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些年輕人來說,如果長輩當著自己的面去誇獎另外一個同齡人,那是一件相當難受和不爽的事情。
年輕人喜歡爭強好勝,喜歡整個世界都圍繞著自己轉。他們最討厭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的風頭被同齡人搶走。
之前冷哼的那個少年,其實是無再少妹妹的侄子,並不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侄子。這個少年也因為有他姑姑這層關係,得以住進烏扎娜家族的大院。
再加上他人也的確聰明伶俐,在這座大院中,的確贏得了不少長輩的喜愛。
少年姓凌,名字叫「原」。
看著自己那幾個表妹表弟的目光完全看向了楚溪,這讓他鬱悶得想要吐血,一會兒後,就是說道:「最近我學習了東渦那邊的餐桌禮儀,要不要我演示給你們看?」
他想利用這種方式,拉回那些屬於自己的目光。
他這麼一說,那幾個女孩子立刻就來了興趣,紛紛說道:「我要學!我要學!」
「原哥哥,我也要學。」
聽見這句話後,楚溪也微微來了一些興趣,抬頭看向凌原。
只見凌原說道:「在吃飯之前了,他們通常會把筷子擺在……左邊,這代表著尊貴,以左為尊。主餐盤下面鋪上上好的毛巾……」
楚溪笑了笑,收回目光,沒有太在意。當然,他也沒有說破。他覺得有些無聊。
年齡上,楚溪當然也還是一個年輕人,本應該也會爭強好勝,然而他少年老成,心理早已成熟。
他之所以笑了一下,那是因為他在東渦呆過。
在那裡,筷子從來不會放在桌子上,這是為了衛生,而且也從來不放在左邊。這樣不方便拿,說以左為尊,應該只是他自圓其說。主餐盤下面,只是桌布,從來沒有毛巾。在餐盤左邊,才會是絲巾的位置。
是絲巾,不是毛巾。由那種很柔軟的絲製成。
無再少看了凌原一眼,又看了一遍笑而不語的楚溪。心想:難道這就是差距?凌原雖然聰明,可和這個曾經的京都第一神童相比,終究還是差遠了。他也笑了笑,他覺得眼前這場景,是真的有些有趣。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說道:「原哥哥,我怎麼覺得,你剛剛說的這些,楚溪哥哥……一直都在做啊?」
這話一出來,場面就有點兒尷尬了。
其他的幾個後輩也想起來了,似乎楚溪從進來開始,就嚴格地按照著凌原說的那些禮儀去做的。而且做得一絲不苟,沒有絲毫的差錯。
「但是,原哥哥說的,好像和楚溪哥哥的又有些不同誒!」另外一個年紀很小的少年也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比如說,原哥哥剛剛說的,如果中途停下筷子的話,應該放在主餐盤左邊。如果自己還要吃,那麼筷子就要張開,呈v型擺放。如果自己不吃了,就平行擺放。可是楚溪哥哥剛剛停下筷子的時候,是擺放在主餐盤右邊的。而且擺放呈外v字,而原哥哥演示的時候,卻是內v字。這到底誰才是正確的呢?」
這些動作,楚溪做過無數次,和長輩們吃飯的時候,一般都要遵守餐桌禮儀,所以他不可能做錯。那麼錯的,就只能是凌原。
關於外v和內v這個說法,的確很容易混淆。但是只要記得,是夾菜的那一頭靠在一起,並往桌子裡面擺放就行了。手拿的這一頭在外面。同樣只是為了方便拿。
這個記憶方法,是當初九公主告訴他的。她還說:為什麼會是夾菜的那一頭靠在一起?那是因為你還要繼續吃啊?居然要繼續,那是不是得連在一起?而你吃的是那頭,不是手拿的這一頭。
這些事情,都發生在公主府。那一段時間,也是楚溪最難忘的一段時間。
幾個人面面相覷地看了一會兒,凌原說道:「當然是我對啊!他……他怎麼可能會東渦貴族的餐桌禮儀?這不可能的。」
「這樣不對。」楚溪看向了凌原,說道,「你這樣會誤導他們的。傳播虛假知識,我個人認為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
凌原變了臉色,質問道:「你憑什麼說我不對?難道你就對了?你是誰?」
「小原!」無再少喝道,「有你這麼和長兄說話的嗎?他的批評沒有錯。你為什麼就不會虛心接受?」
楚溪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而是很平靜地將九公主當年對他說的那一席話說了出來。
「好!楚溪哥哥說得太對了!」最先說話的那個小女孩拍手叫好。
「我也覺得楚溪哥哥說的有道理。」另外一個小男孩也跟著說道。
這一幕,讓楚溪有些感嘆,如果除去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只看餐廳內這一小段時光,還是相當美好的。這就是家的感覺……就是有兄弟姐妹的感覺。
他沒有家,從他記事起就沒有。他唯一的妹妹楚璃,也生死未仆,不知所蹤。
這是很難受的事情。楚溪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想起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來。
凌原不想再看到楚溪,藉故離開了餐桌。他的離開,並沒有讓餐廳中熱鬧的氛圍減少。什麼餐桌禮儀,在這種家宴中其實不太起作用。
楚溪那六個弟弟妹妹,很快就和他打成一片。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說了一句話:楚溪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個雨歸姐姐很像?
「很像?」楚溪有些奇怪和意外。對於他來說,這可不是什麼特別好的事情。因為他知道,雨歸就是他的那個未婚妻!
現在竟然有人說他們兩個很像?而且還是這麼多個小屁孩?
「什麼地方像呢?」無再少也來了興趣。
一個小女孩說道:「伯父,你就沒有發現。楚溪哥哥和雨歸姐姐一樣,都很好。」她想說的,是和藹可親,可惜的是,她剛剛學了這個詞,沒有完全掌握,最後只能說是「很好!」
當然,用和藹可親這個詞也不完全準確,小女孩要表達的意思就是:他們兩個人,都特別容易親近人。
晚餐過後,無再少留下了楚溪,說了好一會兒話。這裡面的內容,也不過是這些年他過得好不好,學習怎麼樣之類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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