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根須從黑色的土地上冒出。天空好似下了一場春雨,一切地底的植物都在此時生根發芽。
然而,這並不是普通的植物,這也並不是普通的芽。
青棱果的根須,瘋狂地在地上蔓延,瘋狂地從斷面發芽。很快,被荷想斬斷的那些藤蔓又連接成了一片。
楚溪將荷想放回了次元空間,這樣方便他跑路。他中毒之後,速度大減,若是平時,這些該死的藤蔓自然追不上他。望著越來越近的藤蔓,楚溪只能將那根痴呆棍丟出。
只是一瞬間,強橫的能量場便是從空中生成。所有藤蔓的速度都在減慢,直至不動。然而,能量場的範圍之外,更多的藤蔓卻不斷湧來,很快就充滿了能量場。
楚溪不知道這痴呆棍能夠支撐多久,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離開這裡。
……
距離亡靈谷十公里的一條小河邊。楚溪終於停下。
楚溪的傷不重,最要命的就是毒。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植物,根本就不知道用什麼解藥。只能先吃了一些比較常見的解毒藥,以抑制毒性的發作。
荷想剛剛醒轉,就是看向楚溪,問道:「你的毒,怎麼樣呢?」
楚溪搖頭,呼吸非常急促,道:「情況不是很好。師父,你呢?」
「修養幾天就沒有事情了。來的時候。我也沒有想到青棱果本生會具備攻擊能力。還攜帶得有很強的毒性。小溪,我們出去吧。先看看怎麼解你身上的毒。」
楚溪抬頭問道:「師父,那你呢?」兩個人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找到青棱果。而且,誰也無法保證他們下次來的時候,這青棱果還會在這兒。
「不要緊!」荷想笑道,這老毛病,就是治不好也沒有什麼影響。
沒有影響是假的。荷想如此高傲的一個人,怎麼會不在意?
楚溪抬頭,突然就看見了荷想胸前的血跡。
血……觸目驚心的血……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臉瞬間就變得慘白!
「小溪?」荷想覺得有點兒奇怪,為何這個小傢伙會突然變成如此模樣?
「娜娜……」他痴痴傻傻,說出了南關娜娜的名字,雙眼無神地看著空中,「娜娜,我怎麼把她給忘記呢?」
他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小溪……」荷想察覺到了不正常,什麼事情會讓這小傢伙如此失態?
「師父,娜娜……」楚溪的語氣帶著哭腔,他快要哭了出來。
「到底是怎麼啦?」
「娜娜的體制特殊,受傷之後,血液基本上不會自然凝固。傷勢更不會有絲毫的好轉。」他想起了南關娜娜脖子上那條觸目驚心的傷痕。
今天見到荷想的血之後,楚溪才想起這個茬。當時,為了救南關娜娜,他不惜違反校規,飛往北原山脈,尋找那極其罕見的籽芋。如今南關娜娜受這麼重的傷,倘若血流不止,那麼只怕她已經香消玉殞。
從楚溪離開異獸俱樂部,已經過去了很多天。
想到此處,楚溪只覺得渾身酸軟,好似被抽取了靈魂,無力而疼徹心扉。
心中頓時就空了,仿佛失去了一大片。
天突然黑了下來。楚溪閉上了雙眼,昏死了過去。
為什麼?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忍受著親人離去時的痛苦?
「小溪!」他什麼都沒有聽到。就只聽到了荷想的呼聲。
毒素入體,氣血攻心,堅強如他,也還是倒下了。
……
全身都疼,從身體到靈魂,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渾渾噩噩,楚溪也不知道自己暈過去了多久。等他醒轉來時,發現自己依舊在小河邊。時間卻已經來到了晚上。
「師父……」他看向篝火邊的女子,問道,「我們還在這兒嗎?」
荷想點頭,秀麗的瓜子臉上,寫滿了疲倦。
楚溪看著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氣,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樣看著星空,他的心裡很難過。
許久,眼角竟是微微濕潤。他試著動了一下手,卻發覺自己根本就動不得,眼光看向自己的手掌,肌膚已經變成了黑色。
荷想坐在篝火邊,抱著雙膝,眼睛中很是茫然,過了許久,她才小聲地道:「今天,看到她了。」
她這句話,很是沒頭沒腦。
「誰?」
「南關娜娜……」荷想的聲音逐漸變低。
楚溪呆住了,就像是一個死人。
「她躺在河水中……」荷想繼續道,「已經沒有呼吸了……」
空氣,凝固了瞬間!
楚溪的聲音,說不出的顫抖,問道:「她……她在哪裡?」
荷想走過來,將楚溪從地上扶起。
楚溪看見了。在一塊巨大的石頭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臉色蒼白、渾身濕透了的女孩兒。她安詳地閉著眼睛。
生命有時候就這樣脆弱,說走就走了,不會有一點兒的停留,哪怕只是回眸的時間。
女孩兒,正是南關娜娜。
荷想解釋道:「她死了之後,那幫傢伙將她的屍體丟進了峽谷。就在今天,你的兩位師兄在河道中看見了她。她應該是今天才斷氣的。小溪,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楚溪趴在了南關娜娜的身邊。他的心在抽搐,想哭,卻沒有任何的聲音。他握住了她的手,冰涼一片。
她沒了呼吸,也沒有了心跳。
他本來想等自己幫助荷想找到青棱果之後,就回去救她,卻沒有想到青棱果還沒有到手她卻已經死了。
荷想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她不知道南關娜娜有這種特殊的體質。
夜色中,「黑」和「白」互視了一眼,也發出了一聲極低極低的嘆息聲。
他們兩個人,自然是奉師命來到此處。路上看到南關娜娜的屍體,就順手撈了出來。
他們認得南關娜娜,也知道南關娜娜和楚溪的關係,更知道楚溪現在已經成了師父的小徒弟。
在剛知道楚溪成為荷想的小徒弟之時,「黑」是很憋屈的,這也就意味著他不能再找楚溪算賬。可想著楚溪那臭小子以後都要叫自己大師兄,這心裏面還是蠻爽的。因為大師兄擁有很多的「特權」。
此時,南關娜娜的身邊,楚溪跪坐著,低著頭。沒有說話,沒有哭,也沒有淚水。就好似他已經變成了石像。
他在想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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