩人只淡然地注視著彼此,不曾過多言語。
嚴如月將寧蘭仔細地端詳了一番,而後笑著說。
「青姐兒是你的命根子,我倒也只是想看她一眼而已,尋常人家的正妻里,有哪個過的和我一樣憋屈的,看個妾生女,還要問過妾室的意見?」
她這話里藏著諸多自嘲的意味。
寧蘭聽後心池依舊一片平靜,她也回望著嚴如月,而後笑道:「既如此,妾身就讓奶娘把青姐兒抱出來給您瞧瞧。」
片刻後,奶娘們便抱著青姐兒走到了庭院之中。
夜風凜凜,幾個奶娘如臨大敵地圍住了青姐兒,只將襁褓中的一角抖給了嚴如月瞧。
嚴如月不過淡淡地瞥去一眼,而後道:「我院裡丟了個東西,原是我與世子爺大婚之時太后娘娘賞下來的玉如意,這東西不僅價值連城,又代表著皇家對我們的看重,若是有個損傷,太后娘娘怪罪下來我也擔待不起。」
話音甫落,唐嬤嬤便棄了朱嬤嬤於不顧,只走到嚴如月身旁,義憤填膺地說:「不知是哪個院落的丫鬟,起了這樣惡毒的心思,竟趁著我們夫人睡午覺的時候將那玉如意弄碎了,這消息要是傳到府外,外頭的人還以為我們對太后娘娘不敬呢。」
聽得這話,寧蘭才算是明白了嚴如月此番前來如蘭閣的用意。
她不就是想趁著魏錚與金陽公主不在的時候誣陷栽贓自己嗎?竟還想出了玉如意折損這樣蹩腳的藉口來。
寧蘭已對嚴如月的用意瞭然於心。
她既是做好準備要栽贓自己,這如蘭閣里一定有她事先安排好的內應。
如此這般準備萬全的毒計,必定還留有寧蘭無法狡辯的後手。
果不其然,嚴如月覷見了寧蘭越來越慘白的面色後,便說了一句:「這丫鬟似是與妹妹有什麼關聯,還請妹妹與我好生解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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