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夫多福 第三十三章 決絕

    劉氏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劉氏是真沒想到，他隨便這麼一詐，陳安就說了實話，而且還是這種事情……

    但劉氏比陳樂冷靜多了，他皺眉道：「你了解她麼？」

    陳安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知道她是第一酒樓的掌柜，知道我現在與她的差距……但我更知道如果我現在不去爭取一下，等日後她真的通過了童試，我可能就與她無緣了，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很難過，我不想要這樣！」

    「所以，你就願意去當通房？你的廉恥之心呢？娘真是白養你了！」陳樂氣急敗壞地指著他罵道。

    陳安低下頭，喃喃地道：「你就當我死了吧。」

    陳樂聽了，氣的直哆嗦，還是劉氏走到她身邊，安撫住了她。

    劉氏看著陳安倔強的模樣，忍不住嘆氣。

    他也沒有想到，從小到大被他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兒子，竟然會有如此的想法。

    他在想，這麼多年，他放縱陳安這麼長大，是不是做錯了？

    也許讓陳安和大戶人家的公子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教他識字繡衣更好？

    就算沒了自由，但起碼他不會像現在這樣，上趕著當人家的通房吧？

    劉氏拍著陳樂的背脊幫她順氣，待陳樂氣息平順了，才看向陳安，憂心地道：「你真的想好了嗎？做通房可是要簽賣身契的，生死可是全掌握在妻主的手上，以後等妻主娶了正夫，說不定還會將賣身契交到正夫的手裡，到那時，你可怎麼辦？」

    陳樂更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陳安：「你以前還為了這個大病了一場，讓我們不要送你去做通房。現在倒好，哭著鬧著想要當通房！那時候我對天發誓說，我絕不會這麼做，否則天打雷劈！你這是要讓娘違背誓言？」

    古人對發誓這一類的話，是看得很重的。

    劉氏聽了，也是冷汗津津，勉強地道：「這不是還沒成嗎？五郎也是一時興起，我們再和他好好說說就是了。」

    陳樂滿臉不信：「這小子是個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從小他想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如果我們不讓他做，他就絕食不吃飯，到最後哪件事情不是依著他？」

    劉氏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臉色發白：「五郎，你為了做那雲綺的通房，連自己娘的性命都不顧了？你對得起你娘嗎？」

    見陳安的神色有些鬆動，他連忙又勸道：「就算我們同意讓你做通房，那雲綺會願意讓你進門嗎？她現在好歹也是一家酒樓的掌柜，怎麼可能看得上你這樣姿色的男子？」

    劉氏的話如同一把尖刀刺向了陳安的心臟，陳安捂住胸口，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他最不自信的就是自己的容貌，那天在賽酒會上，他就聽到不少人說歐陽家的少爺們很美貌。

    當他聽說雲綺艷福不淺，可能要成為歐陽家的上門媳婦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拿自己和他們相比。最後，他自卑地發現，他真的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任何女人都喜歡美貌的男子吧？

    他以為雲綺也是這樣的女人，卻沒想到她當眾承認，她曾經拒絕了歐陽家的招媳。

    那個時候，他就隱在人群中，看著她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曹義的撒潑，看著第一酒樓獲得了第一名，看著她自信地站在那兒，微笑地接受眾人的恭賀。

    那個時候，他突然希望自己也能站在那兒，站在她的身旁，能為她做些事情。

    他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壞了，但他還是那樣做了。

    趁著雲綺和阮和都在忙，他男扮女裝，佯稱自己是雲綺找來幫忙的人，混進了第一酒樓當夥計。

    看見曹義又來搗亂，氣壞了阮和，他不自覺地就站了出來，維護了第一酒樓的體面，處置了她。

    當他被阮和帶到雲綺的面前時，他緊張地不知所措。

    他害怕雲綺看出他的用意，也害怕雲綺會說他搗亂，以後不再理睬他……

    卻不曾想雲綺會這麼溫柔地和他說話，還說會送他回家。

    更沒想到阮和會看上他，想讓他做雲綺的通房。

    陳安握緊雙拳，臉上掙扎了一會，終是下定了決心。

    劉氏以為他改變了主意，十分高興：「你想通就好，雲綺不是我們家可以奢望的，再說了，爹娘還是希望你能夠嫁給別人當正夫，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以後也別提了。」

    「娘，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陳樂直直地盯著他：「你想通了？」

    陳安神色堅定：「我不能讓娘違背誓言，而我只要能和雲綺在一起就好了，我不要名分！」

    陳樂和劉氏被他的話震住了，劉氏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你不要名分？」

    陳安點了點頭。

    陳樂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從心裡冒了出來，她伸出手想打醒眼前的逆子，卻被劉氏抓住了。

    劉氏眼角含淚，向她搖了搖頭，示意讓她不要動手。

    劉氏看向陳安，看著他決絕的模樣，他依稀想起很久以前的場景。

    他拭乾淚水，神色疲乏：「五郎，你想要做的事情，爹知道了。你放心，爹一定會幫你辦成這件事情的。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屋休息吧。」

    陳安不明白，劉氏剛才還不同意的，為什麼現在突然就同意了？

    不過陳安知道劉氏向來一言九鼎，既然他這麼說了，便絕不會賴賬。

    陳安偷偷看了臉色陰沉的陳樂一眼，連忙告辭離開了。

    等他走後，陳樂大發脾氣：「你怎麼能答應他？你這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啊！」

    劉氏平靜地道：「當初我娘不同意我嫁你的時候，估計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陳樂如同被人淋了一桶冰水，立刻冷靜下來，不再說話了。

    良久，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腦仁，長長一嘆：「可這不一樣，五郎那是做通房，你嫁給我好歹也是做正夫。」

    劉氏淡淡道：「沒什麼不一樣的。我覺得嫁給你不委屈，你憑什麼認為五郎給雲綺做通房就委屈了呢？日子都是過出來的，而且那雲綺你也見過，不是說人品不錯嗎？」

    陳樂心裡雖然還有些不情願，但是反對的心思卻是少了大半：「行，你和我明日一起去第一酒樓一趟，也探探雲綺到底是怎麼想的。」

    兩人又商量了一番，才吹了燈。

    之後，一夜無話。